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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中兴.》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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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历史小说

光武中兴

李振宇着

引子

公元08年,西汉孺子婴初始元年,高祖刘邦创下的汉朝廷在历经二百多年的风雨苍桑后即将大厦倾覆!尽管太皇太后王政君悲愤交加,痛哭流涕,死攥着传国玉玺不放,可她一手提拔重用的亲侄儿——摄皇帝王莽已经不满足于当“假皇帝”,派他的亲信王舜等人来东宫向她逼要玉玺半天了!王莽从此要“即真”,要“顺天从命”,要当“真命天子”了!尤其是,他要他的太后姑姑王政君也必须“顺天从命”,把传国玉玺交出来献给他!王政君,这个已是风烛残年的孤老婆子,面对着朝野上下一致拥戴王莽“登位即真”的汹汹势头,面对着岌岌要倒的汉家屋厦,她几乎崩溃了。无奈何,她最后用哭骂半天剩下的一点点力气,将手中的传国玉玺狠狠砸向王舜,任凭其交给王莽,任凭她的刘家天下从此姓王。

王莽终于好梦成真,当上了“真天子”,轻而易举地取得了汉家天下。这一天,正值这一年的隆冬腊月。

王莽夺得汉家天下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改国号,把自己的王家天下称之为“新”,意思从此要“万象更新”,或是要建立一个“新天下”。为此,王莽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将秦汉以来的土地、货币、人口、职官等等制度统统改易,包括全天下州郡县乡乃至村邑聚落的地名,也统统改换,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王莽改制”。王莽的这些重大举措,固然是出于他要建立“新天下”的雄心壮志,但说穿了,他更是想“去汉化”,让天下百姓从此忘掉汉朝,一个心思地做他大新朝的臣民。

非但如此,王莽还使人推算出了三万六千年的历纪,共六千个年号,每个年号六年;不但要当时的人们做他的顺民,还要几万年以后的人们也是他大新朝的子民。王莽大概这么想:朕设下这么多的年号,朕的大新江山一定能千秋万代,永不衰灭。

然而事实是无情的,只短短的十文叔,今年刚满二十六;后面的一位则是他的同窗好友,姓邓,名禹,字仲华,今年刚满十九。

有必要说说刘秀的身世。

当年,刘邦的孙子汉景帝刘启,除把他最钟爱的第十子刘彻立为皇太子外,其余十三个儿子都分封为王,而第九子刘发被封为长沙王。刘发在生下十六个儿子后,于武帝元朔二年的某一天薨逝于遥远的长沙国,并被谥号曰“定”,这就是东汉史上有名的“长沙定王”。(注1)他的十六个儿子中,除长子刘庸袭爵长沙王外,其余皆被分封为侯。其中一位叫刘买的,被封为舂陵侯,史称舂陵节侯。刘买薨后,他的长子刘熊渠袭爵舂陵侯,史称舂陵戴侯。刘买的另一个儿子刘外虽与侯位无缘,但官位却不低,当上了郁林太守。刘外的儿子刘回官位也不低,做到了巨鹿都尉。刘回的两个儿子——长子刘钦,次子刘良也都很出息,刘钦做到了南顿县令,刘良做到了萧县县令。但到刘钦、刘良之后,他们的儿子们却都与官宦无缘,因为此时王莽篡汉,贬抑刘氏,刘姓一族,大都沦为平民。

刘钦有三个儿子,长子叫刘演,次子叫刘仲(注2),第三个儿子就是后来的东汉开国皇帝,也就是上面赶驴的那位面相极好的二十六岁年轻人——刘秀刘文叔。

这样排下来,刘秀是汉高祖刘邦的第九代孙。

同历史上其他开国皇帝的出生一样,刘秀的出生也非常神奇。

其实刘钦在当南顿县令之前,还做过济阳县令,刘秀就是在济阳出生的。

那还是西汉哀帝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rì,济阳城中两位有名的接生婆急急忙忙地被接进县衙后院,因为刘县令怀胎十月的樊氏夫人已经开始出现阵痛,很快就要分娩了。为人和善且非常喜欢孩子的刘钦见夫人将要临盆,自己第三个儿子或女儿就要出世,自然欢喜不禁。见自己的卧室较小,接生不方便,就赶紧命衙役人等去打扫县衙东面的行过宫后殿,让夫人到那儿生产。行过宫是当年专门给汉武帝外出巡游要经过济阳时修盖的,分前后殿,前殿为武帝所住,后殿为嫔妃所住。武帝及嫔妃人等住了一晚就走了,此后再没人住,至今已闲置了一百多年。衙役人等手脚麻利,不一会便将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并生起了数盆炭火,卧榻上更铺上了厚厚的被褥。宽敞的殿屋又干净又明亮,尤其暖烘烘的十分舒适。将及半夜,行过宫传出了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有力的啼声犹如凤鸣鹤唳,在夜深人静中向远处漂荡,在亮丽清新的月sè中久久不息。

