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水满花南》第一回利善源利欲熏心水中月夜半惊走(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人世苍茫转瞬间,一刻难映全侯天,善恶古来无常限,颜回盗跖随意安。”

可笑这无名氏之打油作,文理皆难通,扬手弃置一边,时间尚早,却又哈欠连连困意竞上袭,随手拈来遥控器,大拇指乱点,忽有一电影映入眼帘,封疆之心竟也随之荡漾,非分之想纷至沓来.......

第一回利善源利欲熏心水中月夜半惊走

红日偏西,晚霞渐堆。

一片商、住、办公,多用小区拔地而起,园区内栋栋钻入晚霞的摩天大楼披满金光,分外富丽堂皇。小区一角留待将来绿化的一块地面上,大片的民工棚尚未拆除,于这雄浑壮阔之中却显得格外丑陋残缺,煞风景已至其极。工棚里面喝五吆六甚为噪杂,阵阵爆笑其响度之拔高决能赛过那冲天大楼,这些终年劳累,不得休整的农民工何来如此精力?

顺着民工棚向东看,在那最东端算作比较豪华房间——工头房,房门口临时挂了个小黑板,上面歪歪扭扭如似娃娃体,临时胡乱写的几个粉笔字“会计室”。匾牌的下面人头攒动,房门首挤个风雨不透。那些挤热闹的人真恨父母遗传给自己的基因太差,或是他们心太狠小时候不给自己吃好喝好,让自己落个营养不良,竟没长到两三米以上成个大个儿。脖短的真盼此时能变个长颈鹿,那份焦急喜切劲儿好似在娶媳妇时都没如此干柴遇烈火。有三五个个头太矮,身板瘦干,飘脚拔脖统统无济于事、向里挤又着实没那份力量的,情不自禁间扶了这个按那个站在他们前排人的肩膀,借力一跳一跳趁此向众目之的间张望。多次拿人当梯,挨压者着实火了,不时怒冲冲回过身狠很将他们搡向一边,屡屡如此却不起根本作用。这时一个有粗无长的小胖子刚刚又压住一个人的肩膀高高跃起,挨压的那位确也真是个主儿,挺阴损,冷不丁将身子一拧,猛闪,小胖子倒了霉,肥胖粗短的身子极其响亮的重重摔趴于地上,确确实实算个标准的狗啃屎。给本兴奋的人堆多添了一味佐料,众人哄然大笑。理亏在先,又有喜事在心,小胖敦故而也不恼,只是呲牙裂嘴一番偷空套了那位伤人者一拳,快步跑开。人堆中有要事勾住那位伤人者,眼睛没有移开人堆里半刻,已无暇顾及小胖敦。人群里有什么?怎的如此紧紧扣住众人的心?

乱糟糟,人人口里都高喊口号“排队,排队,按次序!”却每个人都不以身实践,尽是些口是心非的主儿,将口号都喊与别人,自己相反却往里猛挤。极个别的几个装模作样的人排了一会儿的队,但却少有人效尤,他们便也骂骂咧咧理由充分的又挤了上前来。农民工就是这个素质,缺少纪律观念,如似一群炸了窝的蜂,到了哪里总是乱哄哄。

房门口堵了张桌子,桌后坐了个既高又白和一个又黑又小的,同是带着高度近视镜的,干瘦干瘦的两个人。他们都有一幅鹰鼻子猫眼,全然精明相,他们是房地产老总利善源的会计与出纳。那情形与诸工人却大相径庭,他们脸上阴云密布,眉头紧锁,那怒气甚于飓风,似要将堵在门前的工人们吹到东海里喂鱼去。心情既是如此,言语怎能干净文明?骂骂咧咧,不休不止。要说如此糟杂的场面,如些简易的安保,领导难道说就不担心出点乱子?自然不怕,利总还真的盼望着出大乱子的呢,出了人命才更好,正中他的下怀呢。

高白会计耷拉着个脸儿,如丧考妣般翻账本唱名字核对钱数,每喊完一个,不管你吱声不支声,都必挨一句:“死了吗?不吱声!”黑矮出纳咬牙切齿的点着钱,每数完一份,头也不抬,伴着一句:“烧去吧!”恶狠狠将一摞摞百元大钞扔出,每扔出一份都似从他二人身上割下一片肉。

