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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离婚记》166 独孤无双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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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想得到,独孤无双才一离开,脸上的笑容全无,他的脸孔却仿佛僵住了一般了。

只恐怕无论哥舒妩眉还是池若闲,都料想不到独孤无双会怒成这般模样。

这所有人的心中,那独孤无双合该是笑得风轻云淡,万事不萦绕于心的样子。只是如今却绝无法想象独孤无双脸孔上会透出这狂怒欲绝的表情。

这愤怒之中,又带了几分深冷,独孤无双哆哆嗦嗦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抚摸过自己的嘴唇。

他的心中那份火热的怒意,是始终也无法平息的。

哥舒妩眉这个名字,如今他念起来,心中却有那一丝仇恨。

只因为哥舒妩眉仇恨自己也好,怨怪自己也好,甚至认为自己卑鄙也好,下作下流也好,独孤无双最讨厌的,还是在哥舒妩眉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

这岂不是像是个跳梁小丑,而独孤无双更认为池若闲实在是太过分了。

独孤无双感觉自己的脸颊凉丝丝的,不是滋味,就算池若闲要折辱自己,那也不必在哥舒妩眉面前,可见池若闲实在是太不善解人意了。

想当初自己以最柔弱的一面,让哥舒妩眉知道自己吞食罂粟。

可是却没有想到,如今真正狼狈的一面又让哥舒妩眉看到了。

独孤无双发狠似的笑了两声。

心中一股邪火,却是无从发作。

哥舒妩眉自认是认为,她的童年是万分的悲惨,而哥舒翰柔又对她严厉之极,对这个女儿没有半分母爱。

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幸福到极点,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独孤无双的过去,又有怎么样的遭遇。

只记得,那个时候,冬天的雪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独孤无双觉得自己冷到了极点,好生不舒服。

可是仍然努力挥舞练功。

因为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棋子,这样的小棋子也委实还有很多。

苗人养那金蚕蛊,会用一种残忍之极的法子,就是将所有的虫子养在一个大缸之中,任由这些虫子相互残杀,直到最后一条虫子活下来。

剩下的这只虫,那自然便是毒蛊,也便是最厉害的一种虫,能杀人于无形的。

而这种法子养出的人,自然是最狠最毒辣的人。

虽然还是小孩子,独孤无双身边的人,也充斥着贪欲、狠毒、嫉妒等种种情绪。

小孩子相互残杀,也不见得比大人要心软。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独孤无双,可并没有一个尊贵的身份。而他本身是极想要活下去的,只因为这种愿望如此的强烈,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但是很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强壮的孩子。独孤无双心里知道自己,就算很努力的练武,以他的资质,也不可能是这群孩子里最强的。

可是他虽然不够强壮,却是有智慧,知道自己可以利用别人的种种心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很奇怪,在这种充斥着不信任的氛围中,独孤无双却总让人觉得,他很天真,是个很好的人。

外表可以天真,内心却不可以天真,这个是独孤无双的信条。

那时候,冬天的雪下得很大。

那个人是自己的主宰,在大雪中,一身轻裘,手套暖手套,嘴角勾勒一丝笑容,看着他独孤无双的挣扎。

似乎,那个人的眼中,还是有一抹欣赏的。

觉得在所有的棋子之中,独孤无双明显是最出色优秀的。

可惜啊,最后他虽然杀死了所有的竞争对手,独孤无双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本来,如果他有强壮的身体,是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是他偏偏身体太弱。

在相互残杀的最后时刻,独孤无双是躺在一边看着别人相斗,以博渔人之利。

所有的人以为独孤无双已经受了重伤,其实那个时候,独孤无双伤还轻,只是故意做作而已。那胜利者一剑刺死了敌人,却让独孤无双从背后偷袭。

不料对方临死反扑,却也让独孤无双受了重伤。

最初,他作为还有利用价值的金蚕蛊,还是受到了最好的照顾和救治。

甚至送入了皇宫,让御医诊断。

谁让他这条毒蛇碰到了两个疯子呢,哥舒翰柔和独孤云光,两个人原本是一对情侣,又是君臣。相互爱慕,又相互算计。

一个是帝王,一个是丞相,关系如此的古怪。无可否认两个人之间曾经有一抹情意,可是到最后却是哥舒翰柔诛尽了孤独一族。

那时候,两个人关系还是极不错的。

这一对极相称的男女,曾经站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底下的那些少年相互残杀。

那一日,独孤无双抽出了刺入敌人体内的剑,雪花落了一身。

他的胸口犹自插了半截断剑,却仍然单膝跪下行礼。

独孤云光却也禁不住动容,他拍去了少年身上的雪花,随即温文尔雅的笑着说道:“你心计深沉,手段狠辣也还罢了,最重要杀人之后,重伤之余,仍然有这么清雅无尘的样儿。”

