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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22第十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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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格丹宫的殿宇坐落在城中,是有着伊斯兰建筑浓厚色彩的宫殿。 首发--无弹出广告

车门拉开,就看到大厅内巨大的水晶灯盏闪闪发亮。

蓁宁略微提了衣服的裙摆,从保镖的手中牵过了小公主的手,两个人往里走。

在“约旦基金会”办公室,蓁宁随着公主觐见了王后,拉妮娅王后褐发黑眼,为人亲切,曾当选世界最优雅女性,亦是王室中令媒体疯狂的人物之一。

拉尼娅皇后吻了吻女儿的脸:“宝贝,我们要去你父王那里了。”

长廊铺着奢华地毯,高跟鞋踏在上面一点声息也无,沿途仆人只无声地行礼。

蓁宁静静地随着随从在后面走。

她脑中默默思忖着机票是明早七点,不知道自己会否起得来赶飞机,只是实在想回家温一碗米线汤。

她这两天一直吃不惯阿拉伯食物。

她已经越来越不习惯辗转奔波,面对不同的陌生人,说各种客套的话,心开始老去的感觉,就是对人世无惊无惧,失却了很一大部分的好奇心。

世界再大再奇妙.xzsj8.,她都不想再去了解,她的心已经缩小成一个家,住在里面获得安心和温暖。

傍晚造型师来给她妆发时,一个助理在挽起她的长发时,不小心割断了一小缕头发。

那位棕发的小帅哥连声道歉,蓁宁倒也不十分计较,笑笑就过,心底却略有不详预感。

王室礼节繁缛复杂,不断的寒暄,亲吻,微笑,不同语言在大脑不停地打转,也难免有点累了。

这时长长的走廊已经到了尽头。

蓁宁打起精神来。

宴会大厅的门在眼前被徐徐拉开。

宽阔的宴会厅中一张长桌,杯盏之中灼灼光芒闪烁,温暖的灯光伴随着绸缎衣料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闪烁的光华混杂着美酒和烟草的气息,浓郁香气和喧闹袭面而来。

场中围桌交谈的男士被声音惊动,交谈声短暂地停了一秒,然后座中男士们纷纷起立,顺手扣上了西服扣子。

杜柏钦捧了杯酒,身侧坐的是约旦王国的次子,哈希姆王子正兴致勃勃地谈起他上周新置的一架EC145,杜柏钦坐在宽大的沙发中,微微侧了身以示礼貌,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贯的冷冽,偶尔微笑着回应一句,连微微牵起的嘴角,都带着些许矜持的锐利,他眼光看到王室的女性成员进入,两个男士微笑着低声一句,默契地暂停交谈然后站了起来。

杜柏钦礼节性地朝门口望去,衣香鬓影之中数位高贵艳丽的女士步入,礼貌巡视而过的一瞬间,他的视线骤然停顿,瞳孔微微一缩,便再也无法移动。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蓁宁也看到了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骤然交汇。

蓁宁的肩头微微一抖,那一瞬间掩饰不及的惊惶失措的目光,刺得他心头一痛。

蓁宁的心头炸出一个大洞,全身的冰寒的凉意袭来,勉强支撑着站立,她真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立刻拔足奔出这个大厅。

四周的水晶茶盏,墙上的黄金壁灯,仿佛都变化成了獠牙怪兽,她觉得背上冷汗正涔涔地落下。

她就知道命途难测,而她不过是浮沉之间最无助的一个泡沫。

她就知道纵使她躲得过他,也躲不过劫难一般的命运。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最初的震动从心头散去,他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目光慢慢带出了一丝冰冷的玩味。

男仆恭敬地俯身,伸手拉开凳子,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一场表演,男士们迎上前来微笑,亲吻,桃木凳子发出轻微的拖动声。

拉妮娅王后走到国王身侧,亲热地贴了贴丈夫的脸,蓁宁看了一眼,的确是很私人的家庭宴会,并无朝中机要大臣,出席的都是国王的家庭成员,杜柏钦此行是以王室宗亲的身份来访,随行的只有一位墨国的亲王王子和几位王室官员。

杜柏钦微微欠身,带了一点得体的矜持,轻声同王后寒暄。

法蒂玛被她母亲牵过来,杜柏钦躬身,执起她的小手,印下轻轻一吻,十足优雅的绅士做派:“晚安,公主殿下。”

拉尼娅王后这时说:“这位是法蒂玛的翻译束小姐,束小姐是中国人,此次陪同法蒂玛接待香港的小朋友,束小姐是位优秀的调香师,能说流利的阿拉伯和墨撒兰语。”

杜柏钦视线这时转到她的脸上。

蓁宁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垂了目光,手交叠在身前,轻轻屈膝,低声细语一句:“殿下。”

