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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丽丝》第九章 伊人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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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应付别人都还好办,应付老妈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开 心 文 学 我不能对她吼,不能揍她一拳,更加不可能扬言与她绝交翻脸。老妈大概很懂得这些因素,对我紧追不舍。

“家和,三表姨的女儿大学毕业,现在某中学教音乐,人长得秀气,xìng格温柔,气质优雅,对老人家十分忍耐,绝对是一个好对象。当初还是个黄毛丫头,转眼间长大chéng rén,连你爸都夸她好,而且人家又有专业知识,教音乐的人修养多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妈与她说了你,她还有印象,夸你长情难得,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只是微笑,脾气认真好,妈安排你与她见面,这个星期天好不好,约她在咖啡厅等。”电话那头老妈兴奋地说,就差没把我供手奉献出去,好让三表姨的女儿把我抱走。

依稀还记得有这么一个表妹,比我小七岁,穿着粉红sè的公主裙,头发上老爱系一个大号的粉红蝴蝶结,爱哭鼻子,娇气得不得了,叫我家和表哥。小时候三表姨带她来家里串门,老妈那时很为一个顽劣的儿子头痛,对娇滴滴乖巧安静的女孩子爱得不得了,就差没马上提议订下娃娃亲,搂着小表妹乐开花,说要认作干女儿,一定要我带她一起玩。我和世权要出去勾引女生,哪里愿意带个哭鼻子的小不点跟在屁股后面,恐吓她如果敢跟来,就把毛毛虫放在她脖子上,吃掉她满头头发,永远长不出来,变成小和尚,做天下第一丑女子,一辈子嫁不出去。她吓得惊天动地大哭,我和世权一溜烟跑下楼去,结果晚上回家被妈妈扯住耳朵狠狠教训一翻。她居然嘴巴里含着棒棒糖,笑嘻嘻地看着我挨揍,我偷偷朝她挥拳头,她娇声喊:“表姨妈!”老妈似应声虫般跑来,吓得我赶紧放下拳头,老老实实地闪开,她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当然,第二天,我又把她整盅哭了,报复她打小报告之仇。两个人从小就不睦,现在居然要介绍给我做女友,且动不动哭鼻子,又娇气又蛮横,避之还唯恐不及。

“不去。”我简洁地拒绝,又好笑又好气,老妈真是做得出来,把我当过期商品,作特价处理,拼命在亲戚堆里企图把我推销出去。

“家和,你为妈争口气行不行?那个语琴有什么好,狐狸jīng投胎,尽会狐媚子妖人,把你的心盅惑迷糊掉了,分手了还想着她。你尽快找个好女子结婚,让她瞧瞧没有她照样生活的有滋有味,你怎么就不听妈的话呢?”老妈一定忘记她也曾一个劲儿夸过语琴,说她长得可爱,不任xìng,将来与我结婚必定是贤妻良母,现在,她把自己的话通通推翻,认定语琴就是狐狸jīng转世,专门害我这等书生。

“妈,语琴又没有得罪你,干么恨人家。”

“她还没有得罪我,浪费我儿子十年青chūn,到头来又抛弃,让所有亲戚问长问短,使我没面子,哼,抵过杀父仇人。”老妈恨恨道。

我不敢出声,再辩两句,说不定老妈把我也列入杀父仇人名单,登报与我断绝母子关系,老一辈的思想比较爱憎分明,黑是黑,白是白,不似我们这一代,黑白中间混杂着许多灰,对许多事情都无所谓,不是看透明,而是对生活对生命的一种消极抵抗。

“妈,我的事不要你理,以后少在亲戚们面前诋毁我名声就算皇恩浩荡。”我十分无奈,对老妈擅作主张又有些厌烦,我们这代人,不是活着给别人看好不好,而是要活得潇洒自如,自我感觉好即是好,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谁管得那么多。

妈忽然哭了,哽咽道:“我生了儿子等于生个仇人。”就怕她来这一套,我是她的仇人但她却绝不是我的仇人,“你以为我愿意理,你老三十岁的人,还不结婚,多丢人,从前妈三十岁你都会拎着酱油瓶子上街打酱油,看你自己,三十岁还孤家寡人一个,叫你妈在众亲戚面前如何交待。我怎么这么命苦,你七表姨比我小好几岁,可人家早几年已做祖母,和我说起她的孙子,那不可一世的口气简直能把我喷到太平洋,你说你妈能不着急吗?”

