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当郭国龙、李腾、魏星三人到了学校后，居然听到了这么一个事情，有同学的父亲是做警察的，他告诉班上的同学，昨天夜里，一个黑衣人，把本城小有名气的痞子，金家三兄弟给杀了，像是仇杀，临了还把金家三兄弟的脸皮给割了去，真是瘆人。

这同学说的事发地点就是郭国龙、李腾和魏星他们三人昨晚和金家三兄弟打架的地方，郭国龙等三人问那同学，知道谁做的吗？案子破了吗？

那同学道：“哪有那么快的，就是昨晚才发生的，不过有一目击证人，他看到了那黑衣人，只是没有看清长相。”

李腾道：“确定死者是金家三兄弟了？”

“是的。”

“不是脸皮都给割了去，怎么能认出来是金家三兄弟的？”

“这就是警察的本事了，你成绩这么好，将来考警校不成问题。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腾：“哼……”

中午放学后，郭国龙、李腾、魏星和晓莉在学校后的小树林里，四个人商量决定：昨晚打架的事情，今后谁也不能提起。

此后，郭国龙等人，安然无事，那晚打架的事情，还真就是做梦一样，有时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可能就是一场梦。

一中痞，二中坏，三中自会谈恋爱。

谈恋爱，并不坏，只是为了下一代。

——这是那个年代张憧学校里流传的顺口溜，不错，县三中正是张憧所要上的中学，听这顺口溜就知道这个县三中恋爱成风。但这，并不是张憧想上这所学校的原因。而是在这个县城，一中是重点中学，二中其次，只有成绩最差的学生，考不上另外两所中学，才只能上县三中。

那个改革开放略见成效的年代里，学校的教育理念里还没有所谓的素质教育的概念。就是以成绩，以分数来升学，来考评一个学生的“素质”。

县三中是所“综合型”的学校，里面有职业中专，开设的课程类似于现在的技术培训学校里面开设的课；还有预备役班，类似于给部队征兵选拨合格的兵种；还有普通初中，就是没有高中。想想也是，才多大的校园，这个部那个部的教学楼，加上办公楼，学生活动的场地也只有那个半新半旧的篮球场了。还好只有初中部有体育课，不太挤。对了，厕所附近有一块巴掌大的草地，还有一个双杠巍然屹立在当中，也是学生们下课或者是下午放学饭后至晚自习前一段时间的活动场所。不过，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也不是一般学生可以去活动的。

三中的校形，类似于矩形，接近正方。

东边是环城大坝。美丽清澈的淮河水环绕，水上船家岸边靠着，一条船连着一条船。淮河对岸就是翟营子。那营子里住的都是姓翟的。

南边是正门连着一栋四层楼的初中部教学楼，三个年级共有12个班级。正门在教学楼东侧，紧挨着东大坝，正门出去往西就是棉花街。往东有台阶上大坝。

西边是一栋六层的楼（加地下室）。预备役部在最上三层，共有9个班级。下面全是学生寝室。

北边是中专部教学楼，共三层，中专部又分为机电专业、计算机专业和声乐专业。学校的后门就在这边。后门出去就是一民居巷子。巷子南边出口连着的就是棉花街。巷子北边出口连着一条小吃街。

棉花街上两边的住户几乎家家都会弹棉花做被褥，往外卖。应该是自古就会弹的吧，不然这意境悠远的街名从何而来。

而靠近学校正门地段的街两边，这两边几户居民家中却早已不闻“噗噗”的弹棉花声。而是有的在家中摆了几张台球桌，有的放置了几台电玩机。一家杂货店，别看店面破旧不堪，对于三中里面的学生来说，这可是小百货商店了。基本上学生想要的里面都有。光烟的品种就不下30种。高中低档都有。白酒啤酒样样全。避孕套都有，你说这还不是“百货商店”。就你一般的商店也不一定有这个吧。这个“百货商店”正是张憧家开的。

张憧的父亲张立人是外地过来的，哪里过来的现在已经无据可考了。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应该在哪，看来也是命运多舛的一个人。过来就一个人，后来在这棉花街一家生意比较大的户主家里帮衬，再后来就有了这两间不足60平米的房子安身立命。

张憧母亲王春倒是本地人，是生长在淮河里的船上人家。经人介绍和张憧父亲相识，看着张立人为人老实本分，又肯卖力干活，对自己真情朴实的份上，就毅然决然的不听家人的劝阻嫁给了张立人。后来王春家人要搬迁到外地，此时王春已和张立人有了大女儿张燕，虽然当时还没有办理结婚证。但是王春死活也不和家人走，最后王春家人一气之下悄无声息的就在淮河上消失了。至今，王春都不知道家人去了哪里。

不想张憧的父亲过世的早，母亲王春只有扛起大梁，依靠这个店支撑着全家的生计。

张憧姐姐比张憧要大足4岁，比张憧要多于父亲呆的日子久些，脾性也比张憧硬朗些，也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上学也是浪费学费，虚度青春，这年才17岁，就辞别了家人和朋友一起外出打工去了。

这样，家里只有张憧和母亲王春相依为命了。应该还有一个人也许可以相依。就是常来张憧家串门子的住吴家巷的吴乐盛。他也是张憧家“百货商店”的供应商。

午饭时间，晴天一声霹雳，转瞬之间，乌云密布，从滴答滴答开始滴雨滴到倾盆的大雨布满整个天地间，也就，张憧突然道：“不行我也出去打工。就像俺姐一样，学不好，我打工照样可以吃上饭。”