他笑得爽朗,眼睛里也带着称赞。

只有独孤无双能察觉,这青年眸光深处,有一些细细的探索,想是要弄明白,自己到底能用还是不能用。

也不知为何,他几乎以为独孤云光会当即诛灭自己。

这时候却又听到一个威仪不失妩媚的女声:“难得云光称赞,你是轻易不称赞一个人的。听你这么称赞,这小孩儿倒与你有些相似的。”

独孤云光笑了起来:“女帝这么说,我赐他姓独孤又何妨。以后你姓独孤,名无双,可知道天下没有你不能算计的事情。”

他随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独孤无双的身上。

好华贵的皮裘,让独孤无双感觉一丝温暖。独孤无双甚至觉得心安,只因为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随即一阵晕眩,他终究还是昏了过去,再也无法支持了。

只是这个时候,却依稀听到女子那妩媚的声音叹息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其实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不是独孤家的血脉。

甚至左夕雾也不知道。

只是左夕雾笨,自己却很聪明,他知道,而左夕雾却还在糊涂。

他们这些棋子,都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的。

等独孤无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

香炉里的香气,让独孤无双察觉到一丝暖意。只是自己那个时候,喜欢香气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既然能悠闲享受这样的香,证明自己还有所价值,还能继续的活下去。

故此,自那以后,独孤无双就染上了点香的嗜好。

也便是那一次,他有机会见到了哥舒妩眉。

自己最后虽然活了下来,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伤得那么的重。

御医只说他的肺部已经受损,就算活过来,也断然无法练习极高深的武功。

独孤无双心中一凉,其实这也还不是最重要。

不会练习极高深的武功,那又如何呢。他还可以用脑子,帮自己的主人做很多事情。

关键的是,那御医却告知,他肺部受了重伤,这次就算不死,只恐怕会活不了多久的,极大可能是英年早逝。

那么自己也会不会被放弃掉?

独孤无双自己也不知道。

至少自己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就算将自己培育成才,可是能使用的年限有限,而他们自然有更好的选择。

虽然自己身边的人,没有透露别的话儿,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独孤无双安安静静的,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算计。

虽然在给他治疗的御医看来,独孤无双实在是个乖宝宝。

可是独孤无双心中不安,而且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正好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哥舒妩眉了,幸好如此。

他住的地方虽然很偏僻,可是哥舒妩眉幼年却是个很顽皮的女孩儿。

她奶声奶气,好似一个小小的团子,脑袋上带着重重的冠饰,唯独一双眼睛转动,乌溜溜的显得很可爱。

看着生病的独孤无双,哥舒妩眉也有些好奇,跳着捏着独孤无双的手,说道:“你真好看,你是谁?”

幼年的哥舒妩眉很任性,而且也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可是只要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定会死死的黏上去。

独孤无双心想,哥舒妩眉这个特质,在她长大之后,仍然没有改变的。

喜欢什么,就倾尽自己的心意喜欢,就算受伤也不喜欢放弃。

自己也曾经被哥舒妩眉这么对待过,可是那个时候的哥舒妩眉,只是一个小女孩儿。

哥舒翰柔却似觉得有趣,随即笑着说道:“你倒是没有辜负云光的期待,顶着这样干净的脸,如此算计。”

女人的手指扣着独孤无双的脸孔,让这个漂亮的少年抬起了脸孔。

其实独孤无双虽然生得好看,但是也不是绝顶的好看。

若是这张脸孔生在普通的少年脸上,那就是只是略觉清秀而已,可是偏偏生在独孤无双身上,那看上去就是觉得很舒服很有味道。

独孤无双的胃里也翻江倒海。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机器,他甚至,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当然捏着小女孩的手掌时候,独孤无双的心中亦有那一丝温暖的。

可是看起来,哥舒翰柔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一点。

也根本没必要相信。

只因为有些人的世界已经没有相信这个软弱的词语。

可是自己的心里面,仍然有一丝难受。

也许自己根本没有被当成一个人的存在,导致他对别的人时候,也都是会觉得怎么利用也无所谓。

只是觉得,每个人都遵循这样的规则,凭什么哥舒妩眉会例外?