工人们接钱到手,黑黑的脸庞泛着孩童般灿烂的笑容,挤身出去或斜倚着墙,或蹲坐在地上,伸出脏兮兮的粗糙的大手全神贯注的点数那四年来靠千辛万苦挣得,又费尽周折,最终还是得益于赶上国家新政策的大好形势,由政府出面方才追讨回来的血汗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当完全相信这一切的确为真实存在时,才肯慢慢收起。将其放入裤兜又移入怀中,反复数次,随后还要不时低头看去,美滋滋,手又不经意间向怀里摸了一遍又一遍。兴奋难尽,再去看别人点钱。有些不知趣的甚至抢着要去帮别人数,这种事岂能随便让人代劳?人家往往本能的机警的辗转移身,让多事者无从插手。不过观望总还是可以的,借此也可显摆一番呢。都将钱收好之后,他们大呼小叫勾肩搭背朝工棚而去。

利善源宽阔典雅的办公室却是另一番景象,夕阳西下,真皮老板椅的高靠背严重遮光,使得他粗短的身形活像只躲在角落里的猥琐的老鼠,那双手痛苦的采抓本已极其稀少、只能环顾头颅一周的长发,咯甭咯甭的咬牙声不断从他如锷鱼般宽大的嘴中崩出。心如刀割,本欲不看,却又情不自禁,利善源眼角的余光不时斜向窗外楼下笑逐颜开的乡下佬。在他听来那笑声及谈吐的天南海北的词儿,一切好似尽是在讥笑他,他浑身难受,似被剐刑。

电话铃响了,里面不知趣的传来嗲声奶气的电脑报语音“老板,电话,人家等你呢……”他怒冲冲,大肉拳头狠狠挥去,好端端一部电话机成了碎片。血,鲜红的血已淌下,麻木了,他双手捂着脸呜呜的痛哭起来,泪水和着血汇成了混浊的山洪,咆哮着顺着凸凹不平的肥肥的脸颊奔涌而下,痛心啊,太痛心了,那挨千刀的乡下佬个个从自己这刮走数万元,数额太过巨大了。什么人民政府,狗屁!自己就不是人民了?太不近人情了,太出格了,全然偏向那些下贱的农民工,自己这个高贵的理该被人尊重的人民企业家就爹不亲娘不养了!更可恶的是政道上那些经常宰吃自己的,所谓的朋友,这时却没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了。平日里一起吃喝泡妞时的山盟海誓:什么攻守与共风雨同舟,而现在真的需要他们撑腰了,人呢?都跑到哪里去了!没有替自己说好话的。躲起来不置一词的还是好的,真站出来的也尽是些落井下石的主儿,他们都在挥戈猛击自己!如干脆有些人还跑到了报纸电视上胡说八道,说他利善源是什么“人科的败类,社会的毒瘤”,“黑心企业家”,“丧尽天良”,……,反正所有坏蛋恶棍应戴的帽子尽数扣到了他的头上了!利善源如今算是彻底悟出了什么叫破鼓乱人捶、墙倒众人推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手机又响起,他实在难以按耐心中的怒火,一把抓起恶狠狠向房门掷去,手机触门而碎,门也应时而开,呼啦啦形同天降,不知何时门外走廊里挤满了高举着摄像机录像机的记者。他的秘书左手拿着手机,背对自己正焦急万分的张开二臂用娇弱得身躯左遮右拦。无奈那些记者是洪水猛兽,更是不懂的怜香惜玉,蛮横的像土匪,她如此娇滴滴如何能抵挡得了?数不清的镜头像打兔子瞄准般,对准了满面如西瓜皮、京剧丑角的利善源啪啪啪灯光乱闪。现在的利善源最怕的就是大镜头这玩艺儿,在他眼里这分明就是枪口炮口,可能是受惊过度,竟从椅子上跌落,狼狈不堪的藏身于老板桌下,只露个毛稀肉多的头皮。虽是如此还不忘摆他资本家的谱儿,钻在桌下在下还大声训斥秘书:“笨蛋,给我顶住!不然我抄你的鱿鱼!”秘书小姐本已精疲力尽,能顶的住吗?“战局”显然,又听自己免不了的结局她立刻像泻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在地上。将手中的电话用力甩出,手捂着脸呜呜的哭起,嘴里含糊不清的乱骂:“该死的,你让人家打电话预警,可又为何不接?……”岌岌可危的大坝既倒,众记者像汹涌澎湃的的巨浪向利善源拍去。