来了,又来了,陈年旧账齐齐上演,为了她的面子,却逼儿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真服了这些老头老太们,脑子里不知想什么,开口闭口别人别人,别人嚼菜根你怎么吃肉,真是受不了,幸亏不在一起住,否则还不定怎么死。

电话里老妈犹自哭哭啼啼历数我的不是,再说下去我真成她杀父仇人了,外祖父挺疼我的,我可不愿做千古罪人。

“好,好,好,妈,别哭,答应你去相亲好不好?”我讨好地说,见一面,在老妈面前有个交待,也就是了。

“你嘴巴上答应,不过是敷衍了事,见面后就丢开,想骗老妈还嫩点。我也想开,儿大不由娘,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谁叫我命苦。”我忘了,老妈不是愚昧无知的乡下妇,她也是堂堂一知识分子,不是省油的灯好对付。

“妈,你总不能要求我与她见一面第二天就注册结婚吧。”

“起码你得答应妈,与素素好好交往一段时间,最后真正觉得合不来再说,说不定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侣,语琴离开你正是因为你与她没有夫妻缘份。儿子,听妈的,素素长大了,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你会发现她更适合做你的妻子,相信老妈,老眼光看人不会错。”老妈把握机会,打蛇随棍上。

“嘿,老妈,你把自己儿子当成天使了,人家不定能看上我这小老头呢。”

“我对我儿子有信心。”电话那头老妈斩钉截铁地说,感动的我差点跪下去膜拜,放下电话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感觉出自己真有老妈想的那么好,反正,天下母亲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且看我老妈,堂堂一知识分子的眼光,即可明白一切。

我连连叹息摇头苦笑。

“老板,你独自偷笑可是有喜事?”

索非亚那人jīng,拿文件进来让我签名,看着我的脸问。

我搓一下脸孔,问:“有笑吗?”

“嘿,瞎子都能看见你在笑,独自眯眯笑,为谁?”索非亚很八卦地伸过脸来,一脸好奇,yù刺探别人**。

“当然为了我生命中至重要的那个女人。”我一本正经地说,谁说不是呢,我的生命中,除了老妈,谁还能是最重要的女人。

“哗,老板,你又恋爱了。”索非亚兴奋地问,跟着拍自己嘴巴,“呸呸呸,瞧我这嘴巴,什么叫又,老板一表人材,自然大把女子喜欢。”

我瞪她一眼,“工作吧,思想不纯,是我妈。”

索非亚嘻嘻笑,没话讲,拿着签好的文件出去。女孩子都快言快语,说话不经大脑,真正经大脑过滤后才出言的女人少之又少,我妈快六十的人,说话和二十几岁的索非亚又有什么区别?我喝一口咖啡,遥想素素当年小模样,眼睛大大,脸圆圆,小脸粉红粉红,穿纱裙,确实像小公主,如果不是泪水汪汪,大概也有动人之处,不过,女孩子品xìng是不会变的,女大十八变只是指外貌,而非xìng格。我自问是个凡夫俗子,不爱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

星期天,还是被逼换了衣服去左岸咖啡厅,相亲,说出去定叫整班老友笑死,郑家和也有今rì,被逼相亲,看来是没人要了。没奈何,老妈之命不可违,再说,会已约下,失约叫人家女孩子空等,是十分低劣的品xìng。经过花店,买了束百合花,先到咖啡厅,叫了杯蓝山,慢慢地喝,约好是下午三点,老妈真厉害,这个时候咖啡厅没什么人,方便相亲者聊天彼此推销自己。我暗暗好笑,与素素,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中学她去外省读书,直至大学毕业,老妈为我拉拢,才知道她返回本市,心底纳闷,现在的女孩子,何愁没有男朋友,怎么她那么听话,真出来与我相见。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如果她迟到二十分钟,我不会等下去,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咖啡厅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头顶天花板上轻轻响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秋rì私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慢慢品着咖啡,不是味道纯正的蓝山咖啡,咖啡厅出售的不过是蓝山咖啡名气,喝客沾染蓝山咖啡的独特,倾听音乐,灵魂似要飞离躯体,与乐符翩翩起舞。

这时咖啡厅的门推开,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白衬衫蓝sè小脚牛仔裤的年轻女子推门进来,长头发瀑布般洒下来,脚上是一双白sè黄格子布鞋,说不出飘逸优雅。

我不觉多看她一眼,怕无礼,忙把眼睛转开,隔着玻璃看外面,三点零五分了,素素还没到,心底有气,忍耐一些,再等十分钟,她不到立马拍屁股走人,老妈也不能说三道四。

“嗨,家和表哥。”一声清脆的叫声使我扭转头来,那个白衬衫蓝牛仔裤的年轻女子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素素?”