他和哥舒翰柔相处的日子甚久,越相处,越觉得这个美艳的女人极可怕。

却根本不知道,为何那独孤丞相会爱上这么一个女人。

只记得哥舒翰柔在他耳朵边冷冷的说道:“有时候,倒想让你学学韩静,将你阉割了,不知道无双你会不会老实一些?”

琉璃塌上的女子,手中捏着一支翡翠烟杆,手中缓缓吐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让她脸孔也有些模模糊糊。

她口中的话,却让独孤无双不寒而栗。

想要阉割自己的,要他变成一个纯粹的机器,每次靠近这个女人,独孤无双身上就有一丝冷冷的寒意。

他恨哥舒妩眉,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哥舒妩眉根本都不知道。

为什么在同一个地方,面对同样的人,属于哥舒妩眉的世界是如此美好的,属于他独孤无双的天空,却永远只有淡淡的血腥之气?

哥舒妩眉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独孤无双人在山洞中,手掌紧紧抓着自己的脑袋,第一次觉得自己脑袋仿佛要炸开了。

他自己便精通医理,知道自己这个脑袋疼是心病。

比起烂掉的肺截然不同,他脑袋痛起来,却是让一向刚强的独孤无双痛不欲生,难受之极。

如今独孤无双就紧紧的将自己的脑袋抱住了。

之前发作,还不至于这么难受。

也许因为罂粟的关系,其实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还是被削弱了。

山洞冰冷又潮湿,他跌跌撞撞的靠着的山壁,脑海里一幕又一幕的画面浮出来了。

被同伴断剑刺入肺部,幼年遇见哥舒妩眉,被赐名独孤无双,在皇宫中接受训练,和人一起喝酒谈心,自己一剑刺入独孤云光的后心,以及那冷冰冰照月宫中那些隐忍和冰冷。

他呼吸很急促,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疯掉了。

若不是这个时候听到了细微的响动,独孤无双只恐怕真的被缠了。

他本来就是个心思极重的人,想得太多,脑子就容易出问题,如果真被心魔迷住了,就此疯癫了也不一定。

独孤无双到底很冷静,迅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这个时候,只恐怕池若闲正在帮哥舒妩眉穿衣,独孤无双嘴唇讽刺一笑。

幼年时候的团子,和如今那个眼神空洞的哥舒妩眉,对比起来让哥舒妩眉心尖一颤。随即独孤无双摇摇脑袋,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了。

来者居然是熟人,独孤无双也不知道该不该感慨,女人的嫉妒之心是无穷的。

左夕雾居然这时候来到了这儿。

看起来她为了白予靖,真的是心心念念,什么都不顾了。

更何况她也害怕哥舒妩眉的报复。

只是这个时候,池若闲正在哥舒妩眉身边,左夕雾如果坚持动手,只恐怕会死得很干脆。

独孤无双已经冷静下来,自己的嘴唇无声一笑。

自己当然是一个好哥哥,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妹妹经历这种事情?

他当然要阻止这件事情,最重要绝对不能让左夕雾现在就死。

而且来的不止一个人,独孤无双分明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皇后,你又何须亲身涉险。”金铭在一边从旁相劝。

“予靖当真说了饶了哥舒妩眉一命?”左夕雾询问,声音悦耳,并无不悦。

可是想必她的心中一定慢是怒火。

不敢置信白予靖竟然有这种决定。

用这种口气说话,无非是从金铭口中套话而已。

金铭见左夕雾的态度,也是禁不住说道:“雪帝陛下应该有用意。”

“既然是他的吩咐,我自然应当遵从。”左夕雾显然是言不由衷。

还是跟过去那样装腔作势,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出她和白予靖之间有什么问题。

独孤无双却觉得真的是好笑得很。

他手掌轻轻一拍,震碎了顶上几块钟乳石,咚咚咚的落下来了。

底下之人自然是纷纷躲闪。

来者绝对不是两个人,亦还有一些刺杀高手。

金铭无端被扰乱了,这时候却感觉背心一凉,随即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朵边说道:“不要动——”