利善原本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平日里最巴不得接近记者,还经常花钱雇他们报道自己胡编乱造来的催人奋进事迹,曾让他们给自己扣过不少优雅的如“慈善家”“守合同、重信用企业家”等高帽。此刻不用请了,这些小祖宗们自已上门来了,他却真的怕极了,为何?道理简单得很,他现已是反面聚焦人物了,因欠农民工工数额过于巨大,民怨太深,已成政府重点督办对象,若不是自己后台硬,上面的伞大,并且自己还算足够的滑头那就早给人抓起来了。有了这块臭肉各电视台、报社的记者们便像绿豆蝇般围了上来,他们纷纷开辟专栏,报道“利善源现象”,也有真,也有记者他们的过度夸张,“利善源”这三个字在社会上成了流行词,成了全民娱乐对像,在公众眼里它完全与丑恶,卑鄙,无耻等贬义词等同。他已被称为“社会之蛆”,利善源即便是脸皮厚达几丈,也难经得住这么多钻地穿甲重磅炸弹天天狂轰滥炸,众口铄金嘛。他再无耻也明白什么叫丑、什么叫羞,见记者们又要来搜集挖掘他的丑事,吓得他也哭爷爷也叫奶奶的抱着头将其肥硕的身子狠往桌子底下塞。

他这段时间一直东躲西藏,但劫数未尽,厄运难逃。记者们为了寻他,电视报纸都在悬赏提供新闻线索。望眼欲穿,踏破铁鞋,得之不易,岂肯善罢甘休,记者们如获至宝般将他团团围住。干记者这种行当从来就不知道体谅人的难处,也应当这样啊,这是职业特点,若是只为了他人的颜面而心慈面软的话人家还有饭吃吗?他们先是猛地为利善源抢拍一通,不时穿插评论,说什么“看来利总坏事做得太多,心虚了,惧怕我们公众的眼睛,可大厦已倾,小小的一张桌子又怎能遮的了天?越是这样我们大家越是应该‘宜将剩勇追穷寇’,将这颗社会毒瘤的丑事抖搂光,已儆‘利善源’效尤者。我们也宜借此将这种社会的垃圾清扫干净,以防‘社会之蛆’再度死灰复燃、生根萌芽。”

记者们挖苦也好,好言相劝也好,他利善源铁打雷不动,怎也不肯出来,即便是记者们抬起桌子走他也跟着在地下爬,人们施尽了办法也没将它弄出来。最后索性就地在桌子底下采访他,他一见麦克风,镜口,吓的魂飞天外,左躲右闪,无奈弹丸之地何能闪的身?肚腹之下似是有个轴承,在地上趴着一圈圈转起。无耐的很,记者们围了个里三匝外三匝,风雨不透,四周塞满了这些玩意,哪个方向也在早早等候,见了他转过来喜的这边记者不得了,“利总还是看的起我们,乐意接受我们的采访,来来我们好好聊聊!”有人还为他说好话:“利总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吧,”“利总好不容易转到我这里来再多呆一会儿。”他只得不成人声人样的磕着头高声求饶呼救:“亲奶奶祖爷爷们,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高抬贵手吧!再也不敢了。”记者们可不是心慈面软之辈,越是如此更是来了采访的热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问这问那。他支支吾吾,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荒谬可笑。有的记者问到“利总,事已至此,你对农民工工资发放问题有无新的见地?”

这一问他找到感觉,因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小讪讪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整整衣襟,正正以斜到肩头的领带,干咳数声,定了好一会儿的神,对准镜头摇头晃脑一本正经背道:“我历来绝对完全支持政府的工作,是重合同守信用的人,历来绝对完全支持农民工工资及时足额发放……”背了个开头可能是心里慌,下面的给忘了。最可笑的是竟一伸手掏出了那由秘书起好草的发言稿!准备往下读。本来嘛,他文化水平就不高,小时候既因作恶太多被十七所小学开除过,三年级念了个上半学期便被劝已经永远毕业了。也正是基于些才养成了他仇视社会,痛恨文化的原因。由于心虚,他非常崇拜文化人的装束,不近视愣戴个近视镜,不识字却不合时宜的别支钢笔,还扮着电影上的样子拄根文明棍。他最善投机钻营,每天忙着请客送礼泡女人,满脑子里注满了钱、酒、肉,那还能盛的下着数百个文绉绉的词句。再说,太过违心,一看那词儿便窝心恼火,忘了,全忘光了!

