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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乱红颜》第七十一章 臣愿以死报效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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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些隐藏着善念和柔软的盔甲。

她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柔软过,她做过太多心狠手辣的事情,她亲眼看到过雪滴子呼朋唤友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撕扯为刺眼的白骨,她听到过太多那些惨烈的呼喊和恶毒的诅咒,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上,居然还有一种人,心甘情愿的,含笑饮砒霜,只为心中的另一个人。

她向往了十年之久的自由,如今,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可是她,居然真的没有恨他。

她只是强烈的想念慕容寂筱。那个冰一样的女子,如今,仍旧那般冷漠,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她会知道,她究竟是多么幸福的女子吗?她像一尊瓷娃娃般精致,美好,却又易碎,所以总会有人放弃所有去呵护,去照顾。可是自己呢?

舞倾城惨然一笑。终于伏下身去,将头埋进臂弯里,不可抑止的痛哭失声。

是什么时候开始,柔软温厚的手掌还是轻抚她的发丝。而她,也居然没有拒绝。

柔和的阳光铺泄下来,暖暖的让人觉得窝心。枝桠上的积雪慢慢融化,一滴一滴打在石板路上,“滴”、“嗒”。

然后时光流逝,宽厚的手掌终于渐渐僵滞,“嘭!”的一声,应声倒在舞倾城脚边一个身形。舞倾城抬起头,眼角仍旧带着泪痕,她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子,血映白雪,居然很漂亮的模样。雪滴子安静的伫立在她的肩头,漆黑的眸子不停的转动,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咕”声。

他胸口的腐肉已经扩散到了露出心脏的地步。舞倾城的手指轻轻抚上去,点了一点污血,放到嘴巴里尝了尝,兀自言语:“这样的肉质,也许并不和你的胃口,是吧?雪滴子?”

雪滴子展开翅膀,扑棱一下。

“不如,任他自生自灭的好。”舞倾城虽如是说着,却还是从蔻丹指甲中划出淡淡粉末,落于苏离歌胸口,然后站起身,步步生姿,摇曳而去。

高大的屋檐耸立入空,堂皇富丽。这是苏离歌从来没有奢望过的葬身之所。胸口麻木的伤口忽然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这样从未有过的疼痛,忽然让他有了一种重生的**。

皇宫大殿之上,拓拔宇恒与皇帝比肩立于窗前,悠长的望着远方,皇帝忽然开口:“拓拔将军,可怕朝国重现高平陵之变?”

高平陵之变。

拓拔宇恒看着窗外,思绪飘远。司马懿称病不上朝,实则暗中积蓄力量,待到曹爽陪伴魏帝到洛阳高平陵祭祀之时,司马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政变。如今,皇帝此番言语,拓拔宇恒自然知道,皇帝将计就计,趁此时益州继续兵力,派他前往益州,造成宫中兵力薄弱的假象,引潘丞相兵变入局。

于是,拓拔宇恒转头看着皇帝,坚定不已:“臣愿以死报效朝廷。”

皇帝看着拓拔宇恒,目光里是信任与坚定。时间分秒过去,他眼中的光芒丝毫未褪,拓拔宇恒正气凌然的眉宇间,同样是不可置疑。

终于,皇帝再度开口:“那么,拓拔将军带兵押至沈千寻赶赴益州,朕就坐在这里,且待高平陵之变。”

“遵旨!”拓拔宇恒抱拳,朗声应道。

幽静安详的寝宫后殿忽然兵荒马乱起来,沈千寻坐在正殿之中,端着茶盏喝茶。安然若素,仿佛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

也好。至少如此,她可以早一点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美少年。想到这里,沈千寻英气的眉梢变得柔和,她淡淡一笑,放下茶盏,站起身,对侍卫首领平和开口:“走吧。”

只是出了殿门,见到这个如毒蛇一般明艳的红衣女子时,安之若素的沈千寻终于还是略略皱了眉。早知舞倾城这般无能,当年就不该怂恿父亲叫她去做落樱教圣女。

本以为舞倾城见识了那么多的惨烈之后,心自然也会毒如蛇蝎,却没料到居然这般无能,这样的逼迫,仍旧不能杀死她内心的仅存的善念。反而适得其反,太紧的逼迫,只是让她为自保而学会了太多的隐藏。隐藏的太深,以至于连自己的眼睛都被蒙蔽。

十年的谋划,倘若败在这样一个女人手上,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沈千寻凝眉看了舞倾城一会,目光意味深长。舞倾城脸含笑意,仍旧轻巧的撑着伞,聘聘婷婷的走到沈千寻面前,躬身施礼:“沈公主吉祥。此番别过,不知可否还有机遇再见?”

沈千寻冷哼一声,口气中大有不悦:“此话怎讲?”

“别无他意。”舞倾城含水的美目看着沈千寻的眼睛,声音仍旧甜糯到让人沉醉:“相逢一场,只望公主,一切安好。”

“哼!”沈千寻用力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舞倾城美艳的唇边勾起笑意,她看着沈千寻孤落英挺的背影,柔软的手指忽然僵硬起来。她想,许是这冬日的风太寒,以致她终于开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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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内,潘丞相卧在榻上,形容枯槁,远远望去。像一个几乎失去神智的年迈躯体。潘夫人坐在床前,默默垂泪。

床前帘帐忽然浮动,潘夫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啪”、“啪”、“啪”的拍掌声。潘夫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退出了房间。

形容干枯的潘丞相嘴角忽然一抹邪恶的笑意,他睁开眼睛,眼光明亮,“刷”的坐起身来,声音浑厚:“春使者,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

有女子妙曼的身子缓缓走进房间,她声音如水,沁人心脾:“潘丞相演技果然高人一等,连我春使者都以为,方才在榻上卧着的潘丞相,果真是行将就木之人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潘丞相得意的大笑,他捋一捋胡须,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老夫纵横官场几十年,若不凭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又如何能安稳坐到这丞相之位。”说罢,兀自饮了这杯茶。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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