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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侠飞龙》神侠飞龙第三章:舍身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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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侠飞龙第三章:舍身践诺--------煜龙问天著

古城开封,车声辚辚,人声喧嚣,街道上那些摆摊的、杂耍的、卖唱的、算卦的、跑江湖卖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宏檐琉壁的房舍鳞次栉比,十里长街店铺林立,奇珍异翠琳琅满目,显得极其繁华,令人目不暇接。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积雪消融,艳阳高照,在街头的“玉龙客栈”外,沙无痕抱着楚南一骑马蹒跚而至,显然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沙无痕缓催坐骑,侧身睃目一瞬,接着一提缰绳,坐下的乌骓马立即喷了个响鼻,慢慢放下缓缓扬起的前踢,停止了前进,沙无痕低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楚南一,只见他那嫩稚的小脸上露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意。是啊,如此年少的垂髫童子,又怎么会知道江湖的险恶,人世的沧桑------!沙无痕当下不由心潮起伏,神色黯然。

沙无痕警觉地举目四顾,见四周确实没有潜在的危机方才落鞍下马,唤醒南一,继而拴住马匹,极为放心地向店内走去。

跑堂的小二见有客人上门自是喜之不禁,急忙面目含笑迎上前去,那种毕恭毕敬的神态举止让沙无痕见了之后心里顿时顺畅了很多,遂从衣衫内摸出一锭银子交给了小二,微笑道:“烦请小哥来上一壶好酒和一些可口的饭菜,再将在下的坐骑安置妥当,多加些草料,余下的银两就全归小哥了。”

有道是:金钱铺路,老少折腰。店小二手中拿着银子,面带笑容道:“多谢、多谢,客官请稍后。”沙无痕目送着店小二牵马离去之后方才转身向角落里的一张空余席位走了过去。

盏茶功夫之后,酒食饭菜均已上齐,沙无痕极尽父辈般的慈爱抚mo着楚南一的头,和颜悦色道:“南一,你和二叔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话犹未完,楚南一便两眼通红地截住话茬,泣声道:“二叔,这是什么地方?等会儿我们又要去什么地方?我爹和我娘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沙无痕只能静静地听着,尽管他的心也在流血,也有一种被人生生撕裂般地痛,然而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悲痛和酸楚,绝对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愁绪和不快,以免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无法愈合的创伤!每当他神不由己地回想起月黑风高之夜那惨绝人寰的那一幕,他的心里简直就像万箭穿心般地使他痛不欲生。连日来的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昼夜疾行,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那天晚上的追杀失败,南宫腾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的,后面的路势必也是布满荆棘,嵩山少林虽然遥遥在即,但却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无处不隐藏着无穷的杀机,为了能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机,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养精蓄锐,以应不测。

沙无痕用酸胀的手揉了揉涩涩的双眼,强忍悲痛道:“南一,你现在年龄还小,有好多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眼之间,就将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

酒是穿肠的毒药,也是消愁止痛的仙丹妙方!

沙无痕虽然受楚正一夫妇临终之重托,但他还是借酒来消除心中悲痛和哀伤,并希望以此能从极大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夜交三更,奇寒异冷,天上黑云压顶,地上暗无一光,虽然此刻早已失去了白日里的繁华与喧嚣,显得甚为寂静,然而从那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夜犬的狂吠声中来看,这个夜晚好像并不平静。

在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响过之后,几条黑影如同幽灵似的出现在城内那一条黑漆漆的街道上,当这些黑影悄没声息地来到“玉龙客栈”檐下时,借着那悬挂在大门两侧的灯笼所出的微淡萤光一看,此般黑影赫然正是“西域黑煞星”一行!。

长身而立在萤光下的南宫腾眼射寒光,将手一挥,只见有七条黑影立即贯足真力,相继飞身上房,他们在房面上飞掠腾纵,如履平地,当他们腾纵至一排飞檐琉壁的高大建筑群正中时,展鹏飞当先顿住身形,谨小慎微地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拱瓦,接着从肩上取下一盘绳子,将绳头交给伏在身旁的风中云、林中豹二人,继而又将绳子的另一端从洞孔中放了下去,然后沿绳而下。

