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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录》第一章 边城的少年和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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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这里是边城。开 心 文 学

不要问我边城叫什么名字,因为边城本就叫做边城。这里是中州帝国最北的地方,再往北,就是草原鞑靼的地盘,虽然说这几十年来,鞑靼骑兵已经被中州的步兵方阵给打得千疮百孔,但毕竟死而不僵,这数十年一直孜孜不倦地袭扰着帝国的边关,妄图有朝一日策马金陵,将偌大的中原据为己有。

可惜,他们的马蹄从来没能越过边城的地界。

只是因为一个人。

他刚来到这边城时,只不过是弱冠年纪,却凭着手中的三尺青锋和麾下八百黑营,硬生生挡住了鞑靼骑兵足足三十年。他自然是大将军,如果连他都称不上大将军,天下无人可称之为将。大将军刘九黑,帝国最坚实的盾,以善守文明天下,以八百自训黑营驻守边陲,三十年来鞑靼人闻名色变,闻风丧胆,可止泼妇骂街,可止小儿夜啼。

三十年岁月光阴,当年一袭青衫潇洒北上的青年将领如今已快要上知天命了,可惜的是,这位一直被中州依为国之柱石的大将军,却没有子嗣。

在边城的大街小巷里,关于将军的子嗣这个问题,不知道说了多少年。所有人都望着将军能有一个后代来继承他的威名,只可惜,三十年过去,将军和他的夫人们,没有任何的动静。不止将军的属下急,就连边城的老百姓都急。

谁都知道边城之所以是今天的边城,到底是因为谁。如果没有那位沉默但却嚣张的大将军,何来边城每月三日那繁盛已极的大集市?何来三十年百姓平安的日子?甚至,何来街口那馄饨摊子美妙的香气?若大将军无后,爵位无人能继,谁知道朝廷会派来一个什么东西镇守边关?到时的边城会变成什么吊样谁又能预测?

于是,大将军刘九黑的房中事就成了整个边城,乃至整个北方最大的饭后八卦话题。

“我看将军今日出府昂首阔步,今年该有个小子了吧?”

“可不是,听将军府里的下人说,昨夜夫人房里可是折腾了一晚,将军早间在馄饨铺子吃了四大碗馄饨呢,我看今年估计有戏~”

听着酒楼里的议论纷纷,吴畏蛋疼地撇了撇嘴,心想大将军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些混蛋评价!操球,将军和夫人的房事也是乱说得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只怕吴畏当场就得掀了桌子。

可他现在不能掀桌子,只能安静地坐着。作为一名专业的黑营斥候,恩,或者说是预备斥候,冷静和不为环境所动是个基本的素质。更何况他并不是个没参加过战争的新兵蛋子,自从8岁那年被黑营士兵从死人堆里面挖出来之后,他跟着刘九黑的精锐黑营死士大大小小打了数十仗,很多精锐的士兵都死了,但是他没有死。

他对危险有天生的直觉,并不会冒险做任何对自己生命不利的事情。在战场上,他冲锋永远最勇敢,撤退永远最坚决。在侦查的时候很多斥候都会冲动地与对方的游骑交手,但他从来不会。

所以,那些斥候大多已经死了,而他,还好好地活着。

活着,这个基本的**,支撑着他在这个血肉纷飞的边城活了下来。

他的目标是一个坐在窗旁的玄衣商人,这人的面貌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据线人的情报,这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南明碟子。

谍子么,一般不可能有高明的武力,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谍王那样的强者,他们大多擅长隐匿侦查,但正面战斗却不是强项。

这人看起来却也真的不像个会什么高明武技的人,甚至在吃饭时还要看看账簿,翻翻手边的算盘,然后手指都累得微微颤抖。

就这么个家伙,怎么可能是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老兵”吴畏的对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吴畏本能地觉得非常危险。那是一种天生的直觉,那种直觉让他躲过了很多次必死的绝境。

“卧槽!这家伙难道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神人?T***,你以为是仙剑奇侠传啊,随便逛个酒楼都能出现高手?”吴畏无比纠结地在心下盘算,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招呼暗中的人手撤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暗手,却不约而同地出手了!那也是斥候里的精锐,他们隐藏在玄衣商客相隔两个桌位上,两人站起来付了银钱,一边争执着赌场里的小插曲,一边路过玄衣商客的小桌向门外走去。

“我说包麻子,你特么昨天在赌场找我借了足足八十两银子,今天怎么着也得请我一顿,居然还要我请客?”

“老子借你的钱还要付你利息,怎么可能请你吃饭?想要我请,下辈……”

说到这个辈字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玄衣商客的桌前,然后,就在这话说到一半的时机,两道暗色的光芒从两人的袖中窜了出来。

黑营陷阵,一往无前。不亏是黑营的精兵,哪怕只是两个预备斥候,但出手依然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两柄乌色的匕首,一取咽喉一取小腹,让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连在一边暗暗埋怨两人私自动手的吴畏也在心里叫了声好。

眼看那匕首就要没入敌人的身体,却没来由的砰的一声,被东西给挡了回来。巨大的力量吹得两位出手的斥候连站都站不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连退了好几步。

两人一脸骇然地看着那个面色淡定的玄衣商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个修行人!在这不起眼的边城,在这小小的肮脏的市井酒楼之中,这一个他们认为是最好对付的南明谍子,居然会是个修行人!

