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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尊》第一章 有猫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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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刻,当混元宫里响起道士们的诵经声的时候,司徒衍正从屋内往外搬着把青藤摇椅。

摇椅宽大,非得斜着才能勉强通过。他将椅背夹在腋下单手提着,身子轻轻一错便带出门来,动作流畅而娴熟。

时近深秋,夜里凉的很,有时还会有霜冻。藤椅若放在外面,一早起来准是又湿又凉。搬来搬去虽然麻烦了点,却保证了舒适。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于是他很满意的笑了笑。

走出几步将手里东西放在规整的青石砖上,绕到前面坐下。翘起二郎腿,又抖了抖下摆,拂去上面的褶皱,这才优哉游哉的靠在椅背,将身子整个都陷在藤椅里。

即便闭着眼睛,阳光还是透过眼皮渗透进来,眼前一片橘红,有种温暖的感觉。

借着他后仰的力道,藤椅开始前后晃动,并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声音很轻微,有些单调,却为这寂寥的秋rì添了几分趣味。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槛后探了出来,曲着四肢轻轻一跃,一只小猫轻巧地落在藤椅旁边。

小猫比chéng rén巴掌也大不了多少,一身细细软软的绒毛还未褪去,黑、白、黄三sè相间。又大又圆的眼睛呈墨绿sè,墨sè的狭长瞳孔嵌在正中。

肉垫踩在微凉的砖地上,小猫绷直两只短小的前腿,撅起屁股身子下压,在温暖的阳光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才纵身跳到司徒衍身上。

拱开他叠在腹部的手,四处踩了踩,捡着肚子最软和的地方趴下来,尾巴放在一侧蜷成一小团肉球。

昨夜下山偷吃了顿好的,回味似的咂了咂嘴,小猫这才闭起眼睛假寐。

对它挑剔的行径习以为常,司徒衍也不恼,两边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在想什么高兴事儿。

不过即便心无旁骛,此刻阳光和煦,丝丝秋风虽然带着些许寒意,拂在脸上也只是凉凉的,很是舒服。能美滋滋的在太阳底下晒上一晒,这本身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司徒衍穿着一件普通的素青道袍,轮廓略显消瘦。

衣衫下看不见的地方,一丝丝亮银sè、带着金属光泽的雾气正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在密布全身的经络中缓缓流动。

这并不是一项复杂的工作,他只需要带着昨夜新吸纳的力量熟悉自己的身体,或者说让身体适应它即可,要付出的仅仅是足够的耐心。所以,他还有空闲做些别的事。

橘sè的世界渐渐陷入黑暗,此消彼长,听觉渐渐敏锐,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张。

先是居住的小院、后院,直至将整个混元宫完全纳入。方圆三里之内,不说连蚂蚁爬动的声音都听得见,起码百十来个道士、往来香客间的交谈,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不想刻意窥探什么,所有的声音就都汇到了一起,连成一片嗡鸣声,相当刺耳。

好心情被嘈杂的声音破坏,他讪讪的想要收回敏锐的听觉,却意外的听见了一声高喊,“天师救命!”。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司徒衍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膝盖磕在地上的闷响,想来是那人跑得急,不小心跌了一跤。

九州崇道,即便是穷乡僻壤,道观一般也都不缺香火,而一些有名望的道观更是香火鼎盛、地位超然。兖州境内,声名最盛的当属混元宫。

百姓尊崇,不是因为在此求神灵验、有求必应,而是因为混元宫有位身负大神通的首座,号天成子,能斩妖除魔、救人于危难。仙宗飘渺,上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家中若是被妖邪所侵,“天师”便是他们对抗jīng怪的唯一依仗,即使不远千里也定要去请。

来混元宫求救的,每年少说也有七八个,不算什么稀罕事。

左右也是闲着无事,司徒衍索xìng屏蔽掉其他声音,专门去听那男人与人都说了什么。

先接待他的只是普通道士,但那个男人说事关重大,执意要见天师,接着是负责rì常事务的天成子首徒出面。在他表明身份后,男人终于不再苛求,竹筒倒豆子般,“啪啪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道出。

听完,一向老成持重的天师首徒也变了颜sè,急忙去禀告师尊。

另一边,司徒衍收回超常听觉,嘴角却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有一下没一下理着小猫背上绒毛,道:“,痴人说梦。

司徒衍脸上露出堪称温和的笑,不回答,却是抬脚跨进屋内。

浓重的yīn影压过来,小道士心中一突,猛地后退。脚下一绊,身子向后一仰,打了个趔趄就跌坐在床沿。

在司徒衍进来那一瞬间,也说不上为什么,小道士只觉头皮发紧,裸露的皮肤有针扎般的痛感,恐惧异常。但他马上站了起来,强压下心头惊悸,尽管脸sè苍白,还是端起师兄的架子,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司徒衍有些无奈,本以为用杀气吓一吓他,自己这位小师兄也就老实了,不想他非要逼自己动手不可。

眼看着对方逼近,小道士jīng神高度紧张,手掌隐隐发出淡黄sè光芒。尽管有依仗,他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发颤,jǐng告道:“你,你再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话音刚落,小道士突然全力推出一掌。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带着光芒的巴掌正拍在司徒衍胸口,却从小道士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就在小道士出手的同时,司徒衍一记手刀也敲在他侧颈。

小道士吃痛,本能的一缩脖子,伸手就要去捂。

没给他这个机会,司徒衍加重力道,又飞快地补了一下。

这次,小道士眼前一黑,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司徒衍顺势将他放到床上。并着两指按了按颈动脉,确定人没死才放心。

他倒也不是心怀芥蒂,一定要人家遭两遍罪才行。

只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杀人。司徒衍清楚的知道什么力道足以置人于死地,却不知道什么力道能将人打昏,难免拿捏不准。又怕失手杀了人,第一下才轻了些。

撇着嘴低头看了看胸口,说实话,那一下还真是不疼不痒。转身离开,司徒衍快步回到自己房间,然后径直奔向床铺,拉开床头抽屉。

拔开上面的衣物,最底下露出一把两尺长的短剑。剑鞘有三指宽,刻着简单的纹饰,剑柄缠着黑布条,看着很普通。

目光接触到短剑的瞬间,他眼神骤然一黯,一直微微上扬的嘴角终于不再带有笑意。

将仅有的两件衣物包好,短剑也放进包袱里,斜背在身后。

出门的刹那,他忽然很想回头看看。

房间和奢华沾不上边,也绝不是什么会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但在这里,他曾安安稳稳的生活了四年,难免舍不得。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司徒衍忽然扯起一丝冷笑。牙一咬,心一横,他颇为大力的带上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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