展鹏飞时常出没于花街柳巷,采花行奸,昼伏夜出,暗中之道,自然是轻车熟路,不费吹灰之力。。

熟睡中的沙无痕突然被一粒飞蝗石击中额头,猛地惊醒,情知有异,遂倏地翻身而起,一手抓起“千子剑”、一手拦住楚南一夺门而出,黑暗中猛地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甩开大步朝自己狂奔而来,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遂返身朝着楼道的另一端奔去,无奈墙壁阻断了进路难以逾越,只有数丈之高的窗扉可望而不可及,生死攸关之际,沙无痕骤施一记“龙腾”,身形如旋风般盘旋而起,破窗而出------。

待展鹏飞如鼠行般沿绳下到地面的时候,沙无痕早已不见了踪影,展鹏飞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当即利剑出鞘,暴睁着血红的双眼,就像一只怒的雄狮追了出去,不料刚刚将头探出门外、双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就与一个黑影撞了一个满怀,双方也不管对方是谁就当场交起手来,各自拼足全力,陡下杀招,然而就在双剑相击的那一瞬间,点点寒星骤起,双方均感胳膊沉,虎口麻,身形连连暴退。

展鹏飞心惊胆颤不已,顿时大声喝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展鹏飞心里清楚,“飞鹰爪”沙无痕只能在鹰爪功方面有高深的造诣,在剑术上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境界。

没想到对方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勃然大怒道:“展兄弟怎么跟为兄交起手来了?倘若坏我大事,为兄唯你是问!”

展鹏飞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是南宫腾,当下急忙陪着小心道:“大哥恕罪、大哥恕罪------。”

“还不快追!”此时的南宫腾哪有工夫听这些废话,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语声方了,遂从那窗扉处长身暴掠而出,展鹏飞赶紧诚惶诚恐地一展身形,紧随其后。

沙无痕刚一着地,就遭到守候在此的黎世杰、笑天鹰、夏侯长、常啸天、白无忌等五大高手的围攻,俄顷,南宫腾、展鹏飞、风中云、林中豹、南非等人也挺剑从四面包抄上来,将沙无痕围在核心。

沙无痕左手抱着楚南一,只能用右手使剑倾其全力,奋力拼杀,伺机冲出重围。而对方似乎也已经知道了沙无痕的用心,遂加紧攻势,一招接着一招,一剑紧似一剑,招招追魂夺命的杀着顿将沙无痕沉罩在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之下,突然,常啸天从斜刺里飞出一剑刺中了沙无痕后背,顿时献血汩汩而出,可杀无痕对此却全然不顾,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继续与“西域十剑”拼死厮杀着,抱在怀中的小南一大睁着惊恐的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欻地,沙无痕瞅准良机,身形趁隙暴掠而起,双腿势如龙卷风似的一阵交错旋舞,顿将林中豹、风中云、夏侯长、白无忌等四人踢得飞了起来,黑暗之中,只听见四人齐皆拖着凄厉的长嚎声暴跌在地上,良久也未能爬起来。南宫腾等人又怎么会知道这就是“鹰爪王”万里行独出一门的上乘攻击手法“雄鹰遨九霄”。余者六人见沙无痕仅凭双腿就如此威猛神勇,在身中一剑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在眨眼之间连伤四人,实在是太低估这个对手了,于是慌忙合力仗剑,六剑合一,当下杀招凄寒,剑光霍霍,在这风雨不透的剑网沉罩之下,别说是一个血肉之躯,哪怕就是一只苍蝇要想逃生恐怕比登天都还要难。

刹那间,沙无痕就已连中数剑,鲜血染红了全身,伤口流出的鲜血在寒风的吹拂下转眼就结成了硬块,凝固了他的衣衫,使得他的身体顿时就失去了闪、展、腾、挪的灵巧优势,加之连日来为躲避追杀而辛劳过度,眼下有失血过多,对方六人那旋转舞动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此刻仿佛就像千军万马在驰骋大地,正举剑挥戈向自己杀了过来。沙无痕暗暗告诫自己: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倒下!然而蓦地一阵眩晕却令他实在支撑不住那近似颓废的身体,须臾,便晃悠着倒了下去,心中暗叹道:“我命休矣、南一休矣。”随之就失去了知觉。

南宫腾等人见状,齐皆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向沙无痕刺去。也许是天意所至,或许真是沙无痕命不该绝,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一个身形伟岸的黑影从客栈的房脊上突然飞掠而下,来者轻功绝顶,身手的敏捷度实在无以言喻。就在黑影即将着地的那一瞬间,势如旋风般的身形在离地面尺许之高凌空一旋,对正欲向沙无痕很下杀招的南宫腾等人欺身而上,出掌如风,如同霹雳闪电;身形之快,势如星流影射;腿法之奇,实为举世罕见,在腿力与掌风所及之时,顿将南宫腾等六人震得离开了地面,就像随风飘逝的落叶似的相继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黑影迅疾地左手抱住小南一,右臂将沙无痕和“千子剑”一并揽于怀内,纵身一掠,瞬即不见踪影。

