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张憧猛然惊醒，闹钟还在响着。 张憧关上闹钟，伸个懒腰，精神很好。忽然觉得昨晚像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金光闪闪的地方……对了，那本书，一看书就在床上，翻开一看满页的白纸，什么痕迹都没有。张憧又有点迷糊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梦啊。

妈妈已经喊自己吃早饭了。张憧来不及细想了。今天可是要正式的上课了。

来到学校后，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过后，班主任王应发宣布所有的学生挨排顺序的走到篮球场集合。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初一三班的所有学生非常有秩序的来到篮球场。此时，有些新生班级的学生已经站好了队列。原来，今天上午，三中的正校长要给新生们讲话，这是历年来的惯例了。

史长龙，三中的正校长，一把手。已经坐在了面北朝南的主席台正中的位置上了。几个副校长分别坐在他的两边。有个戴眼镜的，就像是领导秘书一样的人，正在调试麦克风，共三个麦克风，史长龙面前一个专供他一个人用。

这个戴眼镜的秘书模样的人走到史长龙面前的麦克风前，嗯嗯的几声，没有动静。他立刻很紧张了起来，接着放重了声音又嗯嗯了几次，还是没有太大动静，他立刻额头有点冒汗，紧接着就是类似于咯痰似的声音接着试麦克风。此时史长龙校长两边的眉毛似乎正在努力的“会师”。

试了好半天，终于得出结果。此麦有毛病。这个秘书想都没有想，立刻与左边刚试过的那个好的麦给换了过来。再看史长龙校长的眉毛，终于放弃了“会师”，“各奔东西”了。而左边那两个副校长的眉毛开始努力“会师”了。

一切就绪。新生们都已站好了队列。在那个秘书的主持下，大会开始。只听秘书宣布道：“让我们用最最热烈，最最挚诚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史正校长给我们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嗯嗯，史长龙校长润了润嗓子：“同志们……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我们县三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一定要遵守校规校纪，一定要听校领导的话，听班主任的话，听老师的话。听班长的话。听组长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对你们的希望只有一个，就是一定要遵守课堂纪律，上学放学要做到不迟到不早退。我对你们的期盼只有一个，就是盼望你们都能够学有所成，将来成为国家的栋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最后，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愿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刻苦努力。我送同学们一句话——明天再早也是晚，今天再晚也是早。只有端正学习的态度，才能够学进去，学好，把知识吃进肚子里……”。

噜噜噜噜噜噜……怎么还有人打呼噜？张憧迷惑的寻找声源，靠，金培培居然就这么站着睡着了。厉害啊。张憧真羡慕金培培，因为这样就不用太遭罪了。张憧两脚都快站麻木了，还要听着实在是不能再听下去的唠叨。张憧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很小的时候曾掉进过淮河里，后来被救了上来，但是耳朵里却进了水。因为很痒，又总是担心水不能出来，就用上了绣的铁丝掏耳朵。结果耳朵里弄出了血，耳膜受损，得了中耳炎。后来听力一直都不好。怎么今天感觉自己的听力非常好。只是好的不是时候啊。不过还是奇怪，难道耳朵烙下的老毛病好了？听力提升了？张憧特意的用耳朵仔细听了听四周的细微动静，发现自己居然听见站在队列最后站的笔直的班主任嘴里咕哝着：怎么还不死啊，越说还越来劲了，赶紧死去吧。

张憧对这个发现很是兴奋，自己的听力居然这么好了。可是怎么会呢。难不成，难不成是昨天被那个小野一拳头打在头上，把耳朵里的陈年老茧给打出来了？所以听力就好了？不可能吧。看来我还真应该感谢感谢那个小野。不对，张憧的小脑袋灵光一闪，难道是那本……

这个史长龙校长是真的能吁，上午就这样过去了。等到散会的时候。那几个副校长是没有一个讲过话。可是等到散会后，几个副校长却都没有急着起来走。等到史长龙校长都走半响了，几个副校长才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来，缓步离去。

这些站着的新生和老师们，也够惨的了。

中午回到家，张憧吃饭的时候话很少，几乎都没有说什么话。妈妈问了不少学校里的事情，张憧也只是应付，一句话里都不超过。张憧在想，两包烟啊，怎么拿啊，平时自己偷烟，那都是一个月才偷拿一包，妈妈倒是不妨自己，但是要一次拿两包，就算拿最孬的那种，万一被发现了可就惨了。倒不是怕挨打，这么多年树立的良好形象可就全给毁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关键时刻，张憧还是有决断的。最后张憧决定还是偷拿两包烟吧，打的真疼啊。