王春看着张憧，心里是百般的不是滋味，一方面可怜这没有了父亲的孩子，又为张憧这么小就厌学，将来的前程忧心忡忡……。不过毕竟今天是张憧的生日，王春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往儿子碗里夹菜。

可是张憧现在是实在是无心再吃饭了，胡乱扒了两口饭说道：“我吃饱了，我去找刘羽了。明天就要开学了，我找他玩玩，他上了一中，以后就很少见面了。”说完推开饭碗就出去了。

张憧妈妈看着，表面很沉静，心里如搅，良久，暗暗的叹口气，哎。

等到收拾完，吴乐盛已经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来，在那里装电线杆子？”王春边说边去倒茶。

“我给憧憧带了一个玩具手枪，带电池的，有声音，还能发光。你晚上给他，就说我给他带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我现在没有时间，马上就要走。原本打算今天他生日，明天他就要上初一了，带他出去玩的，可是临时有事，我怕他见我又要我说一些故事，时间来不及，我真的有急事，马上就要走。”

“这样啊，那你去吧，玩具我给憧憧，说你专门从外地给他捎来的。你有事就去忙吧。”

“行。”吴乐盛说着把这次带来的杂货给逐一提了进来，放到里屋。“这些货够你用的，我这次出的是趟远门，可能要一年才能回来，不过如果这次顺利的话，能吃半辈子。你们娘叁这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谢谢，不用这样。你赚你的，我自有我的营生。”

刘羽和张憧是小学五年的同班同学，张憧的性格有点内向，朋友少，可是和刘羽在一起的时候，张憧的性格反而是显得非常外向。而刘羽交的朋友却比张憧多多了，只是张憧和刘羽不只是朋友，更是兄弟。刘羽有个非常让张憧反感的毛病，就是刘羽从来不上大澡堂里去洗澡。这样一来，张憧每次只能孤零零的自己去澡堂洗澡，张憧每次只要喊刘羽去澡堂洗澡，刘羽立刻翻脸。一次张憧都跑到刘羽家中去喊刘羽了，刘羽居然砰的一声给了张憧一个闭门羹，刘羽的这个反应是张憧始料不及的，后来还是刘羽的妈妈出来和张憧解释，说是刘羽很小的时候，在家里洗澡都不让大人给他搓背，这是自小养成的怪癖。从此以后，张憧也就再不敢喊刘羽去澡堂了。让张憧怀疑刘羽是不是有点那个的原因是，天再热，刘羽总是穿的“周五郑王”的，从来不短裤汗衫的出来示人。张憧因此，总觉得刘羽娘们。

刘羽，独子。父亲姓李，却偏偏随了母亲的姓。家住县教委大院。父亲在县新华书店上班。母亲在教育局上班，是个科长，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应该是个女强人。刘羽父亲工作很轻松，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宅男。家里烧饭卫生的都属于他。刘羽母亲负责主外。刘羽因为是独生子，应该是特别被宠惯，但是，刘羽挨打的最狠，比一般同龄孩子都要被打的多。但这并不是说刘羽父母不喜欢他，而是她母亲的铁腕政策所体现之一斑。

明天，刘羽也要上初一了。他比张憧只大一岁，心智却比张憧要成熟很多。张憧崇拜的偶像是四大天王，特别崇拜的是郭富城。因为郭富城很激情，很四射。而刘羽崇拜的是刘伯温。张憧知道刘羽崇拜刘伯温后，问了一句：刘伯温是谁啊？刘羽微微的笑道：“上通八百年，下晓八百年，无人匹敌的神人。”张憧又问道：“他多大了？”刘羽有点痴呆的看着张憧道：“他比你大600多岁。”张憧有点神志不清的看着刘羽：“你们认识？”

这天刘羽正躺在床上看小说，父母都不在家。突然有人敲门，听见有人文质彬彬的喊道：“刘羽在家吗”。刘羽慢慢的起身来，也不应答，打开门后又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躺在床上看小说书。

张憧进来后随手把门给关上，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你父母都不在家？随即拿出一包烟，这可是我家最近新进的好烟，尝尝。刘羽拿出火柴来，两人一人一根，抽了起来（应该说是吹了起来，因为他们还不会抽烟，只是学大人装模作样）。张憧问道：“你明天要上一中了吧，兴奋吧？”

刘羽是真有点失落的回答：是啊，考这么差居然也能上。

“你还真能卖乖，要不咱们换换，我去一中，你来三中。”

刘羽慢悠悠的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换。你也知道，我这成绩根本不是考上的，我要上去一中，哪能跟上班，到时候逢考试就会被揍。我还能活吗。”

“也是，不过想上一中的多了，也就你有这关系，不错了小刘同志，好好干啊。”

刘羽脸埋在书里，不知道真的在看书还是干嘛，张憧有时候真怀疑刘羽是不是常常就入定了。灵魂飞走了。搞不懂。搞不懂就不搞，张憧拿起刘羽的随身听，放上一盘刘德华的磁带，歌声如天籁之音般飘出，放的是一首刘德华的《今天》。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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