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次日，聊二婶儿以小龙与小梅筹办婚礼为由，使文英辞工，母女又回到柳家。 从此人间日月短，转眼柳家真的后继有人，小梅子的长子柳亭轩年已周岁，生日恰逢大年初一。这孩子一出世便不受爷爷疼爱，加上聊二爷年事已高，不能大把挣钱，不但没给孙子办满月，就是周岁也因过年不好请客庆祝。柳亭轩的名字是聊二婶儿给起的，意思是孙子有朝一日改换门庭，不但能够住上高屋大厦，还能够在自家园中赏花，亭中赏月。把柳家一切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聊二爷自从在会长家被玉妹推出门外，心中对孙女的十分宠爱也减了五分，但比起对孙子还是宠爱有加。

五七年的大年初一，鹅毛大雪让北京银妆素裹，天气也格外寒冷，一大早，小龙夫妻就抱着儿子从龙凤坑穿堂门里租的那间房出来，又走过两条胡同，到了金家小院儿。聊二婶儿听见门铃响，就赶紧开了西屋的门，迎了出来，接过孙子，便说道：“我的宝贝儿，冻坏了吧！看这小脸冻得像个红苹果，小手也是冰凉，今天你还是小寿星呢，快上炕暖和，一会儿吃羊肉大葱馅饺子。”

小龙进屋脱了外衣，说道：“儿子，先上炕找姐姐玩儿，爸爸给你拌饺子馅儿，大哥你来和面吧，掌柜的，您还是捏饺子出成品吧！”

大龙说：“这包饺子肯定是我和面，这是技术活儿，面和不出三光，那我就不要在勤行混了。”

小龙说：“和面还有三光政策？你这位大厨师也向家庭妇女们传授传授，平日里也让她们不但把生米做成熟饭，还要做出美味，好让咱家的新一代儿童健康、茁壮成长！”

大龙说：“其实说来简单，盆光、面光、手光，做好也不容易，一般人做饭不会这么细致，倒是拌饺子馅儿调料不合适，那就难入口了。”

聊二爷坐在八仙桌左侧的太师椅上，自从会长家见识后，心中倒洋洋自得起来，心想会长那么大的官也是租房住，我家是八仙桌配太师椅，他才是两把木椅，条案他家都没有，我的是一流的好木材，又是一色的红漆。再看条案上摆的，盆景、瓷罐儿、拜匣、香炉等物，有钱人也不过如此。这些可都是大儿媳陪嫁之物，里面还有些金银珠宝首饰，如不是解放，政府不歧视穷人，穷富平等，文英不会嫁给耍手艺的穷人，我的家也不会摆出只有豪门大族才有的物件。

正想得出神，聊二婶儿已经把装馅儿的盆和饺子皮放到八仙桌上，说道；“老爷子，先包最小的，喂饱了那两张小嘴儿，再换大的包。”

聊二爷捏饺子的功夫，非同寻常，没几分钟，十几个元宝形小饺子就下了锅，满屋子弥漫着腾腾热气，屋外寒风呼啸着，鹅毛雪花纷纷飘落在地。小院子足有一尺多厚的雪了。西屋的煤球炉子还真争气，火苗红彤彤的往锅底上窜，那煮熟的羊肉大葱馅儿饺子摆到里屋的小炕桌上，喷出热，吐出香。

小梅子坐在炕沿边织着毛衣，就见儿子用小手抢玉妹手里的桔子，那玉妹嘴里正品这桔子的香味儿，没提防手里的桔子被弟弟抢走，就像丢了了宝贝，用力去夺，却没有弟弟劲儿大，小梅子看在眼里笑道：“小龙，你快来看，咱儿子会抢姐姐桔子了！”

聊二婶儿听了忙进里屋，从孙子手里拿过桔子，笑道：“小轩子，听奶奶话，你姐姐是吃桔子拉桔子长大的，桔子就是她的宝贝。咱们快吃饺子，这饺子才是你该多吃的，吃了羊肉又暖和又长得快，还有大葱，吃了会让我孙子聪明伶俐，长大了当大官，把爷爷、奶奶和你爸你妈接到高楼大厦里住，这么香的饺子要多吃！玉妹，凡好吃的，也要先让弟弟尝尝，他有了自然不会去抢，姐姐是要谦让弟弟的。从今后八瓣儿桔子你只能吃四瓣儿，就不能吃独食了。再说光吃桔子也不行，也要多吃饭，快点长成大姑娘，也好嫁个有钱人家，能供得起你吃桔子。”

小龙说道：“妈，您就是不开眼，现在是新社会，玉妹不嫁人，自己挣钱也能吃得上桔子，玉妹长大能找一个好工作，比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强。”

大龙说道：“玉妹长大，能上医学院，做一个妙手回春的医生，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聊二爷听了，先是一愣，后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场大雪，不但把北京城打扮得漂亮了，还把你的心窍给疏通了。这是你活了几十年，说的一句最有用的话。这倒是一个好兆头，毕竟知道关心自个的女儿了。”

小龙反驳道：“当医生似乎是老气横秋的事业，玉妹如果真有雪莹姐姐的容貌，我看还是先学舞蹈或学昆曲，将来有机会当电影演员也不错。”

大龙说：“你倒没说去学京剧，当年你可是进了谭元寿的戏班，不到一年的功夫，你就败下阵来，亏是老爷子费尽周折，托人让你拜师学艺，谭老板还夸你长了标准的小生的五官，嗓子又好，将来能成名角呢！我看还是学戏太苦，你受不了这罪。”

小龙忙解释道：“大哥，你真是冤枉我了，你不提我倒忘了，即提起来，我就一肚子气，我自进了戏班就有一股不当名角儿不罢休的劲头，踢腿窝腰立大顶，唱念做打，我都是百分之百的努力，谁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咱妈到戏班硬把我拉回家，说让我念私塾，搅了我的局，耽误了我一生的前途。”

聊二婶儿听了，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后悔，学戏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唱红的，梨园行里有几个名角儿？与其一辈子给人跑龙套，不如学一门吃饭的实在手艺，不但年轻能吃上饭，老迈了，还能凭这手艺饿不死。”

小龙还要发泄自己的不满，就听李大嘴敲门：“文英忙掀开厚棉帘子，把李大嘴让进屋里，大嘴进屋双手抱拳，对聊二爷说道：“二爷在上，我给您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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