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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惊春离恨天》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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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人生的悲喜,也只是在于,你究竟是把哪里看作故事的结局。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下车。”

Sum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回神。原本以为是堵车才停下,谁知,竟是到了目的地。

向外瞥了一眼,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刚刚仍然没有问他要去的方向,却不想,最终竟被他带到了这个地方——

民政局。

一个开启过多少分分合合的地方。

讽刺一笑,从来没想到,我莫听蝉居然可以成为这种地方的常客。

“你——”

看着他把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离婚协议,四张两寸的照片……都从包里一一拿出,我的目光禁不住一滞。

原来,无论血检结果如何,他在心里早已作出了决断。所以从医院出来后,才直接把车子开到了这里。

怪不得,他会问我有没有带身份证啊。

我竭力压下心底的酸涩,所有的证件资料当然都很全,因为半月前,这些都是为了我们的结婚登记而准备的啊。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对于一个把所有流程前前后后复习了四遍的人来说,再办理起手续来就是轻车熟路。

“你们怎么……”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们。或许,我们的婚姻,在这之后会成为整个民政局茶余饭后的奇闻八卦吧。

“证件有问题?”旁边的男子出言不善地沉声问。

“呃,那倒是没有……”

“那就抓紧时间!”Sum有些不耐烦地呵斥。

想必到这儿办手续的没有多少人会和颜悦色,那小伙子也只是讪讪一笑。

结婚离婚又结婚又离婚再结婚再离婚还是不死心地结婚后最终还是走向了离婚……原来,我已经经历过了四次婚姻了啊。四次了,连离婚都已经是第四次了。看着重复操作的机械化上演,我是不是应该麻木了呢?

原来,人生的悲喜,也只是在于,你究竟是把哪里看作故事的结局。

两个小时前,我的人生应该还算是喜剧,是圆满的大结局;而两个小时后,场景却冷不丁地转换到民政局,故事以我再度成为弃妇而突兀地告终。

手一抖,在签名的时候,我还是停了下来。

“你确定要这样?”

签下那三个字,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切,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和他,是不是真的再也没有可能?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Sum冷言。

这倒是他的作风,可我原本以为,事情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以为自己还可以和以前一样软磨硬泡地厚着脸皮,以为自己还可以像以前那些次一样,若无其事地狠下心来签署协议……

“你觉得,是人为?”

精明如他,当然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正在查。”

不愧是离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经验丰富得很。见到像我们这样意见似乎不太统一而又不喜外人插手的夫妻,就很默契地玩起了手机。

我深呼吸了一下。“可是,我们离婚对这件事不会有任何帮助,你居然选择了这样一个解决方法,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他却似乎不是这样认为。“难道维持着婚姻,你对我就会有帮助?对于一块食之无味的鸡肋,我从来不觉得弃之可惜。”

人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块肋骨。我直到这时才讽刺地知道,自己连软肋都算不上,到头来也只混了个擦边球的鸡肋。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你什么都不肯和我说——”

“哦?”他的声音高高挑起,夹杂着讥讽,“那你以为,你能帮我做什么?做我的手下?就你,根本没那个能耐。”

他的话,轻描淡写地刺进我的心里。“那是因为没必要。找对象又不是找工作,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大,而是一个老公,仅此而已。”

放下笔,我把签好的字推到他面前。“你如果非要这么和我说话,那请便吧。不过是离婚而已,我不想,但并不是离不起。”

离婚证上暗红的色彩在眼前晃动,如一滩翻涌的心头血。看着看着,我忽然有些恍惚。如果每次办手续,结婚证离婚证都不回收的话,那到现在,也许我都该集齐一沓了吧?可是合合离离,区别也只是在于手里换了一张张不同的红本而已。放在多少年前的话,结婚离婚还可能是红绿相间,而现在,全都成了清一色的暗红,看得让人只想血气上涌。

只是,我的婚史却不像这些证件一样是次次更新,而是层层累积——从新婚,到二婚,到三婚,到四婚……

“莫听蝉!”

走出民政局大门时,他忽然在后面叫住了我。

“怎么,还想把我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吗?”我嘲讽地笑着,脚步只是略略一顿就接着向前走继续走着,“你不是一直不想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吗,我还是自己坐公交——”

话未说完,Sum就把我粗鲁地拽走,一直拖进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怎么,临终遗言要到这种地方来交代,难道你已经穷酸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我跌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尖酸刻薄地反唇相讥。

他没有说话,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我挑挑眉毛。“这话,我可消受不起。”

他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的话,我是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和我结婚吗?

