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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王女猎夫记》第七章 水中的朱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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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这一夜,她以为能够睡个好觉。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可是噩梦却纷扰而至。

迷雾里,身边慢慢浸入一片漆黑之中,一道柔和的灯光打在远处的舞台上,银色的布幕缓缓拉开,乐声响起,音乐会开场了。

她又仿佛置身于那个幽暗的音乐厅当中,重新经历一次与朱丽叶相遇的过程。

那晚演出的正是柴可夫斯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乐曲从柔和缓慢的引子开始,渐渐展开了宽广的旋律,音色晦暗阴沉,接近于古老的圣咏。然后渐次增强,预示一场悲剧就将来临。

那天的表演是在皇都城郊一座建在湖边的艺术馆中进行。由于表演的是国家级的交响乐团,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前来捧场。只是捧场的目的除了显示自己的格调外,还有互相结交的意味。因此,在音乐会开场后,黑暗的观众席里,仍有许多印刷精美的名片在一只只手中传来传去。

那年她19岁,在巴黎、伦敦、纽约的上层社交圈里风头正盛,每个男人都为她的东方面孔和深厚背景所着迷,她的家族对她不管不问,因此,招引了很多狂蜂浪蝶,裙下之臣无算。她难得回国一次,每次回来,都忙于应酬国内的追逐者。这一次,就是应酬其中一位家世同样显赫的追逐者,来听这场命中注定的音乐会的。

她已经接到了好几张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名片。不望已知,是雄心勃勃的后备追逐者申请表。她的男伴却非常自信,因为他自忖门当户对,无论是对她,还是她的家族,他们的结合不过水到渠成。因此对于这些无聊的申请表,不过一笑置之。

台上,圣咏的主题渐渐衰弱,乐曲迈向凶险不祥,弦乐器的发出阵阵狂嚣,宿命时刻到了。

忽然,那个长发披肩的大提琴手手腕一抖,琴弦忽而掉落在地。大提琴是管弦乐队中不可或缺的低音弦乐器,这时候竟发生了这种不可饶恕的意外,整个乐章顿时失去了灵魂。

指挥家惊怒万分,手中指挥棒在空中使劲一甩,似一轮鞭子,就要打在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浑身一颤,她哭了吗?她肯定哭了,因为她用手抹了抹脸颊,然后很快又站起来朝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捡起地上的琴弦,继续拉了起来。

不用哭。傻女人。她在心中默默道,坐在下面的人,根本没几个听得懂这么高雅的音乐。

音乐会足有三个小时长。不过在结束了第一篇章后,大提琴手的位置就换上了另外一个男性演奏者。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大提琴手已经不见了。

她觉得有些气闷,“我出去一下。”她对男伴说。男伴在深奥的乐声中昏昏欲睡,正在闭目养神,点了点头,也没问她什么。

她离开音乐厅,独自来到临湖的一个僻静处散步。夜色深沉,好像一张网,把她重重困住。

忽然,她听见水声响动。湖边好像有个纤弱的身影晃过。是谁?她循声觅去,只见昏暗的月光下,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大提琴手正慢慢地从岸边走向湖心。

这个湖并不很深,可是如果一个人想寻死,就算在一个脸盘里也能溺毙。看来这个女大提琴手已经一心想死。因为她的身影只一晃,就完全陷入湖中,不见求助,也没有呼喊。

“喂!别死啊!”杨宁把高跟鞋一蹬,不顾穿着优雅的晚礼服,便从岸上跃进湖中,尽全力往出事地游去。

她的游泳技术很好,打小就培养了一副好身手令她以最快的速度就捞住了那个女子的头发。那把乌黑的、浓密的头发,在水中就像一团团阴暗的海藻,它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埋葬在同样的阴暗之中。

她的手臂猛然一紧,那个女子竟然朝她箍了上来。

这是每个溺水者的第一反应,自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不顾一切地抱紧。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按住那个女子的肩膀,让她老实一些——虽然这样做会令溺水者呛水呼吸不畅形成短时窒息,但也可以使其手臂无力,救援的人才有力量挣脱搂抱,并趁机绕道溺水者身后,抓托其出水面。

可是这个女子的手部力量却大得惊人,她就是死死地扯住杨宁,怎么也不肯松手,她们两个已经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即将窒息的恐惧感遍布了杨宁全身。她想过自己有无数种死法,但从来没想过竟然要为救一个陌生女人而死。

忽然,她感觉手臂处松了一些,那个女子终于松开了手。她立刻翻身游到那个女子的身后,一支手臂从她的胳肢窝穿过,果断扣住,另一只手用力划动,脚不住蹬水。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从幽暗的水底浮出了水面。

她立刻用肘关节卡住女子的脖子,拖着她往岸上游去。到岸后,又用仅存的气力,替她做心肺复苏。

女子的脸色苍白,乌黑的头发粘紧一团,彷如湖中的幽灵。

急救了一轮,她发现女子吐出来的水不多,而且,手脚冰冷,似乎快要停止呼吸了。于是她急忙做人工呼吸。

当她的唇接碰到她的唇的时候,她这才猛然发现,原来她根本没有遇溺!

因为她的唇,紧紧地吻住了自己的唇,就像一个急于献上初吻的热情少女,痴痴地、贪婪地向她心中的英俊男子索取回报。

一个溺水遇救的人,是绝对没有那种反应的。

“你干什么?!”她如梦初醒,忿愤地推开了她。那个女子身形瘦弱,岂堪一击,顿时被她以自卫之力推到远远一边去。

杨宁不敢相信地道:“原来你没有遇溺?刚才你抓住我,难道想我陪你一起死?”

“是。刚下水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那个女子幽幽地答道。杨宁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当我看到你快淹死的时候,又改变了决心。”

这是什么恐怖逻辑?

“你不是投湖自尽吗?我来救你,你反而要拉我去死?”杨宁气得快疯掉了。

那个女子不紧不慢地道:“我确实想死,不过,在水中憋气这么点时间,是淹不死我的——我在渔村长大,曾经下海捞过珍珠。”

原来人家是珠女出身,水性当然比杨宁要强。不过,这个女人竟要恐怖到拉救她的人一起死,杨宁觉得一阵比困在幽暗的湖底更可怕的寒意,自脚底,传到头发梢。

“你这混蛋,差点害我也死了!”杨宁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觉得全身脱力,犹在摇晃。她想立刻离开这恐怖的女人。

谁知那个女人竟在地上像蛇一样爬了过来,紧紧地抱住她的双腿,就像日本女人意欲挽留她的情人一般,泫然道:“你……别走。”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脚下的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心头涌起。

“我……我不会……喜欢女人的……”她只好结结巴巴地道。

那个女人轻笑了一声,“可是你一定喜欢我吻你的感觉,刚才,你并没有立刻推开我……”

杨宁急了,一脚把她踹了开去,就像那些日本浪人对待他的痴心情妇一般,“我告诉你我不会喜欢女人!”

她说完,慌不择路,拔腿就逃。

月光下,那个女人在幽暗的水光映衬下,如水妖般站在湖边,微微笑着,似下诅咒:

“你会喜欢我的。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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