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悱恻》第五章 回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将墨车的身体填满,隐隐的痒涨起来,这轻缓的温柔将他细细的包裹起来,使他舒服的眯起眼睛。无弹出广告小说

良久,才有意识点点滴滴回流进身体,惊惶,诧异,欣喜,释然,甚至还有一点期待,种种情绪一下子漫出来,就要涨破身体。

“我,我……你……”语无伦次的嗫嚅,却被勾起下巴,迎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眸,一瞬间,所有情绪如潮水般退下,风平浪静后是令人沉醉的舒适安宁。

“嘘,看月亮。”墨宇眼里的笑意未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么大那么明亮的月亮!

墨车顿时忍不住想要失声惊呼,却在冲破喉咙的瞬间化作一声低叹。那平日看来清浅的月,此时就挂在头顶三尺处,似乎只要伸出手去,便能触及。

星辰与月,在身侧闪烁穿梭,墨宇拥着他在树梢坐下,并肩无语,什么都付与那月亮挂在天上呢,现它于世间,却又藏它于玄妙。什么都是无痕的,却又深刻而隽永。身后的怀抱单薄却温暖,乍隐乍现若即若离的酒气惹人心神荡漾。

哥哥,墨宇么,心里像放了颗酒渍的梅子,又酸又涩,偏偏又涩中带着那么一点儿清甜,被酒香熏染的回味悠长。

心在千回百转中,那夜就像个梦,珍重着铭记却又不太敢记起,怕想着想着它淡了,不真了,不舍得忘记,怕忘着忘着它涣灭了,定然直教人悔青肝肠,寸寸断裂。

而事实上,这个怕惹而又怕惊扰的梦,就真的无人来触碰它。

那夜一过,第二天晨起墨车从床上坐起,一切一切丝毫未变。墨宇依然冷着,淡着,像是那夜被抽出了跳过,再无人提及,也无法提及。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声哥哥,也再未出口。

日子久了,连墨车自己都觉得那是个梦,只是个梦,梦里月光旖旎,温声缱绻,回到现实里,才发现那是两回事儿,是天与地的距离。

想嗫嚅着去问,他冷淡的目色却像一堵墙,好容易有了机会,却生生叫这梦幻灭。

这日里园中落了只鸽子,墨车启了窗户看见,便新奇地开了门挨过去,回头正想找婢女要些秕谷去喂,那鸽子却扑棱棱撞进屋子里,打翻了两只茶碗儿,一只耳瓶。

还没伸手去捉,那鸽子却扑棱一下扇灭了烛火,直冲过来撞在身上,墨车一个趔趄坐在地上,那鸽子还在怀里扑腾。月光半明,映着那一张脸闪着兴奋的光。

突然就有人伸手捉了那鸽子去,翅膀一抖便飞的无影无踪。仰起脸,墨宇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清冷的脸色映着月光叫人动容。

“还不起来。”墨宇抿着唇,看墨车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看他,恍惚里突然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伸出手去触碰,不期然看到他眼里一丝迷惘。果然不是真的,他那一丝迷惘突然就破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养着这个孩子,日子久了,竟然连自己都分不清。

“你和他真像。”墨宇伸手去勾墨车下颌,在他迷惘地闪躲里强硬地迫他抬起脸来。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朱砂痣,和自己相似,更和那人相似。

记忆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开始回溯,清冷的面色染上一层悲惘,伸手将墨车扯起来,点上一盏孤灯。

墨玄,前任的御史大人,人说那般的君子如玉,那般的才情纵横,可惜了,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一个家。

墨车本是他一母胞弟,那时候他还亲昵地抱过那小包子一样的婴儿,然后心念着不肯放下。四五岁的小身影便满园儿的跟着他后面跑,白生生的小手扯住他衣摆,一声一声哥哥叫得奶声奶气。

可谁想的这样的日子太短,短到还没抓住他便从指尖溜走。墨玄结党营私,贪污舞弊,甚至密谋造反,好大一顶帽子,扣的人喘不过气!

满门抄斩,何不一起斩了共赴黄泉。阴鹜诡谲的皇帝却偏要留他一根独苗,两个奶娃娃,送去了后宫最私密的部门,“做人”本来高贵的身子终也逃不了沦为禁脔的命运。

几年后皇帝果然大悦,他说,果然不该放掉这样的绝色。那样清灵的墨车,他要护着,便要使尽浑身解数,他在年老的皇帝身下婉转承欢,于是夜夜笙歌,一段肮脏而丑恶的日子。

后来皇帝腻了,随手便送了人。呵,少爷沦为禁脔,再从禁脔沦为弃物。

墨车依旧扯着他衣摆叫他哥哥,有时候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说,我喜欢哥哥啊。这便够了,不仅是骨血里融在一起,狠狠将他匝进怀里,似乎再分不开。

可惜了,他还是把墨车丢了,抽了脊骨一样像是掏空了身心。

猛的回过神儿,眼前的墨车还瞪着他的脸发呆,不一样的,这样一幅壳子,也仅只是壳子而已,墨车不在。

<!-- 作者有话说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