夏侯长、和白无忌二人因受”千子剑”的剑气所击,致使左腿筋断骨碎,旧伤未愈,却又被沙无痕适才的“雄鹰遨九霄”击中,又骤添新伤,此时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哀嚎不止。

余者七剑晃悠着身躯正欲持剑追去,却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南宫腾挥手制止了。南宫腾哀叹道:“也罢,凭我们十人现在的身手,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惊魂未定的南宫腾在略微作了一番简单的调理之后,便偕同众人一道失魂落魄地迎着苍茫的夜色蹒跚而去,慢慢地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三天之后,沙无痕才侥幸地从死神的怀抱中逃了回来,当他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帘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遂又重新闭上眼睛缓缓施用体内仅存的些许内力将神智慢慢作了一番调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清晰度顿时就好了很多,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位长须飘飘,身形伟岸,生得龙精虎猛,道骨仙风的年近花甲的老者正双眉紧锁,面现愁容地长身而立在他的床榻边,忽然间,沙无痕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浑身一颤,虽然浑身犹如万箭穿心般地使他剧痛难忍,但他还是咬牙侧身睃目一瞬,只见小南一正在他的身边酣然入睡,“千子剑”也完好无损地在他身边,沙无痕见此,心中顿感释然。

老者见沙无痕苏醒了过来,当下愁容顿逝,随即伸出蒲扇般的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沙无痕额头上因剧痛钻心而沁出的那一粒粒豆大的汗珠,慈颜善笑道:“沙贤侄切勿乱动,你的身上遍体鳞伤,伤口深及肺脏,大叔已将所有的伤口全部清洗过了,并为你敷上了‘金枪创伤膏’,又为你服下了六粒‘回魂丹’,只要再休养半月时日贤侄就无大碍了。”

沙无痕感动得热泪盈眶,真想起身拜谢,哪知身体只要略微一动,浑身的伤口就痛得他呲牙咧嘴,极痛难忍,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口中言谢道:“多谢前辈,晚辈有伤在身,无法起身拜谢,万望前辈涵容。”

花甲老者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乃我辈习武者分内之事,不足言谢,沙贤侄已经在此昏睡了三日,想必早已饿极,待大叔前去弄些酒食饭菜前来,请贤侄稍待片刻。”

沙无痕急忙道:“前辈请留步,请问前辈这是什么地方?不知前辈怎么会知道晚辈之拙姓?”

老者看着沙无痕眼中所显现出的茫然不解之色,禁不住神色黯然地长声叹道:“这里是‘悦来客栈’,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叔都已经全部知道了,那天晚上只怪大叔出手太晚,致使贤侄险些命丧‘西域黑煞星’鼠辈之手。”

沙无痕回想起那天晚上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禁不住浑身一阵战栗,但听老者的言中之意,似乎对此事已经熟知无遗,且又自称大叔,将自己称为贤侄,语气还甚是亲切,虽然慈眉善目却又颇感面生,显见得这位萍水相逢的陌生老者对自己的底细已经了如指掌,可我为什么却从未见过此老者?于是恭声道: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将没齿难忘,不知前辈乃何方高人?晚辈又该如何称呼?”

老者一捋长髯,慈颜善笑道:“大叔并不是什么高人,大叔早就知道贤侄就是江湖人称‘飞鹰爪’的沙无痕,早年师承江湖异人‘鹰爪王’万里行,令师仙逝后,贤侄便投效盘陀山‘忠义山庄’,与楚正一结为金兰之交,贤侄忠不避危,舍命相护的那一男孩便是楚正一夫妇遗下的唯一血脉,大叔此言对否?”语声方了,当即笑容顿逝,口中长声一叹,黯然神伤至极。

沙无痕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似的一时如堕五里云雾之中,这位老者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能够预断世间的诸般诡异奇譎之事?

沙无痕心下念及至此,遂茫然无绪地点头道:“前辈所言对极,前辈对晚辈的身世熟知无遗,可晚辈却为什么从来未曾见过前辈?”

