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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沉世界》第八章 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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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牵手

天渐渐地亮了,杨云醒了,却依然紧闭着双眼。昨夜做了一个甜蜜的美梦,她又重来梦中,口口声声地告诉他她只爱他一个。他知道,那只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期盼,才会做这样的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他只有在梦里才能完完全全地拥有她,现实生活中,他不敢去想象。杨云拥着棉被,深深又深深地沉浸在昨夜的梦境中。

过了许久,缓缓地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惟有床头柜上那张相片。那是程影与他的合影,装在一只非常精致的镶金边的紫『色』像框里。难道这是程影的家?这是她的卧室吗?他拿起像框看着相片,那是在读高二的时候,在烟雨楼郊游时拍的;她穿了一条『乳』白『色』的长裙,白皙柔美的脖颈上系着紫『色』的纱巾,柔软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秀丽的脸庞浅笑盈盈。还记得当时自己曾对她说,你清纯得象一朵正在盛开的百合花。往事如烟,这些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但却依然历历在目。无意中发现,像框的背面竟然写着一句词,是李清照的一剪梅——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难道这些年来,她依然深爱着我吗?”杨云不禁想道。

门被推开了,程影走了进来,对杨云微微一笑,说道:“嗨!醒了,别赖床了,我刚出去买了些早点回来,起来吃吧!”说完,就快步走出去了。

杨云掀开棉被,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一条内裤。“怎么会这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昨夜我喝了很多酒,可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居然睡在程影的床上?”杨云一边穿衣服一边竭力地思考,“还是问问她吧!”漱洗完毕,杨云坐到餐桌前,程影坐在他对面,正微微地冲他笑。轻轻地、柔柔地、甜甜地掀起唇角边的一对小酒窝,很专注、很投入、也很温柔。突然,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就象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杨云看着她问。

“哦,”程影的脸更红了,“你,昨夜喝醉了,本来我想把你送回家。可是,那似乎不太方便,所以我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是这样啊!谢谢你!”

“应该的,不说谢不谢的。”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吧?”

“不好!我从来都不骗你,以前是,以后也是!”

“哦。”

“你的林萱,她辜负了你吗?”程影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云一愣,夹着锅贴的筷子顿住了,他低下头,又缓缓地抬起来,轻轻地说道:“是的,她辜负了我,到最后我才知道她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得连爱都不愿付出。”

“她不在乎你吗?”

“我以为她在乎我,可那仅仅是我以为!高考成绩揭晓的那一天,我和她彻底地谈了一次,因为我们的立场、原则都无法吻合,我和她就分手了。”杨云说完,无奈地丢下一个苦笑,“噢!我和她根本就从未开始,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谈不上分手,只能说是决裂!”

“可你还爱着她?”程影试探地问。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想,我还是爱她的,否则事隔三年多,我也不会把自己灌得烂醉。”杨云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既然你还爱她,昨夜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程影注视着他,两行清泪静静地划过脸庞,“我在你心目中,究竟占据怎样的一个位置?还是什么位置也没有?”

“昨夜我做了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至于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程影拢了拢耳边的长发,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她,不然你不会对我那样亲热的!”

昨晚是她?程影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杨云惊呆了。难道昨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实的吗?他努力使自己镇定,略带口吃地问:“我……我侵犯了你吗?”

“是的,当你完完全全拥有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她!”

“我怎么可以那样对你呢?可是,昨晚我喝醉了,行为失常,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因为我爱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能告诉我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吗?”

“本来你睡在床上,我睡在沙发上。临睡前,我忍不住偷偷地吻了你一下,你却一把抱住我,求我不要离开你。当时我的思想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去考虑你是否神智不清,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反抗,因为我爱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沉默了许久,杨云用纸巾擦去了她的眼泪,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总是让你流泪!”

“我不怪你,真的一点都不怪你,谁让我傻呢?你走吧!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当……是一场梦吧!”

“我,我,”杨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感到深深的内疚,“我很抱歉!”

“什么也别说了,你走吧!”

