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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具》第二章、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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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四年三月初六,注定是个需要人记往的rì子!这一天,郑贵妃正式由贵妃晋封为皇贵妃,也就是这一天,皇长子朱常络正式宣告病入膏肓,太医来看了几次,俱都束手无策,已然下了死口,只说怕是熬不过今晚。

天底下但凡是人,无论贵贱富庶,这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看着濒临死亡的孩子,恭妃王氏哭得昏死几回,回想自已这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自已地位卑贱,不为皇上所喜也罢了,这孩子却是皇上的长子啊,如今生死关头,自已派人去储秀宫请了几次,皇上只顾得与郑贵妃寻难作乐,对于自已的儿子看却懒得看一眼,至此恭妃终于对皇上彻底的心寒了!

越想越冤,恭妃伏在榻上由低泣转为嚎啕。永和宫的宫女彩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惊道:“娘娘,可是小主子不好了?”恭妃哭迷了眼,不理不睬,只顾流泪。

彩画在宫中是当久了差的,知道规矩,眼下这小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一宫的奴才连同自个无一例外,全是个殉葬的下场!想到这里,心中一酸,看人家跟的主子,再看自个的主子,荣华富贵是不敢想了,能过个安生rì子咋就这么难。。

事情总得有个了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事关自家xìng命,彩画也顾不得什么僭越不僭越了,几步上前上去抓起朱常络的手,细细探脉。可怜朱常络的小小手腕如同枯柴一般瘦得皮包骨头,触手冰凉。饶是彩画胆大,连摸了几把,愣是没有摸到脉息,心里登时凉了半截,难不成真的去了。。。忽然彩画眼中闪过狂喜喜sè,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脉息虽然微弱,终究还是活着。

“娘娘,小主子平安着呢,奴婢大胆,为小主子讨个彩头,娘娘可不要再哭了。再者今rì是东边那位的好rì子,您如此痛哭,若是传到那位耳朵里,只怕。。。”

“只怕什么?!”恭妃猛然抬起头来,与先前的软弱窝囊不同,此刻的恭妃咬牙切齿,一双美眸放出寒光,一字一句道:“那郑氏贱人,平时作践我们母子到了何种地步!为了络儿,我一直忍气吞声,只求百忍之下能有一条活路。可是如今我儿被害,身为母妃我却什么也不能做,静静看着他在我眼前慢慢死去,我好恨,我好恨。。。。”

恭妃捶胸顿足,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永和宫中回荡开来,有如深谷鬼啼,凄恻恻的极是吓人!

一番话骇的彩画直挺挺的跪下,叩头不止。这话要是传到郑贵妃的耳中,依着她那狠辣的xìng子,这一宫大小只怕都要跟着吃挂落。

“好娘娘,求您不要再喊了!奴婢常听人说忍字心头一把刀,眼前不为别的计,就是为了小主子,你也要保重啊。话说回来您不为自个想,也得为小主子想想不是么?”

恭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彩画一句话提醒了她,自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对她来讲这活死人般的宫rì子早已无眷恋。可是自已这孩子,生来就不得皇上宠爱,若是再没有了自已,在这深宫内院之中,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恭妃止住伤悲,拉起儿子那冰凉的小手,放到自已脸庞:“络儿啊,什么都不用怕,你好了,母妃陪着你过下去,就算千刀万刮,母妃也在前面给你顶着。如果你死了,,母妃也会陪着你下九泉,过地府。。总之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没伴的。。”她边笑边说边哭,如同痴了一般喃喃自语,眼泪如开了关的水筏一般淌了一脸。。

“好吵啊。。”朱常络只觉得头昏沉沉的,脑袋里一片混沌,耳边好象一万个青蛙张着大嘴在他耳边齐声大叫:“呱!!”,烦得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已的双耳,以求片刻的宁静。

“娘娘,快别哭了,小主子。。小主子他醒了啊!”一直关注着朱常络死活的彩画忽然大叫起来!

“这里是那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渐渐苏醒过来朱常络的摇了摇沉甸甸的头,首先映入视线的是大殿的房顶,嗯,装饰的五颜六sè挺漂亮,可惜有点旧,定睛再细看之下已经泛黄,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开裂剥落现象,看起来十分陈旧。

不过花纹极其繁复,多看两眼,便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朱长络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试着侧了侧头,浑身上下,不但头沉,这身上也有如压了千钧之物,连小指头也动不得半分,试了几下,只得放弃。

眼角余光所及,窗幛门帘乃至桌案器具,和那房顶一样,均装饰着繁复花纹,只不过都旧得很了,整体陈设简单粗糙。打量完四周,下一刻朱常络的注意力便被缠在自已身上这个女子吸引过来了。

“这个将自已紧抱着痛哭的女人是又谁?”眼前这个女人看年纪三十许人,容貌甚是清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只是这眼角眉梢,俱带愁苦,看来这rì子过得并不舒心。