有记者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手中的稿子抢过去,笑逐颜开,道:“利总,还是要我们拿回去让播音员替你念,她字正腔圆,比你念更具效果。”众人哄笑。利善源可急坏了,慌不择路,跪下来嘣嘣向记者们磕响头求饶。这些记者真可谓铁石心肠,非但不给,还又忙着抢拍此镜头。你想人家能给他吗,这是他们的饭碗啊,全仗这了。

工人们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钱到手的也蹦也跳,尚未到手的心急火燎,抓耳挠腮,那场面形同沸了的锅。会计室内不断传出污言秽语:“王八龟孙子站好点,别乱吵”,“瞎咋呼啥,见这么俩臭小钱就兴奋成这个熊样儿,没多大想气”,“别吵,再这么乱,把老子惹恼了,就不发了!”尖声细气活像太监。其实,发不发他们说了不算,利善源还做不了主,何况他们仅是俩腿子!只拿那话语发泄,不过挺气人的。工人们当然悄悄低声回击:“四眼狗,看门的势力狗,要不你就不发个看看。”当然这是私下里,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即便如此,会计二人耳朵长闻的口风也不时扔下账本,撤椅子,跳脚指着工人们大骂:“哪个贼娘养的在胡说八道?有种站出来!”每每此时还需众人为他们赔礼道歉齐骂了那个不会说话、太不文明的嚼舌头的人后,他们才肯继续工作,再行发放,即是如此发工资的速度可想而知。

“水--中--月--儿”高白会计拉着怪声怪气半男不女的长颤音嘶叫。一个身形长大、着一身破旧牛仔服、头发长乱的年轻人分人群往里挤。挤在前面的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进去的,不容易得很,怎能轻易让开自己位置,他一时难以进去。那会计见无人应声,心中怨恨,又阴阳怪气的叫了声,还外加一句“回家吊丧了吗!”这就准备撇下水中月而唤下一个。其实早就该轮到水中月了,第一次叫到他时便是因为没能挤进去才又挨到现在,他怕再度被轮空,一按前面人的肩膀,硬生生跳过厚厚人墙,紧插在桌前。那会计心情本已坏极,见有人跳进来,认定这是诚心气他,便恶狠狠道:“你耍啥,耍啥!倒哪门子乱,没看到人家都在排队吗,滚一边去,最后也轮不到你!”骂完便去喊下一个,那并非仅是个说词,真个儿把水中月凉在这里,这是排了大半天队,好不容易挨上的,三言两语给黄了,他心中懊恼极了,站在原地未动。那会计见状,以为有意与他作难,更是大怒,用力恶狠狠搡他,道:“滚、滚、滚,没你的事了,别站在这里碍事。”他那干柴般的身子骨没多少力气,怎能推的动水中月,水中月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这可了得?形同火上浇油,高白会计将数日来利总对他的怒气尽数泼向水中月,“乡下佬,耍哪门子横!”随着骂声,显露着枯骨的干柴手化掌高举掴向水中月面颊。水中月对他恼恨已久,又见他这般不依不饶,着实忍耐不下,没等那会计巴掌落下,闪电般就是一个直拳,捣向他的面门。这下可有哈哈笑看了,那高白会计仰面自椅子上摔了过去,眼镜也随着飞得更远,他近视的非常厉害,没了眼镜就同瞎子差不了多少,全身匍匐在地,两眼紧贴地皮,两手慌乱的向四处乱摸。黑矮出纳赶快先替他拣起眼镜,俯身将他搀起,并替他将眼镜戴上。然后二人像疯狗般,伸胳膊踢腿耍了通,然后一起向桌子上跳。高白会计个子大,上的容易,而黑矮出纳个头过小,一时难跳上,摔了下去后,搬了把椅子跐着才爬了上去。他俩凶的很嘴里高喊着“活腻歪了”,拳头齐向水中月打来。水中月看得真切,伸手握住两人手腕,估摸着他们那干瘦的身板也经不得多大力,稍一捏,向上微折。两人同时从桌上跌下,一屁股坐在椅上,捂着被折的胳膊大叫:“折了,折了……”