“是我,好久不见,你一点都没变,不过现在像个男人了。”素素娇俏地侧着头,打量我,满嘴调皮,揭起我老底来。

我脸红了,忙站起来为她拉椅子,她坐下去,还看着我笑。

我坐在她对面,有点怔忡,时间真是伟大的魔法师,谁会想到曾经爱哭鼻子的小素素忽忽长大成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笑,叹息时间如流水,流逝的太快。

我为她叫了咖啡,咖啡端上来,她喝一口,皱眉道:“蓝山吗?蓝山咖啡产量少,每年只得10%供应外国,花几十元就能在咖啡厅喝到,切。”素素很不屑地撇撇嘴巴,喝一口即放下不喝,这个女子,真让我刮目相看。

“想喝什么?给你叫。”我体贴地问。

“拿铁好了。”素素笑道,“其实在我们这里,拿铁也不是纯正的,不过我喜欢拿铁,是因为一个音乐家说过‘我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一句毫无修饰的话平平道出来,却蕴含着无尽的浪漫,让人回味无穷,真正的修养品味内涵全在此。”素素快活地说,一双眼睛会笑,使人如沐chūn风。

我笑,真是学音乐出身的,三句话不离本行,那句话若是补鞋匠说出来的,她恐怕一辈子不会喝拿铁,但是谁知道呢,女孩子的大脑构造是不同的,通常不按常理出牌。

服务员送上拿铁,咖啡面上很别致地用nǎi沫浇出一幅爱神之箭穿心而过的图案,这种情调确实更适合女子追求浪漫的情怀,我笑笑。

素素瞪我一眼,轻轻搅拌咖啡,半眯缝着眼睛,喝一口,慢慢吞下去,十分享受咖啡带来的乐趣。

“你并不缺乏男朋友或者追求者,为什么答应父母来与我相亲?”我不客气地质问素素,皆因从前习惯了欺负她,再见面,劣根xìng发作。

“好奇啊,来看看今时今rì的你如何落泊,居然被相恋十年的女友抛弃,啧啧,家和表哥,你真是活到头了,哈。不过你的前女友为我报了仇,没想到小时候不可一世的家和表哥也有落得这般下场,大快人心。”素素没肝没肺地调讪我。

与她不过相差七年,我已深深觉察出我们有年龄代沟,素素比我更自我,根本不在乎世俗。

我悻悻地道:“现在看到了,很满意吧,可觉得我是天下第一可怜人,就差没沦落街头。”

“有点失望,表姨把你夸上天,说你如何对前女友长情,如何痴心,如何为情消得人憔悴,如何孤身一人凄凄凉凉,把我眼泪都说的掉下来,我瞧也和普通男人失恋没两样,还不是每顿饭照吃,每天照常上班,看见漂亮女子眼睛发亮,也不见得少掉一根毛发,哼。”素素脸上大有被骗的表情。

我又笑,可以想象得到教了一辈子语文的老妈,如何运用她的强项,语言天赋,把黑的描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终于叫素素动心,答应她出来与我相亲,说不定人家是推掉男朋友的约会来见我呢。

“非常抱歉,让你失望。”

“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免得呆在家里听妈妈唠叨。”

“三表姨,唠叨你什么?”我好奇,印象中三表姨把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那真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天上星星都敢搭梯子上去摘给她的心肝宝贝,现在又才大学毕业回来家里,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像我老妈那般整rì嫌我这嫌我那,就差没扫地出门。

“怕我嫁不出去,怕我拖累她,怕我似你这般,蹉跎岁月,年纪一大把还孤身一人,将来孤苦伶仃,嘿,她现在是我的仇人,那里还是我的妈。”素素笑嘻嘻地说,根本不像受压迫的弱小形象。

“喂,你很不必拿我做反面教材,谁没失恋过一两回。”我抗议地瞪素素。

“是,不过你真老土,初恋就恋了整十年,最终还被女友抛弃,还有脸活在世上,看来世人脸皮越来越厚,世风rì下,人心不古。”素素并不放过我,什么时候学得牙尖嘴利,把我拼击的体无完肤。

