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张杰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在等着村委会上班，结果等到十点多，一个人也没来，只好出去走走。

张家集的鱼塘真多，有的人家一家就承包了几个，张大满承包了两个鱼塘，他是张家集的老户了，跟村长张德贵是出了五服的亲戚，跟张大年更是表亲，此刻他正在自家的鱼塘边上唉声叹气，他的鱼塘彼此相邻，一个三亩多，大的那个将近七亩。小鱼塘里养的鱼，长势不错，可大鱼塘里自从放进去鱼苗之后，就没多少大鱼长成，难道也像村里的死塘一样，再也不能养鱼了。

张大满家里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高中没毕业，就去城里汽修厂当小工了，说是要学学技术，以后自己开修理部，女儿学习还算可以，考上了省里的大学，不过是个护士班，毕业了能到市里当个护士也不错，老两口种了几亩地，收入紧巴巴的，后来地租给别人，给张德贵送了一千块钱，才算把这两口鱼塘租下来，本想着能够多打些鱼上来，改善改善生活，给儿子盖上三间大瓦房取媳妇，没想到一年多的辛苦，只换来了小鱼塘里的鱼，寄托希望的大鱼塘白搭了。

抽完了烟，开始往投饵机上装饲料，一共六台投饵机，花了他五千块钱，小鱼塘两台，大鱼塘四台，自打现大鱼塘不产鱼之后，他就先往小鱼塘投饵，大鱼塘的投饵机只用了两台了。刚投完饲料张大满就现自己老婆领了个年轻人走过来，边走还边跟那年轻人聊着。

看着走过来的老婆，张大满的眼角有些湿润了，渐热的天还穿着结婚时买的帆布外套，虽然磨得破烂几个大洞，但都被她用巧手补上了补丁，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这样设计的，不到四十岁的人，从外表看说是六十别人都会相信。跟着老婆走来的年轻人，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没在意，年龄和儿子差不多大，兴许是谁家的少爷来这里钓鱼的，张家集鱼塘多，经常有市里或者县里的人开车带着钓竿来钓鱼，钓一下午十块钱，钓到的鱼论斤称，一斤十块钱，虽然比市场上卖鱼贵出了许多，但城里人还就好这一口。

投饵机突突的声音很快就结束了，老大娘也走到鱼塘边，指着那口小鱼塘对张杰说，“就这口塘子，鱼苗长的不错，我们全家都靠它了。”然后老大娘转身指着大鱼塘，“这口大塘子不知怎么了，是遭了灾，一年多了没什么收成，俺家大满想放干了水清清塘，重新再养。那边那个最大的塘子看到没有，就是死塘，养什么都不成，可能有水鬼。”

张大满连忙打断他老婆的话,“说什么呢，这死塘是俺们私底下的叫法，这口鱼塘当年淹死过人，后来养鱼养不成了，清塘清了好多次，还是养什么赔什么。你是来钓鱼的吧，小塘子鱼好上钩，不过我刚撒过饵，能不能钓上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是新来的村干部小张，来了解了解咱养鱼的事，人家是大学生，说不定就能解决了咱这大塘子。”老大娘不知道大学生的专业有很多，张杰学的工商管理跟养鱼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她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

张大满看了看张杰，没说话，心里想着那个村里从县城请来的农艺师，什么大学毕业的，教给大家果树养殖，结果桃树生了虫子，那农艺师不懂四六，拿着给水稻除虫的农药就喷洒，闹了个笑话，自此张大满就对大学生什么的不感冒了，连带着看张杰的眼神中带着轻视和不相信。

张杰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不露一手出来，张家集的村民不会信任自己，若是在养鱼方面能帮上村民一把，纯朴的农民不会忘记，他冲老大娘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然后就走到大池塘旁边，鱼儿在池塘里欢快的吃着鱼饵，他开始和水面上的大鱼沟通，几分钟之后，张杰看了看张大满，问道：“大叔，你下网捞鱼的水平应该不错吧。”

张大满嗯了一声，张杰指了指投饵机旁，对张大满说：“大叔，等下我说捞，你就在这个位置下网，保证能解决，你这塘里有食肉鱼，把小鱼苗都吃了，所以收成不好。”

张大满疑惑的看着张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伙子，咱可不能瞎说，你就站在水边看了这么两眼就知道了，俺村里这么多老渔民都啥也没看出来。看你这模样刚大学毕业，不要随便说大话，我信你这一回，你等着，我这就去拿网。”说完转身跑去拿了网过来，度堪比刘翔。

张杰跟鱼塘里的鱼开始了交流，他一时间找不到那食肉鱼的位置，不能直接指挥，便把能操控的鱼全组织起来，去驱赶‘敌人’。不一会水面上就起了波澜，成百上千条鱼聚集起来，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纹，投饵机的旁边，慢慢被鱼群包围了，张杰指着鱼群正中，对张大满说：“快，就这里，捞。”