老者道:“大叔离开‘忠义山庄’在前,贤侄投效‘忠义山庄’在后,并且大叔早已隐居世外多年,因此贤侄心中的诸多不明白之处也就不足为奇了。”

沙无痕心中猛地一个激灵,急忙咬紧牙关,强忍住钻心的剧痛从床榻上翻身而下,长身跪拜道:“铁大叔在上,请恕愚侄有眼不识泰山------。”

“贤侄免礼,贤侄快快请起,贤侄行此大礼,真是折煞大叔了。”铁飞龙亲切地将沙无痕搀上netg榻,接着道:“贤侄忠肝义胆,侠情豪义,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沙无痕道:“愚侄受大哥大嫂临终之托,将南一带往嵩山少林寺托与悟净大师,即便此行是九死一生愚侄也要去完成,好让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铁飞龙道:“如果正一和玉娥真的泉下有知,他们一定会泉下含笑,对贤侄感激不尽的。”

沙无痕回想起那天晚上楚正一和公孙玉娥在临死前对他的千叮咛,万嘱咐,他的双眼渐渐的红了,遂挥手抹去快要破眶而出的泪水,泣叹道:“大哥忠肝义胆,豪气干云,当世无两;大嫂贤良淑德,秉性刚烈,堪为巾帼中之须眉,如此一对天缘绝配的恩爱伉俪竟然惨死在‘西域黑煞星’之手,实在是让我沙无痕痛心疾啊!晚辈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无法替大哥大嫂报仇雪恨,唯有将小南一安全地送到少林寺交到悟净大师手上,以此来慰藉大哥大嫂的泉下之灵!”

“贤侄不要难过,正一和玉娥以及我‘忠义山庄’门下所有弟子虽然无一生还,但他们是为匡扶武林正义而死,因此他们的这种精神必然会永存,更会被江湖中人所称颂。”铁飞龙虽然早已老泪纵横,可他的心里却很平静,因为他所关心的是整个天下武林的安危,“西域黑煞星”如此一股小小的邪恶势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铁飞龙道:“自从绝世武林秘笈《八步飞龙》和通天神剑问世江湖以来,江湖邪恶势力均欲得到这两大武林至宝,练成天下无人匹敌的绝世神功,已达到他们驰骋江湖,独霸武林的罪恶目的,‘西域黑煞星’此番前来中原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然而此等鼠辈只不过是一小股江湖邪恶势力,他们的此番恶行足以证明无极仙翁早在二十年前的预言端的是言之无虚,这十多年来,大叔的足迹遍布江湖,纵观天下的武林局势,确实是潜伏着很大的危机,诸如‘火云山庄’、‘骷髅门’、‘魔道门’、以及塞外的‘地魔宫’等等,此等江湖邪恶门派早就想武林称霸,眼下看来是风平浪静,实际上他们是在等待时机。”

沙无痕不听则已,听完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俄顷才恭声问道:“既然大叔已经知道如此众多的邪恶门派无不存有狼子野心,那又为什么不趁他们在羽翼未丰之时将其一并铲除,以绝后患?”

“贤侄有所不知。”铁飞龙仰长叹道:“如果此等鼠辈在未行其道就将其铲除,如此一来不但不能消除隐患,反而势必还会激起武林公愤。”

沙无痕道:“如此说来,只能放任自流,任其逍遥江湖,危害武林?”

“也不尽然。”铁飞龙道:“可眼下只能如此,当他们在呈抬头之势之时再逐一将其铲除也为时不晚。”

经过十多天的精心调理和休养,沙无痕的伤势已渐渐痊愈,昔日那英俊的面孔,现在却布满了道道伤痕,显得奇丑无比。在这段时间里,铁飞龙不分昼夜地为其清洗伤口,敷伤换药,极尽关怀,点滴入微,就像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将沙无痕照顾得无微不至,这让沙无痕确实大有一种有如再生的感觉!。

半月之久的时间仅在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

这天清晨天刚放亮,一缕晨曦从窗幔的一隙斜射而入,照在沙无痕那满是伤痕的脸上,一丝游游的暖意使得他悠悠地醒了过来,随即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窗前,缓缓推开窗扉,一股清新的晨风顿时扑面而来,拂去了他那绵眠的余意,使他倏感神清意爽,精神倍增。

“砰、砰、砰。”倒插着的房门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沙无痕对这种极有节奏的声响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于是急忙上前拉开房门,只见铁飞龙面色红润的微笑着在门外长身而立,显见得铁飞龙早已练功完毕,梳洗之后前来至此。

沙无痕赶紧将铁飞龙请入房内,一阵寒暄之后,沙无痕道:“愚侄正要前去找大叔商量一件事,没想到大叔却先来一步。”

铁飞龙展颜道:“贤侄有什么事要跟大叔商量,不妨说来听听。”

沙无痕道:“愚侄现在伤已痊愈,功力也已经全部恢复,愚侄受大哥大嫂临终之托,决定带南一前往少林,了其遗愿,以慰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

铁飞龙点头赞许道:“君子立于世,既应其言,自当践诺,如此方显君子本色!”

