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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七新纪元》第二十八章 远东巨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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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大帅府出来,已是二十二rì凌晨两点多钟,众人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张桂提议到他府上饮酒到天亮,得到唐绍仪等人的赞同,辜鸿铭却推脱自己身体不适,王韬看出辜鸿铭心里有事,亦借口自己年纪大,不和年轻人一起闹腾。开 心 文 学 待其他人离去之后,王韬拉着辜鸿铭到自己府中饮茶。

二人到王府书房中坐定,侍从送来茶水,王韬亲自斟茶,辜鸿铭连说不敢,王韬笑道:“鸿铭一向洒脱之人,今天为何弄这些虚礼,不妨事,尝尝琼州茶,平心静气好做事嘛!”

王韬一语双关,辜鸿铭自然听得出来,苦笑道:“老夫子何必拿我打趣?”

王韬将茶壶放入茶盘,取过书桌边的长笛道:“鸿铭心中有问,暂且不提,先听王某吹一曲如何?”

“好哇!”辜鸿铭笑道,“许久没听到先生的天籁之音,鸿铭早已心痒难耐啊!” ..

笛声从书房中慢慢飘荡开来,悠扬而恬淡,辜鸿铭闭上眼睛,口中响起一阵低哑的嗓音,轻轻哼唱:“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似乎每一个音符都在抚平他跳动的神经,心情慢慢地跟随韵律颤动。

一曲罢了,辜鸿铭仍在摇头晃脑地轻声哼唱,仿佛世间只此一人般的陶醉,过了一阵张开眼睛,见王韬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抚掌大笑道:“老夫子的笛声更加jīng进了,鸿铭佩服佩服啊!”

王韬哈哈一笑,问道:“此时心情如何?”

“似有不平,却又提不出气,似要平静,却又按耐不住,唉!”

听得辜鸿铭的一声叹息,王韬大笑不止,放下笛子为辜鸿铭添茶,“鸿铭所思,某心所知,无他,一根辫子罢了!”

辜鸿铭尴尬地点点头,这是他不愿承认的一个事实,自己虽说是个铁杆的“mín zhǔ派”,但心底却是惦记着那根“辫子”。

王韬笑道:“鸿铭生于南洋,学自海外,心系祖国,这一点老夫甚为佩服。人嘛,总是有些放不下的东西,这也是人与畜生的区别,正所谓西人所言之‘感情’与‘理xìng’。”王韬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别人都没看出来?蔡振寰那小子可是露了马脚!”

辜鸿铭惊异地看向王韬,确实如此,当时在场的八个人中,刘摩宣布光绪死讯的时候,其他人要么是震惊,要么是惊喜,只有蔡振寰面不改sè,辜鸿铭突然想到,而且,刘摩的表情多少也有些不自然,莫非

王韬按住辜鸿铭有些颤抖的手臂道:“能被大帅看中的人,绝不会是傻蛋,有些事情,放在心底即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都是来哄哄百姓和小孩的,若是较真,只怕你我早已泪流成河或痛骂上下一事,刘摩父子产生了一些不愉快。原本刘松龄对当年左宗棠为刘摩取名一事耿耿于怀,对于自己的宝贝孙子自然上心,早早捧着各种典籍,取了无数好名,却被刘摩当众宣布再取单字为名。若不是宾朋满座,只怕刘松龄又要大闹一场,幸而刘摩的岳父、童童的外公施起昇在一旁劝解,这才作罢。

辜鸿铭若有所悟,却不得要领,王韬道:“鸿铭你想,大帅自己家中仍有牵绊,可见天下还有多少掣肘?大帅在上一次共进党大会上不是说了吗,一个人不足以改变历史,一群人或许可以改变历史,但历史的走向和动机必须要把控好,才能最终达到真正的国富民强。居上位者,如履薄冰啊!纵然大帅站得高看得远,想的问题、承担的压力比你我多得多,但有些时候,并不是大帅想或不想去做某件事,而是要看天下人如何想!”

要看天下人如何想?

从王府出来,辜鸿铭还在咀嚼这句话,这句话似乎有mín zhǔ制的论点,却无mín zhǔ制的论据,这让辜鸿铭暗自挠头,“只有让时间来验证吧!”辜鸿铭暗叹一声。

……

李鸿章第一时间接到的并非是光绪驾崩的消息,而是要求他增强东北与朝鲜的防守,并派出北洋水师进驻旅顺,这让李鸿章大为诧异,莫非太后吃了火药要与倭人打一仗?但眼下南方刘逆正旺,北方岌岌可危,重兵布置于长江沿线,若是与倭人一战,岂不便宜了刘逆?

