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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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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蓝色的太监服是最低等的太监穿的,夏安偷了一身出来,利落的穿好,低头往宫门走。 不管遇见谁,他都死命地低着头。这宫里,他认识的没几个,可不认识他的却也没几个。遇到身份高的,他还得避到一旁让路。

皇帝跟前的太监总管马公公,无奈地叹口气,然后突然从小道上出来,一把揪住那个看见他马上要撒开腿跑的人。

“诶诶,说你呢,给,把这篮点心送到弘景亭去。”马公公故意把鼻孔翻上天,表示自己根本没看见这个小太监是谁。

夏安拿袖子当着脸:“公公,奴才有伙计在身,您换其他人吧。”为什么他每次想要出去都会被莫名其妙地挡住。

“放肆。你就是伺候主子的,咳咳,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废话咱家叫人赏你板子了啊。”马公公庆幸自己在宫里还是有一定的威名。没办法,新帝登基,宫里头不太平,若没些血腥手段,他如何管理这么多的宫人。

“好好,奴才马上去。”夏安接过竹篮,迅速往弘景亭而去。不就是送个点心,他送到了就马上走。

结果一进到亭中,夏安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容离绝对是故意的。

夏安瞪着眼把点心掏出来,一盘盘搁在桌子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弯身退到一旁。他跑不了了,容离既然已经知道,那他根本就出不去宫门。

若不是一班大臣在,他早就翻脸了。

“前年旱灾,去年雪灾,再加上二皇子造反,国库实在没什么银子了。”

“不行,没有银子也得想办法变出银子来,老百姓都等着播种呢。若没了种子,今年还要靠朝廷吃上一年,到时候哪个开销大。”

“说起来,修复破损的城墙,也需要大笔的银钱。”

“兵马需要重新整治,离不开银子。”

容离将奏折摔倒桌上,怒骂道:“一群饭桶,就知道问朕要钱,有本事都替朕想想怎么来钱才是。”

众人沉默。

容离伸手指.xzsj8.向一个太监:“你,过来,说说你的主意,也让朕的大臣们听听,朕到底是不是该换换臣子了?”

夏安知道容离要嘲笑嘲笑这帮无能的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迟早他们就得退下来,换成容离自己人。

“百姓们没钱没种子,可是大官们有钱,大地主的仓库里有种子,皇上何必发愁。让有钱的人捐钱,有种子的人捐种子,不就行了?”

工部尚书忍不住反驳:“说的轻巧,为官者顾念百姓疾苦,会倾囊捐助,可是各地的大地主如何会乖乖交出种子来。”

“这自然也让借着皇上的光,给他们下保,来年收了粮食,多多的还他们便是。有朝廷作保,他们也不怕有借无还。再说,留那么多粮食在仓库,不用反而会霉掉,反正现在无论是官商还是私商或者平民,都买不起粮食,压在仓库里就是赔钱货。”

“可是,朝廷拿不出银子来买,他们就一定会相信能在以后赚到好处?”有大臣不信。

夏安道:“好处在以后,自然让那些没有远见的人望而却步。不过若是眼前就有好处呢?”

“哦,怎么说?”容离问。

“我朝不许商人考科举,农人又无法入学堂。如果能在这一点上给那点既是农人又是商人的大地主一些宽松政策,想必他们定会十分愿意献出种子的。”

“说的好。”容离拍手。

众大臣冷汗直流。

夏安被打赏,他跟着宫人下去领赏,出了亭子才敢抬起头,脖子低的都痛死了。这半年他哪里对谁低过头,容离性子暴烈,不允许宫人对他有一丝不敬,违者杀无赦,即便他求情也没用。

“姐姐,咱们要去哪里领赏。”夏安快步跟上前面带路的宫人。

那宫人跪下道:“自然是皇上的寝宫,娘娘可能不认得奴婢,奴婢是新调来伺候娘娘的彩月。”

“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有赤青蓝紫四婢便可。”

“她们因为照顾娘娘不力,被打发到别的宫里去了。”

夏安以为是容离给四人另派了什么秘密活计去做,也没往心里去。只怏怏随彩月回宫。到了寝宫,诈他去给容离送东西的马公公也在。

夏安刚要翻脸,就听马公公苦着脸道:“皇上有旨,请皇后娘娘接旨。”

夏安便要跪,马公公又急急说道:“皇后免跪。”

“我接旨,快念。”