下午放学后，张憧老实的呆在教室，等着那个小野过来拿烟。

正百无聊赖之际，有个同学朝张憧走来。刘军，个头要比张憧矮半头。住在小吃街附近的欣荣巷里。家里是做馒头生意的。

刘军朝张憧笑了笑，说道：张憧，有烟吗，来一根。

张憧心想，咦！这孩子怎么脑子这么好使，这么快就记住我的名字了。还自来熟，倒不客气。张憧不耐烦的道：没有。

哈哈，刘军笑道：“你倒是撒谎都不带眨眼的啊，够专业啊。”

张憧抬头看着刘军，正要说什么，刘军又笑嘻嘻的说道：“没有烟，等会儿你怎么向小野交代？”

张憧的脸立刻涨的如同红柿子般。只听刘军继续说道：“你惨了，就算你今天把两包烟给他，事情还没有完，恐怕你今后天天都要给他两包烟了。就这，恐怕都不能算完。”

什么！张憧立刻蹦了起来，脱口而出：“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转而，张憧看着刘军神秘的表情问道：“你是算命的？你怎么知道就没完没了？你是不是想看笑话。告诉你，别惹我，我打不过小野，还打不过你。”说着张憧就站了起来，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刘军，很是有气势。

刘军倒是不卑不亢的反唇相讥：“就你，别把我吓死了。你敢动我一个手指.xzsj8.头，明天我就能让你没有一只手。还别惹你，惹你怎么地，信不信我找人剁了你！”说着刘军就推了张憧一把，把张憧给推跌坐在了凳子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憧，气势磅礴。

张憧打开书包，拿出半包拆开过的烟，抽出一根，递给刘军：“咱们都是同班同学，同班就是缘分，何必像仇人似的，我又没有扒过你家祖坟，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来抽根烟消消气，我这不也是给急的嘛。哎，要是以后那个小野天天问我要两包烟，我还咋活呢。哎！不过，他不至于那么难缠吧？”

刘军接过张憧递过来的烟，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点了，很专业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看着张憧天真的眼神：“难缠，还真是难缠。李叼，刘野，翟难缠，有钱不跟姓吴的玩。这话你听过吗？”

“没有。”张憧木讷的回答道。

“你就一门外汉，啥都不知道啊。也敢出来混。”

“我不混啊，你混的？”张憧呆滞的问道。

“我？我虽然不是混世的，但是我也算圈中人。对混世这块，门清。李叼，刘野，翟难缠，有钱不跟姓吴的玩。这刘野，指的就是我们姓刘的。不过我不属于他们那个刘家湾的，但是也能和他们派上辈，算一家子的。”

“刘野？不是小野吗？”张憧傻傻的问道。

“他野个屁。和刘家湾他们比起来，简直屁都不如。不过他姓翟，就是翟难缠的翟，他叫翟波。翟营子那边的人。”

张憧越听越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立马又递上一根烟，给刘军续上：“兄弟，你从头说，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听着跟三国演义似的。”

刘军吐出一口烟雾，坐在张憧对面。开说道：“行，我给你从头说，给你开开窍。这李叼，刘野，翟难缠，有钱不跟姓吴的玩。翟难缠，指的是我们校外面东大坝对面的翟营子，那里住的人都姓翟。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的，可以说都没有出五湖（没有出五湖指的是很亲的血缘关系，没有出五湖的男女之间不能有婚姻，因为那算近亲结婚，这里张憧也是没有听懂什么叫五湖，只是他觉得这不重要就没有追问）。翟营子里的人都很团结，只要一家被外人欺负了，全营子男女老少都上，如果要是和谁干仗，每家都出壮丁，男人全副武装，家家都有刀，甚至还有土枪，集合后集体出动。你讲，这架势，就是一般黑社会也不敢惹啊，什么斧头帮，皮带帮的，和他们不能比。就连警察都不敢惹他们这三家。”

刘军继续道：“为什么叫翟难缠，因为谁要是惹上他们，可就算玩了，他们非给你逼死才算完。”

“李庄在翟营子左边过两座山，靠近淮河大桥的地方，李庄里的人都姓李，也是都家家户户的沾亲带故，他们心也齐。也是一家有难全庄支援。李庄的人都很叼，外人和李庄的人玩心眼根本就玩不过他们，更何况和他们全庄的人玩，人家玩不死你。吃亏上当的事情李庄人从来不干，也没有人敢让他们吃亏上当，那简直就是找死。”

“刘家湾在黑龙潭附近，李庄的左边。同样都是姓刘的，也都很团结。至于怎么野出名的，那可有一讲！”