张大满一抖手，渔网飞落水面，刚好把鱼群正中那块空当盖上，渔网旁边拴着的坠子下沉，将渔网拉了下去，半分钟后，张大满反手一拉，没拉动，他老婆跑过来帮忙，张杰也从后面抓住了渔网，三人合力才将渔网拉出来。出水的时候，张大满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东西，一网的鱼中间藏着三条半米多长的怪鱼，鸭嘴，蛇身，腹部有三对鳍分别在头中尾，扇形的圆尾巴上是与身体一样的大斑点，张开的鸭嘴里面全是细小的牙齿还闪着寒光。幸亏张大满拿的渔网是小眼渔网，这怪鱼的鱼身很细，若是网眼大了，就能从网眼中钻出去。

张大满和他老婆架着渔网远离了水塘，把渔网摊开，用大红塑料桶将网里的白鲢，草鱼都扔进桶里，开始端详着三条正在挣扎的怪鱼。张杰跟着走过来，他不禁为自己临来之前做的功课高兴，指了指那怪鱼，“大叔，这是雀鳝，从南美洲来的食肉鱼，世界十大凶猛鱼之一，跟食人鲳一样出名，鱼塘里的小鱼苗都被它们吃了，肯定收成不好。我估计你这鱼塘跟那死塘之间有通路，雀鳝就是从死塘里钻过来的。”

张大满两手握着一条雀鳝，看向张杰的眼神里都是狂热，“大兄弟，你坐坐，莲花赶紧去给大兄弟倒水。我这塘里还有没有小的，叫什么来，就这东西。”

“这三条雀鳝都是刚长成的，应该还没有排卵，你这口塘只要把那个通路堵上，就不用清塘了。死塘怎么个承租法？大叔有没有兴趣租下来试试？”张杰看张大满的生活委实有些窘迫，有心帮一帮。

“死塘里也是这种怪鱼？那以前清塘怎么没清出来？现在没人承包，便宜的很，五百块钱就能租下来一年。”张大满脸上的折子又蜷缩起来。

“死塘太大，应该是有暗道，雀鳝躲藏在里面，清塘清的又不彻底。”说完话张杰就沿着池塘边走向不远处的死塘。

死塘面积很大，上面有漂浮的水草，张杰站在塘边，开始寻找池塘内的鱼类，眼前这一片水域，没碰到什么鱼类，张杰又换了个地方，刚尝试着搜寻，张杰就接触上了一个生物，不是鱼，是一只老鳖。老鳖反馈而回的信息是这池塘内的鱼都被几只怪鱼吃掉了，老鳖度慢，只能捕食一些小虾小虫，那几只怪鱼就栖息在鱼塘的正中间。

将三条雀鳝砸死之后，张大满就跟着张杰走到死塘旁边，此刻看张杰望着塘水愣，问道：“大兄弟，这鱼塘能包不？”

张杰受到老鳖的启，问道：“大叔，咱张家集的鱼塘只养鱼么？”

张大满的脸上满是疑惑，“鱼塘不养鱼，还养什么？”

“老鳖。”

“老鳖吃鱼啊。”

“立体养殖，我印象中有这方面的资料，老鳖度慢，追不上健康的鱼，有了疾病的鱼游慢，能被老鳖追上吃掉，等于净化了池塘环境，而且老鳖在城里很吃香，能卖个好价钱。大叔有小船么？我想到这池塘中间看看。”

“咱这鱼塘里哪有小船，旁边南平河里，还有大运河里倒是有。”

“没有就算了，大叔你去把网拿来，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死塘里的怪鱼弄出来。”

张大满屁颠屁颠的跑去那网，张杰也没闲着，他蹲下来，控制着老鳖向池塘中间游去，老鳖游了那么几百米，就现了池塘底的十几条雀鳝，或许是食物的匮乏，这几条雀鳝都懒洋洋的，张杰开始控制雀鳝，张大满此刻已经拿着渔网过来了，刚跑过来就看到水面上十几只刚才那种怪鱼从池塘中心游向张杰所在的岸边，一只老鳖坠在它们后面，懒洋洋的也向这里游来。

一网下去，十几只雀鳝和那只老鳖都没跑掉，被张大年都捞了上来，提到岸上往他自家的鱼塘送去。张杰看了一圈没什么其他情况，便也走了回去，正巧看到张大满的老婆在哪里给几条雀鳝开膛破肚，连忙制止。

“大娘，这雀鳝不能吃，有毒，还是埋了吧！”

张大年的老婆听了唏嘘不已，一阵惋惜，白白扔了几十斤鱼肉。张杰对张大满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他安心放鱼苗，以后有事就去村委会找张助理，就先走了，留下冲着他的背影伸出大拇指的张大满夫妇。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