马公公苦笑着把圣旨递过去,道:“娘娘您自己过目吧,奴才们都在外头候着。”说完,使眼色把满屋子的人叫了出去。独独彩月留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出去?”夏安戒备地瞪着这个新调过来的宫女,直觉不好。

彩月福身道:“奴婢留下来伺候娘娘,请娘娘先接旨吧。”

夏安壮壮胆,怕什么,不只宫里,天下都是他最大,皇帝还得给他赔小心呢,不要怕,大胆地看。

“不,这个圣旨是不算数的,为什么要扣我的月银,我当皇后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但是打赏宫人,那点子月银就已经不够了。”夏安将圣旨丢在桌上,往外赶人:“快出去,快点,否则我叫人打你板子啊。”

彩月娇笑道:“娘娘恕罪,从此以后奴婢就是您最贴心的理财婢子,您放心,入了奴婢手里的银子,绝对花的都在正道上。像上面攒钱赎身啊,开铺子啊,奴婢是断断不会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不,我不要你伺候,我的四个侍女呢,微黄呢,小金呢?马公公。”夏安慌不择路,跑到门口拍门大叫。

马公公进来。

“快把彩月拉出去,叫她去别的地儿伺候,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马公公为难道:“老奴不敢违抗圣旨。”

“放肆,皇帝的话要听,皇后的话就不听了么?你们再这样,这个皇后我就不做了。”夏安当了皇后越发存不住钱,之前当管事主管的时候,还有个打赏、孝敬什么的,当了皇后之后,只有可怜的一丁点地月银入账,这些还要拿来撑起一宫用度、打赏下人、给朋友赎身安置等等。

“娘娘。”马公公伏地哀切地叫,吃准了皇后娘娘是不会为难他们下人的。

“来人。”夏安眼珠子滴溜一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参见娘娘。”侍卫进来四个。

夏安指着马公公和彩月,仰着下巴吩咐道:“这二人对我不敬,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扣他们三个月的月银以示惩戒。”也让他们心疼心疼银子。

“是。”

“娘娘恕罪。”马公公没料到皇后会真罚他。一向没架子的皇后怎么突然就硬气起来了,原先跟皇帝亲热过度的时候,太医要查验,宫人们进去伺候,皇后羞得对皇帝又是咬又是掐,也没为难他们。就是管管月银,不至于生气吧?

“朕的皇后好大的脾气。”容离进来,宫人忙伏地请安,默声退出去。

夏安怒瞪容离一眼,往榻上一坐,边吃小点心,边恼道:“这次咱们索性把话说开了吧。你堂堂帝王,别没事老惦记我那点银子。”

“还说呢,真不知羞。你也是皇后了,怎么就那么爱银子。”

“我是皇后不假,是死契奴才也不假。”夏安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容离笑着坐过去,给他擦擦嘴角沾的碎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夏安眼前晃晃:“看看,你的卖身契。”

夏安双眼放光地扑过去,却被容离躲开。

“我给你一次赎身的机会。”

“这么好?”夏安全身戒备,挪屁股,离容离远点。后者看他的目光,不像是放他自由,倒像是要把他连皮带骨地全吞下去。

“你也知道现在国库紧张,灾民饥寒交迫,是不是?”容离没说完的话用眼神表示。

夏安点头:“是,我把铺子里的钱都上交给你了啊,你不会怀疑我贪你的钱吧?”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铺子你就放手吧,何苦来自己管着。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一国之母,要操心的事难道还不够多?”容离讨好的给夏安递一块点心。

夏安摇头:“还好,现在后宫清净的很,我只要每天见几个总管太监便可。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处理的,再说四婢会看着他们做事,又会照顾我,我一点都不忙啊。铺子是生财之本,怎么能卖掉?”

“不是卖掉,是送人。”

夏安跳起来:“什么,卖已经很亏了,你还想送人。”

“当然得送人了,难道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要掌握着全国的商铺,那底下人靠什么吃饭?”容离给夏安捏捏肩膀。

夏安不愿意,他打小接受的理论只有买铺子管铺子,哪里有把商铺拱手送人的。“这样啊,那也不必全送走。”

“当然,京城这边会留两件茶馆酒肆给你打发时间的。”

“送商铺越多,你国库就越紧,连入账都没了。傻。”夏安狠狠点容离的眉心。“还有啊,这与灾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挺爱偷听我上朝的么,怎么不明白,只有把经济发展起来,国库才能真正充盈,天灾**也不必事事要朝廷远水救火。现在咱们握着商铺,富的是一家,天下人都穷苦,以一家济天下,如何能好?而天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咱们征征税,国库也会有入账的。”