张憧立马奉上一根烟。刘军咳了两声：“原本这三家谁也够不上谁，互不来往。后来李庄的一个人和刘家湾那边的一个人做生意，觉得自己被坑了。其实是李庄那个人想吃独食，结果被人家发现了，刘家湾的人不干了，就不和他做生意了。那时候刘家湾还没有名气，李庄名气大，就想欺负人家，聚了一帮人到刘家湾找那人麻烦。结果没有想到被刘家湾的人合力给打了回来。这亏吃的，李庄人哪有过这屈辱的历史。就准备报复。但是李庄人又不愿意和刘家湾的人硬碰硬，就想个孬点子，挑拨翟营子的人和刘家湾的关系，最后还真被李庄的人给得逞了。于是李庄和摘营子的就向刘家湾下了战书，要在黑龙潭决战。刘家湾的人老实厚道，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说到老实厚道的时候，张憧不经意的打量了刘军一眼。

刘军说的是唾沫横飞：“刘家湾的人根本就不怕他们两家联合。下了战书后的第二天下午2点。三家的壮丁都出动了。开着拖拉机、卡车什么的，还有自己骑自行车来的。什么武器都用上了，刀枪棍棒样样全，还有拿锄头的，还真有带枪的，有打兔子的散弹枪，各种土枪几十把。”

“在黑龙潭聚集后就开战了，那个杀的啊，天昏地暗，鬼哭狼嚎，飞沙走石，血肉模糊，神魂颠倒……”。张憧的手心有点湿，两手磨蹭了下。

“等等，这样大的火拼，公安局的都不管吗？”张憧问道。

“管，当然管了。公安局出动了上百警察，把黑龙潭都给围了起来，可是只是远远的围着，谁敢上前啊。散弹枪那威力，钢珠乱飞，打到那就是一倒霉。不过最后警察越来越多，三家的厮杀也差不多了，李庄和翟营子的人都不敢再继续打了，那血腥的场面，真残忍。有的人腿都没有了，有的眼珠子都出来了还挂在脸上……最后刘家湾的打赢了，警察把所有的人都带走了。后来又都放了，打死的有几十个，刘家湾那边就死八个，不过刘家湾那边伤的最多，别看伤了，有个刘家湾的肚子都被打破了，肠子都出来了还硬是宰了对方几个人。就这样，刘家湾一战成名，当时人们叫刘家湾都叫野人湾。”刘军说道野人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那种佩服和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张憧是听愣了，哦，我滴乖乖来，搞半天咱这小破县城还发生过这么大的战役来。我滴乖乖来。

刘军看着张憧那样子，感觉就像自己做了什么义举，欣欣然也陶醉其中了。

“那后来呢？”张憧问道。

“什么后来？”刘军有点茫然。

张憧说：“后来李庄和翟营子有没有再次挑战刘家湾，不是战败了吗，没有反攻？”

刘军：“还反攻，个屁，这一仗干的还不惊天动地，真以为军阀混战啊。我靠！”

“哦，后来他们三家有没有和好？”

“和好是不可能的了，只是谁也不敢轻易动谁。公安局的说了，谁要是再动，就要坚决打击，都抓起来。”

“哦，他们不还是怕警察嘛。”

“废话，你不怕？”

“对了，那小野不也怕警察吗？他以后要是敢再纠缠我，我就报警。”

哈哈哈哈，刘军笑道：“你个法盲，小野还未成年，抓起来也不能判刑。最多拘留两天，你不怕他出来后给你弄死啊，就算真把你弄死了，他也不能判死刑，因为他还未成年。”

张憧有点懵懂，未成年就可以胡作非为？未成年就能践踏法律，凌驾于法律之上？老师不是常说，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吗？难道未成年的人就不是人了？

刘军对自己的言论洋洋自得，以为把张憧给说的服帖了：“兄弟，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小野不再纠缠你。”

“嗯~~什么办法？”张憧急切的问道。

“这个嘛……”刘军嘿嘿的笑了两声，看着张憧手中没有剩几根的烟。

张憧抽出一根烟来，递给刘军，刘军接过后往耳朵上一放，继续看着张憧手中的烟，依然笑眯眯的样子。

张憧算是明白了，这半包烟和自己的缘分到头了。这可还是上次和刘羽两个吸的，这烟可是好烟啊。无奈，保命要紧。

张憧奉上香烟。刘军利索的把烟放进里口袋。笑眯眯的说道：“要想让小野不再纠缠你，这还不容易吗，你找个比他混的好的做靠山，做后台，你想，他还敢惹你吗，对不。”

张憧两眼都快冒血了，看着刘军依然笑容满面的脸，真想一脚踹过去。可是，张憧不敢，倒不是怕把刘军给踹伤了哪里，而是怕第二天自己的腿就要和自己不告而别。毕竟刘军的话把张憧给震住了，这个圈子张憧确实是惹不起。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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