要知道,修行人以己逆天,会**术,有大神通,修到高处,搬山移海也是信手拈来,哪里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接触的。那可都是神人啊。

一想到刚刚那个南明谍子用一股无形的气流就把自己弹开,那两个斥候的腿都有些抖了起来。虽然抖,但却没有退却。两人一持匕在前,一横匕于胸,一攻一受,满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家伙,似乎并没有表达出多少对修行人的敬意。

酒楼里本该热热闹闹的围观众,如今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倒是见惯了市井中的殴斗,但在此时却不敢多出一声。

只因斥候拿出了随身的令牌。

黑营斥候天下精!谁敢多言一句?但他们也没有撤离,因为他们都知道,黑营要对付的人,自己绝对不能让他轻易走脱,即时是再强的人,也不行。打不了,我围着总可以吧。

这就是边城,在边城,黑营和大将军,就是所有人的命。

吴畏一如那些沉默的边民,站在一旁默默地围观。他不是不想挺身而出,但对手的强大让他的挺身而出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至于报信?早在两人亮出令牌的时候,就有眼水很好的百姓溜了出去,目标自然是将军府。吴畏从来没怀疑过这些百姓对于黑营的狂热和忠诚,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出手一击必中的机会。

那南明谍子带着古怪的神色看着眼前古怪的情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久闻边城大将军黑营威名,往昔常以为名过其实,今日一见,方知民间传闻实在只言十之六七,将军雄风尤胜传言。”

他的身躯渐渐挺拔了起来,再不做佝偻状,一双眼睛更是明亮得刺目,让人无法正视。可那两个斥候却丝毫不惧地逼视着他,没有退后半步。

“我只是很好奇,难道你们这些人,真的不怕死?”

听到对方这句问话,那两名斥候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居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他们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很坚定地说出了八字营训:“黑营陷阵!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就在这铿锵的呼声灌入人们耳中时,虽只两人,却让人错以为铺面而来千军万马。南明人愕然,这便是黑营,这是三十年间以八百众力敌十万鞑靼骑兵的人间凶器。虽然力不及修行人,但杀武气势,却足以傲视天下。

“黑营陷阵,有我无敌!杀!”

转眼间。血红了双眼的两名斥候已如饿虎般扑上,吴畏的步子小心地挪动了一下,从外围闪到了最里面,距离南明谍子,不过只有三步之遥。

两名斥候出手了,黑营风范,一出手就是不死即伤,全无试探,更无退避,两把匕首如破城之锤,直指敌手胸腹。

骤然间,风起。一股无名之风在南明人的身畔吹起,两名强壮的斥候战士却如同醉酒,在这风中突然旋转,被吹得不知方向,两人一个踉跄,随即单手互握,硬是在这南明人的风中站稳了身子,两把匕首也是稍一停顿,立刻抢上前去,直击敌手要害。

“呓?”南明人身形急退,竟仿佛是被风托着行动,斥候扑击的速度已自不慢,他的速度却犹有过之,只是他这一闪,却是闪错了方向。

他居然闪到了吴畏的面前。

那一刻,吴畏的瞳仁紧锁,手指微颤,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他没有道理错失一个这样的机会。

刀出鞘,光如雪,匹练似的刀光以一往无前之势劈向眼前的强者,而在南明人的另一侧,两把匕首如附骨之蛆,指向南明人的背心。

这是个必死之局。

风突然变得狂暴了起来,眼看自己的刀刃就要劈上南明人的脸庞,狂暴的飓风却突然扩散,那种无可抗拒的力量传来,吴畏只觉脚下一抖,身体已如落叶般向后飘去。

一击不中,闪身即退,这是吴畏多年来恪守的铁律,不知道救了他多少命。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被狂风带得连退了七八步才稳住了身体,再去看时,那两个斥候已经躺在地上,浑身的衣衫如同被千百把锐利的剑划过,全身皮开肉绽。

风刃!那必是前世游戏里常见的风刃,以风的速度与压力切割世间万物,强悍而又优雅的杀人术。吴畏的心正在下沉,这是一个很强的修行者。面对偷袭对手从容进退,一举伤了两人,自己能面对一个这样的对手吗?

南明人的脸色却没吴畏想象的那么好看,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吴畏的刀劈成了两半!他微微地喘息着,依然没从刚刚的危机中缓过来。他有些恼怒,因为从没人能给他这个已入了化境的修行者这么大的杀机。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几乎已经能闻到刀锋的金属气息了。所以他本能地倾泻出了体内所有的元力,带来了这样一场小型的风刃风暴。

幸运的是,那个偷袭的少年在危机面前突然退了。他很怕这个少年也如那两个斥候一般,有我无敌,一往无前,那这个时候,自己铁定是一具尸体了。

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一股冰凉的触觉从脸上传来,他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却是满手鲜红。

那惊才绝艳的一刀,毕竟还是伤了他,刀虽未及身,但那刀上的一股惨烈的气息,却侵入了他的皮肤,在他的面颊下,留下一道长长但又浅浅的刀痕,一如情侣间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那张面皮,却已经受不住那刀风的侵袭,慢慢地化作了漫天蝴蝶,飘散在了酒楼的穿堂风里。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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