金铭冒出冷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独孤无双心中讽刺,这才是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吧。

也就是挑拨白予靖和左夕雾之间的不合。

只要白予靖派了人去,那么独孤无双自然可以浑水摸鱼,比如让白予靖派去的人,成为刺杀左夕雾的凶手。

又比如,让左夕雾相信白予靖有杀她之心。

再者,让白予靖认为左夕雾无法无天,甚至杀死了他的心腹。

没有错,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左夕雾亲手暗算白予靖。

山洞无数冰晶,点点光彩闪动,显得是说不出的瑰丽好看,仿佛是一场绮梦,如此的美好。

哥舒妩眉渐渐的回过神来,自己刚才险些受独孤无双的侮辱。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侮辱无意是最难忍受的。

故此刚才她真的是完全呆滞,无法接受独孤无双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但是这就是事实,而且独孤无双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

池若闲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怎么愿意亲近女人的,更何况那冬猎之会,清角帐中,自己和哥舒妩眉还有一夕风月。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当时自己无疑有些情动。

只是如今也容不得矫情。

他来到了哥舒妩眉背后,手掌一动,源源不断的真气送去,让哥舒妩眉的身体渐渐暖了一起,甚至于固定哥舒妩眉心神。

一个人若收了惊,有时候便不容易收回自己的情绪。

哥舒妩眉只觉得身体一暖,渐渐的回过神来了。

若是别的人,看见自己最羞耻的样子,自然会让哥舒妩眉有些羞惭。

更何况自己被那么对待后。

只是若是池若闲,似乎这种羞耻的感觉,会淡去许多。

哥舒妩眉情绪也渐渐平复,其实自己不应该被独孤无双打到。

虽然独孤无双掌控了她女人特有的弱点,可是她不应该顺了独孤无双的意思。

无论自己经历了怎么了的屈辱,她也不该奢求敌人手下留情。

甚至应该庆幸,因为独孤无双这种变态的思维,让自己没有被她立刻死去。

如今衣不蔽体,池若闲伸出了手掌,捏着哥舒妩眉的衣服角,要遮住哥舒妩眉的肩膀。

哥舒妩眉脸孔微微一侧,恰好看到了独孤无双的手掌。

这只手,曾经拿起了利剑,转战三千里,杀人无算,血流成河。

掌心亦有属于剑客的,特有的茧子。

那手掌形状居然是说不出的优美。

只是没有想得到,这样的一只手,居然能帮女子套衣。

哥舒妩眉蓦然有些慌乱,手指将那衣服捉住,低声说道:“我自己来。”

池若闲默默无言。

他似乎拙于言辞,甚少说话。

哥舒妩眉披上了衣衫,到底还是有些激动,心情也没有平复。她的手指捉着腰带,给自己系上了,最简单的动作,却也让哥舒妩眉的手颤抖不住,甚至连这种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尤其在池若闲的注视下,那种尴尬却真是无法消除。

好在池若闲也没有催促,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哥舒妩眉完成这个动作。

哥舒妩眉终于将衣衫传好了,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池若闲却如安抚似的,轻轻抚摸哥舒妩眉的背脊。

剑客有些粗糙的手掌拂过了女子刚才因为而绷紧的光滑背脊,让哥舒妩眉身体更是一僵。

更提醒哥舒妩眉一件事情,刚才自己也不是没有反应。

极度的害怕恐惧,以及厌恶之中,在情绪极度亢奋的时候,哥舒妩眉身体也因为兴奋而颤抖。

尤其是因为独孤无双——

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自我厌恶和说不出的愤怒。

哥舒妩眉身体的僵硬,池若闲自然也察觉到了。

只道她还介意刚才的事情,池若闲却也禁不住安抚似的,轻轻抓住了哥舒妩眉浑圆的肩膀。

哥舒妩眉闭上了眼睛,眼皮轻轻的颤抖,睁开时候,眼中已经是布满了灼热的怒意。

“多谢——”

“也不必说谢谢。”池若闲也意有所指,只是哥舒妩眉情绪太过于激动,故此根本没有察觉。

随即却见池若闲解下了披风,然后披在了哥舒妩眉的身上。

看不出来,池若闲居然也还有这种体贴。

看起来,这个人实在不似他外表那么不同人情。

哥舒妩眉试着运劲儿,只发现自己内力空荡荡的,一丝也无,这让哥舒妩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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