再接着,京师传来亢rì本公使馆人员、大肆搜捕rì本人的消息,令李鸿章差点晕倒在地,若说慈禧等人不知亢外交人员的后果,李鸿章却是知道的,一旦造成口实,西方列强必然站在倭人一方。

李鸿章顾不得装病,也顾不得慈禧还未下诏召见自己,匆忙奔赴京师,一路苦苦思索如何说服朝廷解决此事。

接二连三的诏书令李鸿章头晕目眩,连蒙古活佛都进京了,莫非宫中出了变故太后驾崩?心头一阵紧过一阵,慌慌张张进入紫禁城后,这才知晓是光绪皇帝驾崩,刺客是rì本公使馆武官井上敏夫,只不过抓到手的井上敏夫亦是死得不能再死的臭皮囊一副。

百官跪在大殿中呜咽,或腮边抽搐,或浑身颤抖,或叩首低哼。通传太监报知慈禧,慈禧当即召见李鸿章。

如遭雷劈的李鸿章跌跌撞撞地进入慈宁宫,神情萎靡的慈禧躺在床上,脑袋上放着一块湿巾,李鸿章哽咽着跪倒在地:“太后,节哀顺变!”

珍珠帘之后,慈禧呻吟一声,小指轻抬,李莲英上前扶起李鸿章,李鸿章抹抹老泪道:“太后,此刻国难未平,社稷黎民还需倚仗太后,太后万万要保重凤体,臣臣”

听得李鸿章的哭腔,慈禧心头说不出的难受,这难受并非是为光绪而伤心,而是自叹缘何多难多桀,侍奉过的咸丰皇帝、带出来的同治、光绪两皇帝,数十年间,几乎年年当惊受怕,光绪的死,无疑给她重重一击。

光绪在的时候,对慈禧来说可有可无,但光绪一死,皇帝的重要xìng立刻显现出来,纵然慈禧才是真正的国家掌控着,然而光绪才是那个该死的“正统”。

“给卿家赐坐。”

小太监急忙搬过一张凳子,李鸿章谢恩落座,缓缓地平复心情,此刻话多无益,只需能在太后心底落根即可。

慈禧挥挥手,李莲英令其他人退去,独自侍奉在慈禧床前。“渐甫,此刻没有外人,你给哀家交个底,若是大清与倭人一战,胜券几何?”

李鸿章心底咯噔一下,他也明白慈禧的意思,试图转移矛盾,忙道:“谢太后于臣信任之恩,此刻刘逆于东南咄咄逼人,我朝重兵多集于长江沿线,且内有掣肘,臣唯恐若朝鲜战事一起,北方空虚,给刘逆可乘之危。”

“掣肘?”慈禧嘀咕一声,“渐甫所指何事?”

李鸿章拱手道:“二月曾忠襄公仙逝,臣听闻其丧礼上有人大言,‘湘江者,无人能出刘摩左右’。”

“何人?”慈禧的语气中透出一丝yīn狠,显然“湘军”这根肉中刺一直令其铭心镂骨。

“吴大澂。”

“吴大澂?”

若是李鸿章说别人,慈禧或要调查一番,但吴大澂的“粗”却是天下闻名,这话只怕也只有吴大澂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尽管李鸿章是断章取义,没有将吴大澂的原话“湘江者,无人能出刘摩此逆左右,可叹老夫当初瞎了眼”等等说出来,但慈禧也只需一个借口罢了。

“传哀家懿旨,河道总督吴大澂窃议乱政,即可锁拿归案!”

“遮!”

慈禧稍事舒缓气息,又道:“庆王再次署理外交总理衙门,政务有所生疏,渐甫还需襄助一二。”

“臣遵旨!”

二人谈论一阵,慈禧逐渐放弃与倭人一战的念头,却不愿释放rì本公使馆人员,坚持要倭人给个说法,在她眼里,倭国不过仍是一蕞尔小国、上朝藩属罢了。军机大臣许庚身突然闯进来,口中叫道:“太后,大事不好!”

慈禧心头咯噔一下,急忙掀开锦被,坐起身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倭人向我朝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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