标准礼节王室礼节,带了一点点的陌生的疏离感。

蓁宁听到自己的声音,两个字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又干又涩。

杜柏钦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低着头,温顺乖巧的样子,长睫毛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她做得这么好,这么得体,这么平淡无奇,这么若无其事。

很好,很好。

心底的寒意一股一股地往上涌,杜柏钦微微抬手将她扶了一下,低沉悦耳的音调没有一丝起伏:“晚安,束小姐。”

蓁宁随后从他跟前退下,转而低着头将法蒂玛抱入了椅子上。

国王和王落座在长桌的一前一后的主座上。

杜柏钦坐在国王右首,对面是国王的长子。

蓁宁随着法蒂玛坐在左侧的末席。

隔了一桌子觥筹交错的宾客,水晶杯盏光华流转,满座都是谈笑晏晏,主客频频举杯,杜柏钦在同身侧客人交谈的间隙,视线的余光轻轻掠过她的方向。

灯光折射出她的安静柔和的一张侧脸,她纤细洁白的手指.xzsj8.,搁在深紫色天鹅绒的桌布上,柔若无骨一般。

白色丝缎晚礼服,一抹简洁的蕾丝装饰衬出凛冽的深深锁骨。

她一直微微垂首,保持一个得体的姿态,偶尔低声对法蒂玛说话,然后微微抿嘴一笑。

两个人隔得太远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的脸始终没有转向他这一边。

到晚上九点,小公主果然困倦,蓁宁如获大赦,随着告辞离去。

杜柏钦看着她的身影,瘦的身体,苍白的脸和敏感和眼眸。

曾经星光熠熠的眼睛,如今已经似古井无澜,只有偶然一窥,才可望见深处坠入海面的点点星光。

她整个人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

哪怕他们在吃了一顿饭,可是她整个晚上只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她看他的眼神——凄惶的,惊恐的,实在是太冷了。

目送着公主的车辆驶离,蓁宁转身坐入车中,抬手动了动,才发现整个背都是僵硬的。

蓁宁这时方才恍然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漆黑的车窗,自己独自置身在一个安全的密闭空间,她抬手捂住脸。

滚烫的泪纷纷落下来。

前面的司机只沉默地开车。

回到礼宾司的大楼,蓁宁已经平静下来,向司机道了谢后独自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她有条不紊地洗漱更衣,和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准时上床睡觉。

她的工作就此算结束,第二日王室的秘书官员来送别她,言辞热情得体地感谢了一番,留下了不菲酬金。

中午蓁宁打包好行李,看了一眼已经签发的机票,又看了一眼房中的座机。

她坐入沙发,只沉默地等待着。

蓁宁的直觉如此敏锐,如果事情注定要发生,她已经非常镇定。

她坐在沙发中,一直到日暮西下,房中的光线渐渐暗淡,心底被焦灼烤炙着,房中的冷气开得充足,额角也慢慢地地沁出了一层薄汗。

蓁宁咬了咬唇,站起来抓起桌面的机票,抬手要拨电话招车。

就在堪堪触到电话的那一刹那,电话铃响骤然大作。

半个小时之后,她换衣下楼,搭出租车往城中的地标安曼去。

酒店的套房,厚厚的地毯,长廊幽深寂静。

四十九层只有一间套房,走廊留了一盏灯,男人笔直如一杆标枪一般立在电梯口,是熟悉的脸孔,杜柏钦那位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对她行礼:“束小姐。”

伊奢引着她走过走廊,轻轻推开了房门,蓁宁缓缓地走了进去。

这是个大得吓人的顶级套房,宽阔的玄关处大捧的百合花香幽幽,原木格子装饰摆放着精美饰物,远远的起居室的门半敞着,透出零星些许光线。

蓁宁在门口站定了。

一切都隐蔽在黑暗之中,仿佛是要吞噬一切的洞穴,她缓缓地吸气。

蓁宁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彩。

蓁宁走进,反手掩上了门。

房内点着一盏落地灯,蓁宁这才看清他,坐在沙发中,身前一张办公桌,电脑还未合上,屏幕散出微微蓝光,衬得他脸色有几分白。

杜柏钦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一直是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坐。”

蓁宁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杜柏钦声音很平,寻常得如老友叙旧:“许久不见,过得还好?”

蓁宁亦平静地答:“托福,还好。”

杜柏钦嗤地一声冷笑,抬手合上工作的电脑丢到沙发上,淡淡地说:“你父亲不是刚过世?”

蓁宁的心脏惊心地一跳,然后心头动脉仿佛被狠狠捏住,透骨的寒意慢慢渗出。

她别过脸去再不愿看他一眼。

杜柏钦的嗓音,依旧低沉动人,却带了令人胆寒的冷意:“蓁宁,你做得最不明智的一件事情,是试图对我掩盖真相。”

蓁宁挺直脊背,冷冷地道:“殿下,维护家人,纵使不明智,我也是竭尽全力的。”

杜柏钦问:“你两年前离开我,在迪拜对我说出的那些话,是不是为了你父亲的事?”