我自嘲地笑笑,我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以为终于可以安定下来,还以为一切可以用“好事多磨”来安慰自己……

殊不知,这句古语的逆命题,也许并不成立。

是啊,谁说多磨的,一定会是好事呢?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忘了,对于没有万全把握保护的,你更倾向于亲手扼杀。连你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了手,何况是我?”我冷嘲热讽,但却没有如预想般激起他的愤怒。

Sum只是笑笑:“你说得对,所以你只有离开。”

“无所谓。”我笑了,“我也早就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了,离婚也不是没经历过。这年头,谁离了谁还不是照样活?今后,说不定还是一片光明。”

Sum低头看着我,尽管戴着口罩,可我仍能感觉到他那刺眼的笑。“也是,之前离婚的时候,你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压根不需要别人担心……没结过婚和离过婚有很大差别,但离三次和离四次,又有什么差别?”

听了他最后的这句话,我慢慢抬起头。“你说什么?离婚三次和离婚四次没什么差别?”

我忽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次婚姻在他眼里,居然已经廉价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这么……贱。

寒风席卷走了赖以生存的空气,让人突然之间无法喘息。

“不管我结过多少次婚,但每一次我都是认真对待!难道就是因为我已经离过三次,所以你就可以认为我觉得这些无所谓,认为我可以随便地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吗?!所以你就认为,我的一次婚姻就那么贱吗?!”

“不,当然不贱。”Sum接着就说,目光漂移,口气中也带了份漫不经心,“我当然不会随便打发了你,我对自己的婚姻当然也是负责的。”

他从风衣中拿出另一个纸袋,递了过来。“这是协议上写明给你的,我知道你刚才根本就没看。里面是几处房产的相关证件、钥匙,当然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办理。再就是几张卡,密码是你常用的那个。”

我看着那信封,忍不住抽笑起来。

怪不得他说我“不贱”啊,原来是算计好了打发我的费用。我的确“不贱”,他也的确“负责”。

见我迟迟没有接,Sum继续道:“人傻过一次就够了,什么所谓的骨气面子都是有了资本以后才能去扯淡的。我知道你不拿这个照样活,但在华尔街都有人朝不保夕的时候,你最好别太高估你自己。作为后路留个不时之需吧,别忘了,你要养活的,可不止你自己。”

是啊,他的话,句句在理。

对于我来说,上有老人,下有稚子。而我,却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可是为什么,我的全身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发抖呢?我很想接过来,然后不屑一顾地撕掉,趾高气扬地甩到他的脸上。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他说得对,那些东西,我或许是真的需要。

而且,我拿得理所当然,不是吗?

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我接了过来。换做是面对其他人,不要白不要,我大可以心安理得,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跟钱过不去。

可,那不是其他人,而是……他啊。

我对他给的一切,不管是关心还是婚姻,钱财还是决定,都是这样接受,这样妥协,这样顺从,是不是很可耻呢?

Sum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你少摆出这样一副悲怆的表情,这算我欠你,对你补偿也是天经地义。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算我欠你——”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甩得酣畅淋漓。

劲风呼啸而过,他一时没有防备,口罩从面颊上滑落。

他微微侧着脸,那原本冷白的面颊上,一道道的红褐色狰狞交错。甚至连口罩的内侧,都还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腥红色。

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顿时冻结了我心中的愤恨。身子一哆嗦,我惊得连连后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才是他一直不肯摘下口罩的原因?

“你……”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害怕了?”Sum只怔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把口罩重新戴好,继续说,“这点就怕,还敢说可以帮我,真是自不量力。你凭什么说能帮我?”

我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现在知道我有多危险了吧?所以你今后还是小心点,最好别像今天一样,因为一时的面子而让人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你哭都来不及。”

他重新戴好墨镜,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口中却已经先行吼了出来。

“有话快说,我很忙。”Sum回头,看不到眼睛,但声音中已透露出不耐烦。

但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住他。或许,是下意识害怕再次看见他离开时那个孤单的自己。

紧紧攥着拳头,我努力平复着呼吸。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东西我收下了,加上刚刚的那一巴掌,你再也不欠我什么了。我们互不相欠,从此,两清。”

两清,意味着我和他之间,再无瓜葛。也,再无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中带了多少颤抖,话刚一说完,就再也克制不住,立即转身大步离开,高扬起头颅。

即便是走,我也要做先转身的那个;即便是离开,我也要以最高傲的姿态。

雪,更大了。繁华的都市一片银装素裹。

没有坐公交,我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发上落满积雪。今后大约就会如此吧,在空余我一个人的沉黯世界里,慢慢走向一个人的白头。

看着街边林立的高楼,我忽然想,若是自己不顾一切从上面的飞身跳下,当他看到满地腥红在雪中怒放妖冶,会不会突然间情绪失控,后悔到无以复加?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可我知道我不会。

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还有年幼的孩子。那些也只是想想而已,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现实也不允许我怯懦。

吸了吸鼻子,继续前行。

如果我的人生就此终结,那这注定是一段悲剧。但是即便是我的人生注定以悲剧结尾,我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孩子的人生,以丧母的悲剧开头。

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好像天空在片片坍塌。记忆纷纷将我掩埋,重现过去的十年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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