一切就象一场梦!一连几天,杨云的脑子始终浑浑噩噩。不是把公司的报表搞错了,就是顶撞上司,他干脆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整天却不知做些什么,一个人坐在窗口发呆;看着窗外的蓝天,太阳缓缓升起,又徐徐落下。他和林萱之间还有可能吗?不,不会了!和她之间的这段感情就象一只打碎了的瓷花碗,哪怕用最好的方法去修补它,裂缝还是存在的。即使肉眼看不到,心中也知道这只碗曾经打碎过;修补的工艺再好,手段再高明,也只能欺骗自己的眼睛,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如果这只瓷花碗真的打碎过,那么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它会沿着这条裂缝重新裂开。

杨云知道,他必须努力地使自己接受一个即成的事实,那就是——他和林萱之间注定是一个悲剧,不会再有结果了!往事如烟,过去发生的所有的一切,所有他付出的努力和爱都只能成为回忆……回忆!悲伤的回忆!想到这里,杨云的心感到一阵酸楚,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程影,一个那么痴情的女孩,她对我那么好,甚至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比之林萱,她对我的感情深了又岂止几倍,我又怎么忍心一而再地辜负她呢?再说,我和她之间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当一个女孩全身赤『裸』的面对一个男人,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爱!我也应该为我的行为负责,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三十七分,是星期三,她应该不在家,她在上班。伸向电话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可要是万一她在家呢?无论怎样,还是打个电话试试。

翻出中学时代的那本同学录,找到了她的电话号码,拨了号,铃声响过一遍之后,电话的彼端就传来了声音:“喂?”

“是我,杨云。”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

“程影,我知道你在,我想马上见到你。”

“杨云!杨云!你知道我等这个电话,等了多久吗?我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的。这几天我请了公休假,我没心思去上班,脑子里『乱』糟糟的,我一直在等,等你这个电话。每天每夜,心里想的念的,就是你的电话。”程影的声音哀怨委婉,泪珠又轻轻地滑出了眼眶。

“你又哭了,我总是让你伤心!”

“不,是喜悦!本来我打算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来等你的电话,如果等不到我就彻底放弃,开始新的生活。我知道你在做一个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想知道。”

“我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刚刚想通就打电话给你了,我要当面告诉你!你在家里等着好吗?十分钟之后我就到!”

“好,我等你!”

搁下电话,程影擦了擦眼泪,欣喜地掀起唇角那一对『迷』人的酒窝;等了四年了,终于盼到他的心。她柔柔地笑着,掩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他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要告诉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我是多么的幸运!”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他怎么还不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他的人影,他会不会有急事?

程影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他已经出门了吗?可他为什么还没到呢?挂了电话,走到阳台上,呆呆看着院子里灿烂开放的桃花,想起了那首三年前自己作的诗:

春来桃花艳,

双双蜜蜂恋。

触景我思念,

何时又相见。

两个小时过去了,对程影而言,漫长得犹如两个春天。她不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脑子里思绪翻腾:

“他不会再来了,他一定后悔了。他和林萱之间有太多未了的情、太多未了的缘,他还要等她,等她回心转意。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放得下的人,只要等下去,就有一线希望。如果他和我在一起,那么岂不连仅有的一点希望都放弃了。他一定后悔了,他不可能再来找我了!他把我从地面抬到天堂,又把我从天堂打入地狱。可是我不恨他,谁让我爱他呢?缘由天定,一切都是命运!我没有资格和权利去恨他,要恨……就恨自己吧!”她痛苦地紧闭着双眼,洁白的贝齿深深地咬住下唇,又缓缓松开。

“他让我哭,让我笑;让我伤心,让我喜悦!他可以左右我的情绪,甚至几乎可以左右我的一切;我要彻底地把他遗忘,从此以后,他和我再无任何关系!杨云,爱你,很久了;等你,很久了;现在,我要离开你了,比很久很久还要久!”想到这一切,程影的泪终于再次夺眶而出。

杨云打扮得很出众,白『色』的衬衫,深蓝『色』的领带,一身黑白相间的大方格子『毛』料西服,纯白『色』黑底的皮鞋。走下出租车,他对自己满意地笑笑,一步一步地挪向程影家门口。

站在楼下,他用双手作喇叭状捂在嘴边,大声喊道:“程影!”

程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是他吗?走到阳台上,看见杨云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向她摆手。不,不是在做梦吧!刚才的伤心落寞、刚才的哀愁、刚才要把他遗忘的那个决定,早已风流云散。

她飞奔地跑下楼,打开门,站到他面前,兴奋得好象要窒息了。杨云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诉说:“我的决定就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杨云,太好了!你总是让我情不自禁!”