蓁宁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一瞬间又是明眸皓齿清朗少女,带了天真的甜蜜:“殿下,误会,是因为我根本没有重新爱上你。”

杜柏钦眼睑轻轻一跳,心慢慢地冷却下去。

杜柏钦嘴角慢慢牵出一抹笑意:“看来往事总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那么,我们谈谈生意吧,风家的斩金香油还剩多少,不知是否还够用?”

蓁宁盯着他的脸孔。

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她如此深爱过的那张脸庞,只消一个讥诮冷漠眼神,就足以令她所有的故作镇定溃于一瞬,她恨透了自己这一刻自己的软弱无力。

杜柏钦笑了笑:“不知道风曼集团最近推出的新品,束小姐这位优秀的调香师,可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蓁宁的脸色终于一寸寸地惨白下去。

风曼集团的酒店的确是从去年九月份开始,集团内在墨撒兰长期合作的好几家供货商均无法再向他们供货,斩金花的出口变得非常的艰难,眼看风曼酒店集团在业内最引以自豪带来巨大利润的顶级护理就要停摆,风容急得火烧眉毛,一方面忙着封锁消息,一方面从各种渠道联系进口,但都没有得到结果,蓁宁日夜不眠不休在风曼的实验室试香,她的调配出来的一种香精经过近半年的试用,在护理和疗养方面均可以接近斩金花的效果,已经在酒店内推行使用。

只是这个替代品却是酒店最重要的机密,她甚至助手都不带,所有工作只得她一手做成,整个风家包括大哥在内只有几个人知道,杜柏钦想来也未必就窥得真相。

风曼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风家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如果不度过这个难关,惨败结局怕是无可挽回。

蓁宁微笑:“殿下,有劳挂心,我们一向做得很好。”

杜柏钦淡淡一笑:“是吗,可是我已经下令禁止墨国对风曼出口斩金,因此,从半年以前——想必就已经不会再有一片花瓣流入风家。”

蓁宁咬着牙道:“风曼有最好的掌香研究室,大不了我们不再做斩金花。”

杜柏钦似真似假,赞叹一声:“真是有骨气,蓁宁。”

大脑的静脉跳动得太剧烈,蓁宁觉得自己的神经几乎都要断裂。

“到底什么可以打动你那颗铁石心肠的心呢,”杜柏钦轻声开口,故作的苦恼之意,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他的腔调缓缓转成幽冷:“或许是,我**方在仓库区敛起的两具不明尸骨?”

蓁宁猛地抬头,瞬间瞪大双眸,直直地盯着他。

杜柏钦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由迷惘不解,到不可置信,再到喜悦伴随着的巨大悲伤——

不知为何,她眼中一直有着类似宿命般的绝望的灰暗。

男人墨沉的一双眼眸,情绪沉到了极致。

蓁宁的双肩终于慢慢地颤栗起来,语气又轻又抖,却好像抱了必死一般的决心:“还给我。”

杜柏钦说:“你要什么来换?”

蓁宁很快答:“一切。”

杜柏钦微微笑笑:“蓁宁,不过一个女人,连心都不在我身上了,你如今有什么值得我赞赏?”

蓁宁只觉当头闷棍一击,连羞耻都没有感觉。

他的目光仿佛扒光了她的衣服,却丢在一旁晾着,任人践踏辱慢。

杜柏钦看着她眸中浮出薄薄的一层光,眼神沉了沉,停住了话语。

过了许久,他复又幽幽地问:“束蓁宁,你当初离开我,是权衡你家族利弊还是其他?”

蓁宁隔着泪光,静静地看着他,好久好久,终于缓慢的,一字一字答:“是我不再爱你。”

杜柏钦忽然一掀手,身侧的桌上的一个花瓶被他一掼,掉落在木地板上,砰地一声发出巨大声响,摔得四分五裂。

蓁宁突然直直在他跟前跪了下去:“还给我,我父亲的尸骨。”

“束蓁宁!”杜柏钦骤然站了起来,额上青筋隐隐,语气已经是濒临暴怒的失控:“起来!”

蓁宁自暴自弃一般:“无论你要求我做什么,我求你,让我送我父亲回去。”

杜柏钦胸腔肺腑之间都是蔓延开来的疼痛。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离开之后事情纷纭繁杂,时间如白驹过隙,仿佛前一刻她还是叫他离开的颐指气使,现在却直挺挺地跪在他的跟前,像一个单薄脆弱的影子。

杜柏钦站起身来,踏过身前狼藉碎片,上前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拖了起来。

蓁宁被他狠狠一摔,跌坐在沙发上。

杜柏钦站在她的跟前,瘦削高挑身形如一片暗沉的冬日夜色:“我派人去取你行李,十五分钟之后的飞机,跟我回墨撒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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