也许是父子天xìng,在殿屋外忐忑等侯了几个时辰的刘钦一听到婴儿的啼哭,立马高兴地跳起来:“噢,是儿子,这一听就是个小小子啊!”不等接生婆出来报喜就迫不及待地往殿屋里跑。等跑进屋里,却被眼前的一种景象给惊呆了——只见一团红光正从产床上冉冉升起,直冲房顶,将整个殿屋映照得通红明亮。在床榻边忙碌的两个接生婆也都惊异地停住了手,站在那儿呆看。再看看床上,刚出生不久的小胖小子此时已不再啼哭,小脸上泛着红光正安详地躺在母亲的身边睡觉。惊诧了半天的刘钦这时才缓过神来,暗思:这咋回事啊,怎么这么耀眼的红光?莫非是啥好兆头?俩接生婆这时也醒过神来,对刘钦说:“老爷,俺老婆子们接生了这么多年,见了不知多少贵子千金,可从没见过这好景儿啊,莫不是咱这小公子将来是大福大贵之人?”刘钦想了想,说:“啥大福大贵呀,可能是这屋里生着这几盆火,暖和,照的”。接生婆说:“不是老爷,这咋也不是火照的。火光发黄,这光可是通红的,反正俺看着带点神气儿”。刘钦又想想,说:“啥神不神的,出去别乱说啊。”

尽管刘钦叮嘱不让乱说,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没几天,整个济阳城几乎都传遍了:刘县令又添了个大胖小子,出生时赤光照耀,异香满室!僚属佐吏见了刘钦,也都一边向他祝贺一边问:“听说咱那小胖小子出生时有祥光照耀?这可是大吉之兆啊!”刘钦总是打着哈哈说:“哪里的事啊,都是外面乱说的。”刘钦嘴里这么说,可心里有数,就想:“这红光莫非真的是大吉之兆?不行找个人问问?”于是暗暗把济阳城中最有名的占卜先生王长请到家里,让他就这事给“占一卦”。没想到王长劈口就说:“刘大人,不用占,这就是大吉之兆,您不请我我还想主动找您呢,这事我早听说好几天了!”刘钦惊异:“噢?怎么说?怎么个大吉之兆?”王长说:“这红光其实是。”十三岁的大姐刘黄也攥着小弟的小手边抚摸边说:“就是哩爹,一定得给俺小弟起个好名字。”樊夫人也说:“是哩夫君,琢磨琢磨给孩子起个好名吧。”刘钦说:“不用琢磨,孩子的名我早起好了,说出来保你们满意。”

刘钦的确给孩子起好了名字。

那还是三个月前秋收的时候,刘钦正在衙中处理公务,忽听衙外有吹吹打打声:咚咚呛,咚咚呛,嘀哩哇啦哇哩哇,非常热闹。刘钦诧异,正要喊人去看,早有衙役忙不迭地跑进来,喊:“大人,快出去看看吧,有好多乡民前来向您报喜呢!”刘钦说:“报喜?报啥喜?”衙役说:“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还是您亲自看看去吧!”

刘钦只好亲自出来看看。几个县吏僚属听说,也赶忙跟在县令后面出来看究竟。

刘钦等一出县衙,便见数百乡民兴高采烈地聚在衙前,十来个鼓乐手在人群最前面围成一圈,敲锣打鼓,吹笛鼓笙,格外卖力。鼓乐旁边,有两个身穿青衣的垂髫小童抬着一块三尺见方的木盘,盘上铺着红绸,红绸上是一株硕大的稻穗。红绸金穗青衣小童,分外好看。刘钦诧异,顾谓左右说:“这是咋回事啊?走,咱上前看看去。”

见县令大人走上来,人群中呢?谷物吐穗不是叫“秀”吗?有一句农谚不也是说“六月六,看谷秀”吗?干脆给孩子取名叫“秀”吧,将来不管生男生女,都叫他(她)“秀儿”,又好听,又吉祥,还有纪念意义,于是打定主意让未来的孩子叫“刘秀”。等到俩闺女和夫人让他给孩子起名时,他就说:“就叫刘秀,你们觉得怎样?”

俩闺女一听,立刻高兴地说:“好听,好听,这名儿好听,就叫刘秀,就叫刘秀!”刘元还抓起小弟的俩小手,一边拍一边说:“秀儿,秀儿,姐的小秀儿,你以后就叫刘秀了!”樊夫人原本大家闺秀,颇知诗书,也连连称赞说:“好,就叫秀儿。秀雅,秀丽,秀美,‘兰有秀兮菊有芳’;咱小三长这么好看,而且一点不吵一点不闹,长大肯定是个安稳文气的漂亮小孩,就该叫这名字。”刘钦暗笑:“可惜咱两口子的取意不一样哩。”只有刘演拧着小眉头说:“啥兰啊秀啊芳的,我咋听着像个小闺女?”又把大家逗得一阵大笑。

于是,刘钦的三儿子就叫刘秀了。

孩子的名字是起好了,可是这原本是几个月前偶然所想的一个名字,却又令刘钦不平静起来。他前前后后一想,还真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非同一般:红光、天象、嘉禾金穗,吉祥九数,还真不是一般人所全都能遇到的,莫非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身负天命?不然,为什么这么多的祥瑞吉兆都降集于他一身呢?尤其是赤彩祥光,那不是自己亲眼见吗?不过刘钦又哑然一笑:量我刘钦的孺子小儿,哪有什么“天命”?那些吉祥兆瑞,也许都是巧合;如果他将来真的如王长所说的什么“至尊至贵”,“龙登九。但是因为史阙其名,就用兄弟排序“伯、仲、叔、季”中的“仲”来代替。高祖刘邦的二哥本名叫刘喜,但史书上往往称之为“刘仲”,而刘邦有时也被称为刘季,这说明刘邦应该是排行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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