他们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强有力的心跳,天地万物顿时化为虚无。喜悦,填满了他们的思想和心田。

杨云从衬衫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三朵玫瑰,深情地注视着程影:“我爱你!”

程影抿起唇角的酒窝,甜甜地笑了;激动与喜悦充盈着她的心脏,泪水再次滑出她的眼眶:“这三个字,我等了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你怎么到现在才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以前我辜负了你,但我会补偿的,希望没有太迟!”

他们彼此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一个为爱愿意付出一切,从不计较的女孩;一个让她爱得心痛心碎的男孩。时间静静地划过,夕阳的余辉穿透竹篱笆、穿透空气、穿透尘埃,洒遍了院子的每个角落、每寸土壤。

“好美的夕阳!”她满足地笑了。

“这玫瑰更美!哎呀!怎么都被压扁了,肯定是你刚才把我抱得太紧了。”

“哗!你把压扁的、变了形的花送给我,太没有诚意了!”

“不要紧,你只要还认得它是花,是玫瑰就行了。”

“我不,我要罚你!”

“罚我啊?好,你说吧,怎么罚?”

“说出来不许笑我!”

“可以,没问题。”

“罚你亲我一下!”

“不但不赔,还有得赚。嘿嘿!”杨云实在忍不住地笑了。

“你答应我不笑的,你赖皮,你……”

哎?程影怎么不说下去了?

嘴巴被堵住了,又怎么能说话呢?他们彼此忙碌而又激情地互相寻觅着,当舌尖相互碰撞的刹那,带给彼此的是一种强烈的震撼,继而又疯狂地搅在一起。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强烈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好了,罚也罚过了,不请我进去吗?”

“杨大少,请吧!”

“不客气,你请!”

曾几何时,这样欢快轻松的调侃方式已经成为回忆;珍藏在往日的岁月里,珍藏在少年的足迹中。如今,又这样真实而自然地回到他们的生活中、生命里。

“你今天好帅哦!风度翩翩、温文儒雅,想『迷』死我向你投降啊?”

“是啊!男人总想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地方。我嘛!比较帅,不过这也没办法;长得帅,这能怪我吗?”

“脸皮比牛皮还厚,如果把你的脸皮做成鼓,效果比牛皮鼓还棒,回声很响的!”

“有没有搞错?我是你男友,你这么损我?这样不可以的!”

“本小姐高兴!你敢抗议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说你十分钟后到我家,怎么让我等了两个多小时。我还以为你后悔了,不来了,你知道那时我有多伤心吗?就在我决定要把你彻底遗忘的时候,你终于出现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提心吊胆地等两个小时呢?”

“我也不想,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想立刻飞到你身边,告诉你从我肺腑里奔出来的心声;可惜老天不帮忙,路上为了让一个『乱』穿马路的老头,自己倒摔了一跤。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膝盖上撕开了一道小口子。我把摔坏的摩托车寄在修车铺,拦了一辆出租,匆匆赶去医院缝了三针,又匆匆地打的赶到你家。我知道你一定等急了,其实我比你更急;我怕你对我没有信心,我怕你以为我失约了。本想打电话告诉你的,又怕你太担心了,所以没说。”

“伤得不要紧吧!缝了三针,伤口很深吗?一定很疼吧!”程影急急地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要紧,一点小伤,可惜我的西裤被磨破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有损我在你面前潇洒的形象。”

“是啊!你这么隆重正规的打扮,裤子上却有一个小洞,确实有损形象。不过,我没发现。”

“噢!我还在医院到你家的途中顺便去花店买了这三朵玫瑰,你却还说我没有诚意,现在你是不是内疚得想晕过去啊?”

“晕过去?想得美,你想帮我做人工呼吸啊?没门!”

“就亲一下嘛!”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坏?”

“我不知道。我很坏吗?”

“小坏蛋!”

“哗!你很过分,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我的,尤其是你这么可爱的美女。”

“那我就叫你‘拍马屁的小坏蛋’,可不可以呢?”程影专注地笑了,柔柔地掀起唇角边那对『迷』人的酒涡。

杨云的唇温柔地吻住那个酒涡,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知道吗?你『迷』人的酒涡里蕴藏着百年陈酒,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令我不饮自醉。你酒涡的美是这个时代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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