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一泓寒光在眼前晃悠，顾迩然明白，自己算到非说点什么不可的时候了，但是，该说什么好呢？他的出现本来就难自圆其说，要让眼前这般凶神恶煞信服的理由更是……上帝，这个玩笑也开太大了吧？

实话实说？除非是疯掉了，他还不至于有如此脱线的想法。姑且不论这个时代人们的接受水平，至少他还不认为“长『毛』”中会有这种出『色』的人才。何况自己的情况，本也不是目前混『乱』心情下所能有条理描述的。

出身？来历？祖父的生平他是知道的，可惜那也是近百年后事了，跟眼前的情况，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 要么，仗着自己的历史知识硬挺？把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数码，重现成活生生的情景？那编排个什么理由，能解释自己的困境？上帝啊！为什么整我这么惨？——咦？等一等！上帝？对！就是上帝！——仿佛突然来了灵感，既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决定说谎了。

“大人！小的是货真价实的良民啊——”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突然挣直了身子，一面磕头一面说开了。“小的本是江苏泰州人，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道破落了，流落金陵谋生，替人打打零工，这一次是跟着主人家来这做生意的啊……”他磕头的确是很有水平，动作起伏有致，看似全力以赴，但与地面“亲密接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随着泥灰飞扬到也很像回事——开玩笑，真的“掷地有声”那还不疼死？——当然本来就够脏的脸现下是更污浊了。

“大胆！你信口雌黄莫非当本两司马是好糊弄的不成？”石蛋内心有点好笑得看着他表演，但表面上仍是冷冰冰的，“你说你是出来做生意，那这些东西又是用来干什么？”顺手接过果毅伍长递上的凯夫拉头盔、洛阳铲等一应物事，在顾迩然眼前一晃——看不出，这小子带的这几样东西还真透着点奇怪的味道。

“还有，你自称从金陵来，但这身打扮何时能在清妖面前畅行无阻了？你主人是什么人，有这般能耐？哼，留发不留头，你不是和尚不是道士，居然这样大摇大拜，胆儿还真不小啊！”石蛋说着，有意无意轻抚刀锋。

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不留神应对，估计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顾迩然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里。长辈的期望、少时的理想……一样都没实现，这样子就壮志未酬，说不上悲壮，简直是悲哀了。唉，真不知是交了什么狗屎运啊，21世纪的新中国，载人神舟都上天了，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跑到这个暗无天日的时代：难不成要让同学们把自己挖出来当成化石参观？呜呜，我才不要……

“禀大人，小人的主人可与众不同……他是……洋人！”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信教的洋人！”到底只是18岁的少年，虽然也曾经历过风餐『露』宿野营的磨练，但刀架到脖子上，『性』命交关还是头一回，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有限，把话说得周全已经很不容易了……

“皇天后土都作个证先，我可不是奴颜卖国——同胞里实在是找不到靠山（“清妖”在可杀之列，自己跟眼前的“天兵”也不像能套上交情的样子），只好先『摸』索根救命的稻草敷衍过去。”他在心中暗暗嘀咕，一面祈祷眼前的“长『毛』”不至太无知，好看在同是“天父信徒”的“洋兄弟”份上，让自己蒙混过关。

“恩？……”

看到石蛋皱眉沉思的样子，顾迩然知道自己暂时得救了，至少在查清楚前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只要混过眼前的尴尬局面，瞅准空挡赶紧溜呗！

“那你这些物事？”石蛋半信半疑地指了指洛阳铲还有头盔。不等石蛋问完，他已抢着解释开了。“小的此次跟随主人，是来考察——”担心这个词对方听不懂，他忙换了说法：“来游览中土山水风情——这个是采集土石样品的工具。小人的确是平民——这看上去也不像兵器是不？那位大人一伸手就拿下了……”为了增强说服力，他顾不得被绑的难受，可怜巴巴地把头望向逮住自己的威武伍长，仿佛一只闪了脖子的乌龟……

“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主人——就是你说的洋人——他去了哪里？”此事极其重要，“天朝”的中军主将正军师东王杨秀清吩咐过，这方面消息情报要随时汇报。石蛋一个小小两司马当然没资格“聆听圣教”，但他上司的上司——旅帅贾子风是知道的，上情下达，初期的太平军这点的确做的不错。

“这个……小的委实不知，天兵诛妖、如有神助——啊——不，确有神助。众家大人英雄无敌、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小的看了好生敬佩……”活这么大，顾迩然也没说过这么多阿谀奉承的话，好在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凭借后世观看历史剧的经验（反而在专业的历史典籍里找不到，大众文化的宣教功能在此得到完美体现），他居然能把那些佞臣小丑们的台词说得溜了，还大大发挥开去，“但当时城中稍『乱』，人群拥挤，小人便跟主人走散了，正要四下找找，却被大人们带到这里……”

“既然如此——”石蛋顿了一下，“你先留下吧！待我禀过旅帅再商议……给他松绑！”

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被带到营房一边，顾迩然活动活动因绑了半天而不大灵光的手脚，几乎怀疑血『液』循环已经停滞了。但是……他心里还有些矛盾，有件事情，事关自己生死存亡，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半晌，他鼓足勇气开了口——“大人，能把衣服赏还小的吗？小人——真的是——冷啊！——啊！——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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