沙无痕道:“大叔如此夸奖,实在令晚辈深感汗颜。”

铁飞龙道:“其实现侄之意与大叔是不谋而合,只是大叔未曾跟你提起罢了,大叔知你侠肝义胆,忠不避危,与正一情同手足,亲密无间,倘若正一在泉下能够感知你为了兄弟之情而如此披肝沥胆,舍身践诺,他真的可以瞑目了;此离少林,遥遥在即,一路杀机四伏,险象环生,贤侄定要多加小心,切切不可大意,大叔现在也有很多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分身与贤侄一同前往,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沙无痕眼含热泪道:“连日来劳动大叔悉心照顾,愚侄实在是感激不尽,江湖险恶,云谲波诡,助善除恶,匡扶武林,任重而道远,大叔请多保重。”说完便将铁飞龙送至房门外,洒泪而别。

铁飞龙道:“贤侄请留步,大叔去了。”语声方了,即长身一掠,势如一股微风吹过,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河南嵩山少林寺这座闻名遐迩,冠绝宇内的名山古刹,从达摩祖师创建至今,不知历经了多少次的劫难和血的洗礼,但他依然神风依旧,依然是那样的气势雄伟,依然耸立在少室山上!

少林寺内,香烟缭绕,旋飘寺外;练功的武僧那一声声沉猛的暴喝声在天地间回荡,余音不绝;朗朗的诵经声,厾厾的木鱼声,飞越檐壁,传出寺外------。

正午时分,沙无痕带着楚南一来到寺外,只见他神色疲惫,面容憔悴,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历经了长途跋涉的风尘之苦。

沙无痕迈步上前,对站在寺外的小沙弥拱拳施礼道:“红尘中人沙无痕有要事求见悟净大师,烦请小师傅给通传一声。”

其中一位小沙弥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稍候。”

稍倾,当寺门出“吱呀”一声的清响之后,只见从寺内走出一位年近四旬、身穿袈裟、生得圆面大耳、鼻直口方、浓眉大眼、身材魁伟的僧人在几位小沙弥的簇拥下来到寺外,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来自何方?有何要事求见贫僧?”

“在下沙无痕见过大师法驾。”沙无痕深施一礼道:“在下来自盘陀山,因义兄惨遭鼠辈毒手而受其临终之托,带其幼子前来少林将其托与大师,恳请大师传其武功,将其代为抚养成人,以了其父母临终之遗愿。”

“盘陀山?”悟净大师听后,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两行泪水也禁不住破眶而出,忆及往事,顿时心神颤动,犹似翻江倒海般地久久不能平静,良久才言不由衷地颤声道:“贫僧早已皈依佛门,远离红尘,断绝尘缘,不问世事,施主还是请回吧,阿弥陀佛。”

沙无痕听后不由心急如焚,大急道:“佛家有云‘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广结善缘,普度众生’,大师与其父乃师出同门,情同手足,恳请大师念及同门手足之情,收下楚南一,代养传功,倘若他的父母九泉有知,定会倍感欣慰的------。”

悟净大师长吁短叹,涕泪纵横,他何尝不想念及同门手足之情?有何尝不想将南一代养传功?只是他早已厌倦了世俗的纷争、江湖的险恶、红尘的恩怨,自从来到少林寺出家为僧之后,终日与青灯相伴,深居寺内,练功习武,苦读经书,过着与世隔绝的苦行僧生活,以此来解脱心中的痛苦和烦绪。

悟净原名铁鹰,在未出家之前为铁飞龙的义子。

在那一年的寒冬之末,铁飞龙远从塞外归来,途中与一位号称“铁拳无敌”的江湖绝顶高手公孙长虹不期而遇,因双方均久慕其名而无缘一见高低,一番畅饮之后,遂约定在半年之后选一吉日进行切磋,以武会友。

在返回盘陀山途经一个小镇时,铁飞龙看见一个衣不遮体的垂髫童子睁着一双失神的大眼,萎缩着瘦弱的身子游离在刺骨的寒风中,单薄的衣衫实在难以驱除暴冷的寒意而被冻得瑟瑟抖。铁飞龙目睹此状,顿起怜悯之心,便将这位小男孩带回“忠义山庄”,起名铁鹰,并将自己生平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与他,言传身教,呵护至极,待其如亲身骨肉。