夏安垂眸,容离说的有道理。“好,依你说的去办吧。”

含住红唇吸吮,舌头伸到夏安嘴中,品尝一番。容离笑:“糕点明明是甜的,怎么吃到你嘴中却是苦味。”

夏安愤然道:“因为心苦,你别老以折磨我取乐。”

“好了,别发脾气了,以后不逗你了。改日我宣方夏同进宫,让他陪你说会子话。”

“可是我更想出去看他们,整日在宫里呆着也烦。”夏安搂住容离的脖子,用半是撒娇半是逼迫的口吻道:“放我出去吧。你不是说要留两间铺子给我的么,我也得去看看,光听何庆成的禀告,我也不放心。”

“你不放心何庆成?”

夏安道:“不是不放心,只是他已经是户部侍郎了,多少总有忙不过的时候吧。现在百废待兴,你的人都忙不过来大事,我帮不上你别的,商铺的事总能插下手。”

容离捏住夏安的鼻子,笑道:“得了吧,方才在亭子里说的不是头头是道。我看啊,你不是不懂,只是没钱赚,你提不起劲儿来。”

“哪有,我不信刚才的法子就没人想的到。”

“哼,想到了也畏手畏脚地不敢做。”容离冷声道:“我可不要胆小懦弱的臣子,万事谨慎虽好,但永远不肯迈步,那便不是谨慎,而是胆小无能了。”

夏安点头附和。初入王府那两年,他亦是胆小怕死,但仍是去接了私活来做,再怕死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对了,我倒是记起来一件事。我看你的那些商铺,居然还有好几家草鞋摊子,小老百姓的生计你居然也拿来做。我之前想问你来着,可后来忙起来忘了。小金带着我做的私活,背后的大老板也是你。何必呢,在地牢里,明知是我的血汗钱,还没收我的草鞋。”

“哈哈。”容离勾唇。

夏安无奈道:“王府是你的,下人也是你的,明着使唤不够,暗地里还要压榨人。我还心惊胆战地想挣银子呢,想起来真是可笑,我后来提心吊胆地给何管事做事,结果闹半天,都是你的。”

“哪里压榨了,还不是我让你赚了银子。”

“哼,三百文早在地牢里给弄丢了。对了,你下那样的圣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派人来管我的银子,对,还有卖身契。”夏安咬牙,与容离说话时总是会被他带跑。

“圣旨是逗你玩的,知道你整日闷得慌,我再忙一阵就会有时间陪你的。知道你惦记着卖身契就给你拿过来了,奴籍都脱了,一张纸而已。别老藏银子,都皇后了不嫌丢人。那个彩月是我特意找来的,是老神医的孙女,不单给你管银子,有时我们做的过了,还能给你治伤。”

“找个女人给我看伤?”夏安挑眉。

容离眉挑的比他还高:“找男的我更难受。放心,主要活计还是我来,她不过看看。”

“我把银子给你,你把卖身契给我吧。”夏安建议道。

“可以。”容离答应的十分爽脆。

夏安睁大眼,怎么会这么容离。“你、你别骗我银子啊,我当皇后之后,一分一分地攒下来很不容易的。”

“骗你作甚,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人了,全天下都知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容离将卖身契塞入夏安手中,拥人入怀:“别整天节省,什么都压到最低,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国穷,我也要让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容离。”夏安轻喃。

“皇上,娘娘,侍卫金队长求见。”马公公通传道。

“宣。”

夏安忙手忙脚把卖身契和圣旨收好,让小金见了,估计又得笑他。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小金跪地道。容离在此坐镇,小金不敢似平时般随意。

“什么东西?”夏安自己走上前要拿。

小金忙双手将包裹举起,恭敬递上。夏安忙道:“起来吧,又没外人。”

外人也不及皇上可怕啊。小金谢过恩,才敢起身。“是微黄亲手做的几样小点心,公子爱吃,他就让我拿过来点。”

容离眉一蹙,道:“既然病好了,就快回来吧。”

“回主子,还、还没好透。”

“噗—”夏安忍不住笑出声。拿手肘捅捅容离,笑道:“何必总逗他俩。”转头又对小金道:“如今你也算是身心皆得,该早日给微黄个交代,人家这样跟着你算什么?”

容离已颁下圣旨,允许男子与男子通婚。小金是侍卫长,也大小是个官,微黄跟了他,绝对吃不了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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