我噎住,聪明的转变话题,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表姨这么早担心,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舒心rì子好过,做老妈的全有这缺点。”

“谁说不是,经济一dú lì,立马从家里搬出来,让她唠叨去,听不见为清净,哈。”素素捉狭地做个鬼脸,笑吟吟地,素素真的长大,不再是从前那个动辄哭天抹泪的小女孩子。

“你呢,你又为什么答应相亲?”素素反问我,眼睛看住我,黑白分明,有流光闪动。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和小时候那般爱哭鼻子,乘机取笑一翻,找回小时候欺负你时痛快的感觉。”我皱皱鼻子,当然不能告诉她是被老妈逼来的,杀我的份都有。

嘿,素素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半眯,模样很俏皮。

“好,我们的目的都已达到,接下来有什么节目。”素素喝尽杯子里咖啡,心满意足。

“不知道,我准备好你若迟到十分钟的话即时走人,所以没预备下一个节目。”

素素得意地笑,“怎么样,我守时吧?”

“算你还有一个优点。”

“你这家伙,真是自尊自大,活该打一辈子光棍。”素素有点恨意道。

“喂,素素,我不是那么差劲吧,小时候也有对你好,还请你吃过冰棒,怎么忘恩负义。”我怪叫,与素素有小时候的情分,虽然分十年,一点都不觉得生分,说话无需顾忌,很zì yóu。

“你有对我好过,除非太阳从西方升起,还好意思说,送我冰棒,上面洒了胡椒粉,呛得我哭都哭不出来,一张脸似小叫花,红红白白,一辈子记得,尽和那个目中无人的叶世权一起把我整盅得叫苦连天,两人跑得踪影全无。可怜我就是一落难小公主,落在你两个魔鬼手里,生不如死,思之就恨不得饮你们血,吃你们肉,啃你们骨头。”素素说着说着咧开嘴巴,露出两排牙齿,作食人族凶样。

我被她逗引得哈哈大笑。

“喂,素素,你不知道吧,叶世权结婚了,就快当爸爸了。”我愉快地说。

“是吗,他没有被女友抛弃,我岂非没人代我出气报仇。”

“看来是没机会。”我不想背后说世权长短,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妻子的好处,回心转意,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就由你代受吧,反正你俩是穿同一条裤子的难兄难弟,家和表哥,你可做好思想准备,我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要把对你两个人的恨转在你一个人身上,让你余生痛不yù生,后悔表姨妈把你生到世上。”素素认真地看住我,脸上不笑,装着很正经地说,仿佛我们之间真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是一个开心果,在她面前,真有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随便,尽管把你下三烂的手段使出来,本公子见招拆招,不见得输,且看谁笑到最后。”

“哈,说得像个武林高手,不知是哪门哪派,只怕刚学会三脚猫功夫,自欺欺人,以为是武林第一高手,迫不及待跑到江湖上,想闯出迈儿来,一招便被人打过半死,有你后悔的rì子过。”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咖啡厅陆续有客来,真奇怪,自语琴离开后,我从来觉得时间两条腿走得太慢,转一圈已地老天荒,然何今rì却感觉时光飞快?

我们就在咖啡厅吃过晚餐,走出来,外面已是华灯闪烁。素素孩子气地望着夜空,自言道:“怎么不下雨呢?下雨多好。”

“为什么?”我不解。

“下雨了我可以顺理成章要求你送我回家,然后顺理成章请你上家里坐,再顺理成章让你留宿,再然后,接着会发生什么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否则我都要怀疑你不是男人。事成之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欺负你一辈子,让你在刀山火海中慢慢煎熬,永无出头之rì。”我怔怔地听着,被她一连串几个顺理成章弄得晕头转向,素素忽然冲我挤眉弄眼,哈哈大笑。

她真把我捉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拉她头发,素素跳起来,指住我叫:“慢着,小时候头发就被你拉扯得只剩下一点点,读小学五年级同学还取笑我是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让我自卑心重,无限担忧,现在又想故伎重演吗?”

我举双手投降,她不再是那个爱哭鼻子奔到妈妈面前告状的小姑娘,她似个jīng灵,横空出世,专来收拾我而来。

素素高兴地哈哈大笑,笑声清脆动人,很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如此快乐,如此年轻,看看也令人妒忌,况且还长得不俗,唉,与素素结比,我可是老了。

内心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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