铁鹰受义父那种嫉恶如仇,为人厚道的大度雄风所感染,他心地善良,济困扶危,侠肝义胆,豪放不羁,后来,楚正一来到“忠义山庄”拜铁飞龙为师,二人同师学艺,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铁鹰长大成人后,娶了山下一农家女子桃花为妻。桃花人如其名,生就一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温柔善解,性情刚烈,后来在一次返家途中被*秀色的江湖采花大盗西门侯所淫辱,桃花自觉羞见于人,回到家中之后便悬梁自尽。铁鹰闻讯,立即飞奔下山,抚尸痛哭,万念俱焚。

三日之后,铁鹰掩埋了妻子的尸体,长跪坟前,涕泪交加地哽咽道:“桃花,你现在虽然离我而去,生虽然同帐,然而死却不能同穴,致使爱妻独处异界,孤魂飘游,从今以后,为夫决意终生不娶,独善其身,出家为僧,以绝俗念。”说完便起身回庄,拜别义父,告别师弟,前往嵩山少林寺出家为僧------。

悟净回想起自己的往事,禁不住思潮澎湃,奔涌不止:自己幼年时的遭遇跟眼前的小南一又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义父铁飞龙将自己收养,传功授艺,自己恐怕早就饥寒交迫而死,况且自己与楚正一师出同门,情如兄弟,现在师弟身遭不幸,英年早逝,遗下幼子,苦度时日,自己又怎么能够忍心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呢?悟净心念至此,于是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施主将其留在少林寺为俗家弟子吧。”

沙无痕见悟净大师已经回心转意,顿时高兴不已,急忙施礼拜谢道:“多谢大师。”语声方了,又赶紧将藏在身后的小南一拉到身前,轻声道:“南一,还不赶快谢谢师伯。”

楚南一睁着一双童稚的大眼,一抹涕泪,懂事地跪揖在地,泣声道:“谢谢师伯。”话犹未完便蓦地哭出了声来,面对如此悲怆的场面,众人无不倍感心酸至极。

悟净大师赶紧俯身扶起小南一,继而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冤冤相报何时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恶到头终有报,不知施主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沙无痕顿时钢牙一锉,斩钉截铁道:“在下即刻下山江湖寻仇,誓取‘西域黑煞星’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

悟净大师嘘地一声长叹道:“阿弥陀佛,江湖险譎,生死难料,望施主好自为之,善哉、善哉。”言毕转身,就欲离去。却听沙无痕欻地大声道:“大师请留步。”

“施主还有何事?”悟净大师闻言转身,问沙无痕。

沙无痕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一柄佩剑,双手呈与悟净。“千子剑!”悟净大师见剑如见人,他仿佛看见了义父铁飞龙此时此刻正用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瞬也不瞬地在凝注着他。

“大师所言极是,这确实就是‘千子剑’”沙无痕神色凝重道:“此剑实为武林至宝,实乃义兄临终前所托,并让在下妥善保管,万勿落入江湖鼠辈之手,唯恐作乱江湖,在下此去,从此漂流江湖,生死难以料断,因此还是恳请大师代为保管。”

悟净大师道:“施主此言差矣,红尘有云:宝剑赐与壮士,红粉赠与佳人,此剑既是贫僧师弟临终之前所托,理所当然应该由施主妥善保管,此事请恕贫僧难以从其尊意。”

沙无痕道:“大师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在下乃一江湖庸人,武功不济,此番前去江湖寻仇,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在下死不足惜,但是如果将此剑落入心术不正的江湖鼠辈之手,江湖定将风云再起,天下武林势必又将再遭涂炭,此剑本是在下义兄的身佩之物,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但其幼子现已身归少林,是以恳请大师念及在下其心之诚,其志之坚,,暂将此剑代为保管,待其出道江湖,再将其物归原主。”

悟净大师大为感动,喟叹道:“得友能如沙无痕,夫复何言啊!施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珍情重义,忠不避危,实乃天下第一真君子也!也罢,贫僧就从其尊意,暂将此剑代为保管,待其出道江湖之日,一定将其物归原主!”说完便从沙无痕手中接过宝剑,继而带着小南一和随行的小沙弥,相继转身进入寺内。

欲知后事,请看第四章《绝代武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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