其实他看错了,恭妃王氏现在也不过二十有四,论年纪比郑贵妃还小了几岁,正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候,可惜生活太过艰难,折磨太过,看起来倒比郑贵妃老了太多。

“喂,要不要抱这么紧。。快要喘不上气来啦。。”朱常络用尽浑身的力气拚死挣扎,可是他现在这个身体那点小力气,处于狂乱状态中的恭妃基本上没有发觉。

总算天不绝人,一眼瞟到小主子煞白的脸,彩画忽然醒悟过来,连忙拉开狂喜忘形的恭妃,一迭连声道:“娘娘快松手,小主子刚醒来,这身子还虚着呢。”

一句话惊醒了恭妃,连忙撒开了手,已经翻了白眼的朱常络长长出了口气,总算没有刚活过来就又断了气。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记忆如同开了闸门的cháo水般涌了出来。

朱明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吃过肯德基,打过小怪兽,可是眼前这一切,正在以铁的事实告诉他:你!穿了!

醒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xìng后,一头狗血的朱明用绝望的眼神越过女子,再次打量自已处身的这个环境,结果是一样的,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朱明同学嘴张了几张,无力的崩出一句话:“那个。。这里是那里,你们又是谁?”

“??。。。。。。”恭妃。。

“!!。。。。。。”彩画。。

这诡异的话语如同天雷滚滚,将这眼前皇宫内两个最熟悉他的人击得是眼冒金星。一阵晕眩过后,恭妃眼里刚消停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且大有汹涌之势,哽咽着:“络儿,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怎么连母妃都不认得了?”

彩画一旁狐疑不止:小主子这大病初愈,居然不认识人了?难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按捺住忐忑的心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小主子,可还认得奴婢么?”

答案自然是一样的,一样的摇头三不知。

恭妃与彩画对视了足足三秒,呆若木鸡。恭妃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彩画暗暗点头,喃喃道:“常道听人说,这人若烧得久了,便会变成傻子。小主子。。莫不是。。啊哟。。”

一声脆响,却是脸上早已吃了一记!要说这恭妃xìng子柔弱,虽然是一宫主位,待下却是极宽。说实在的,不宽也不行,因为没人听她的。可这动手打人可是生平第一遭,也怪彩画活该,任你是谁,跑孩他娘面前说人家孩子傻,可不是找打的么,别说她一个婢女,就是郑贵妃在此,恭妃也敢来一下。

恭妃虽然是人见人踩,可彩画不是郑贵妃,再怎么样也不是她能动的了的,没奈何委委屈屈的跪在一旁请罪,心里却在不消停的骂天咒地。

“母妃?皇宫?”自打醒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活过来的朱明只觉得一盆又一盆的狗血兜头浇了下来!迷迷糊糊好象对自个的处境有了点明白,哦,敢情这老天爷对自个还挺照顾,没让自个穿来做个要饭的啥的,看这样自已这出身起点还挺高呐。

就冲这破旧的宫殿,这晦暗的气氛。。朱明同学不是傻子,没等他深思呢,肚子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再次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梦,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我饿了。。。”

“看我高兴的糊涂了,络儿,你且稍等,母妃给你熬粥去。”恭妃说完急匆匆拖着彩画出去了。

刚还闹哄哄的大殿突然之间没了声息,寂静中的朱明闭上了眼睛。想到自已的父母与朋友,不由得泪流满面。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无一不逼着让他明白:曾经终究曾经,过去终已过去,自已眼前能做的,只是活下去而已。再留恋前世,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一阵脚步声响,打断了沉思中的朱常络。抬眼见正是方才挨了打的彩画端着盘子进来了。彩画心情极度不好,一脸的不高兴端着粥进来伺候。

都说这人眼为心窗,眼正则神正,眼斜则心偏。彩画服待朱常络经年,对这小主子了解甚深。这二人眼神一碰,彩画心头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以前的朱常络那敢与人对视?平素多的是躲在恭妃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人,唯唯嚅嚅,没有半点皇家长子的磊落气度,有的到是几分猥琐可怜。

彩画终于搞明白那里不一样了!就是这眼睛!与自已对上的那双眼清澈见底,清得仿佛能够照出人影子来。就是这样的的清澈无翳,纯真无邪的眼神,愣是让彩画心底一抖,好象自已心里那点弯弯绕都已经被看了个通透!

五岁的孩子怎能看透人心?彩画不相信,可是奇怪的是她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心虚,连忙转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真有点邪门。。”彩画此刻忽然觉得今天真不是个好rì子,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突然与不真实,一切都在正常中透出几许古怪。

她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小的五岁孩童的身上,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受尽欺负的小主子朱常络,不再是那个窝囊的活了三十九岁才得登大位的倒霉蛋子,不再是只做了一个月的皇上,便被人设计服毒挂掉的的杯具!

眼前的朱常络还是那个朱常络,也不是那个朱常络!老天爷的一次偶然为之,造就了今后的大明天下,从此江海翻波,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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