水中月往桌子前一探身,他俩以为又要折他们身体的其他部位,吓得他们一仰身,又从椅子上溜了下去,来不及起身,快速向里挪,样子甚是滑稽可笑,众人见状无不拍手称快。

再等他俩爬起来时,那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高白会计翻账本念:“水中月先生,你共应是四万五千元整,”念完又忙点头哈腰,笑容可掬将账本恭恭敬敬呈于水中月面前,请他亲自核实,其实工资都是张榜公布的了,还用核实什么,水中月连看也没看,将其推于一边,黑矮出纳快速点钱,他是个老出纳,熟于业务,平日里都是点钱极快,极是潇洒,刷刷一大把钱转眼就能点完,而这一次点的极慢,数完了还怕出差错又点了几遍,最后才小心翼翼双手捧上,“水先生,你仔细点点,我虽已尽心,怕不一定确真百分之百的对。”说着又自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张给贴上。水中月接钱在手将当属黑矮会计的那张挡于他,动作极是潇洒将钱往桌面一磕,揣在怀中,高高兴兴分人群往外挤,这次人们都怕他又从头上跳过去,再加之他给众人出了气,一时成了众人的英雄,大伙纷纷让路。

众记者耍完利善源,又奔工人这个方向来,准备做更详尽全面的采访。恰见一人挤出人群,于是一哄围上“哇,小伙子,领到钱了,能否让我们瞧瞧。”水中月见这么多人围定自己,再加之那些黑乎乎的录像机晃来晃去,一时手足无措,一古脑儿将红花花的一大摞百元大钞尽数掏出,众记者一件唏嘘不止“哇,这么多,这是几个月的小伙子?”“还几个月,这是四年来第一次结算。”“是吗!利总四年来没发给你们一分钱?”“没发一分。”“那你们平日里怎么生活来?”没等他说,其他工人早愤愤不平,“还不全仗着家里邮钱来。”“在外打工挣不到钱,还需家人接济,那丢人的事就别提了。”“现在扬眉吐气了!”记者们一见有戏便继续深究,“那你们怎不早走?”“那可趁了他心,我们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这种人,他当时许的工资比别人高,只是一年一结算,谁知年复一年,他根本不想给,拖的多了就盼我们辞职了。我们都干了那么长时间了,如果真撂了挑子,先前那些不都黄了吗?……还是多亏了政府!”“是啊,多亏政府,多亏你们这些大记者,更亏的我们那些奋不顾身的工友们,不然我们可真倒霉了,你们这些大记者们也得发挥发挥你们的威力为我们那些监狱中工友们多说几句话,争取让他们早日能与家人团聚。”场面极其热闹,记者们也不失时机地对这镜头发表评论:“利总心真黑,果名不虚传。”这些工人们说的什么意思?这次工人们的工资得以发下来,其导火索是工头选了几个胆大有为的工人爬到了南京城繁华处的一处高楼上,要挟了若是政府不出面为工人主持公道向利善源讨出工钱他们就要从几十米高楼上跳下,当时引的人山人海,阻碍了交通,从而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硬了头皮追查利善源的问题。那些登楼的工人虽是要工钱有理,但是引的社会不安,已属违法,被拘禁了。所以工人们才都这么说,临时送好人嘛,话都好说,更会说,记者们答应了尽力而为。

水中月是腼腆的人,见记者们将注意力移向别人,便悄悄退了出来,他临负气离家出走时身上曾带了三千元,平日里极其简约,总算熬到现在,刚才被那些打扮入时、穿戴华丽的同龄靓男俊女们围住,浑身觉得不自在,也合该丢人挠头踢脚间,不争气的便宜运动鞋裂了个大口子,更添了几分尴尬,爱面子的他快步离开人群。

走出人群,并未回宿舍,漫无目的游逛到了繁华闹市,南京是大都市,街上大小商铺林立,映在闪烁不定的霓虹灯里,显得繁华至极,水中月走在人群间简直形同个乞丐,。他开始还未曾意识到到一点,等他发觉,感到无地自容,悔不该出来献丑。由于这种心理作祟,不知不觉间移身道边矗立于一高墙下将头深深埋下,胡思乱想下一步该当怎么办。如此更让街上行人确信他是个讨饭的,开始有一些心善的纷纷掏出五角、一元的小币投在他脚下,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羞得他大步逃走。奔走间左手触到了鼓鼓的腰包,心中豁然开朗,迎面恰见一大服装店,真可谓门可罗雀,里面也不见一顾客,正合己意,大踏步闯了进去,现下商业上的服务态度真好,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只要是为着个“买”字而来,都起码在表面上奉你为“上帝”,热情得很,当然你走后或退货时那是两码事了。不过一时的感觉还是蛮令人舒服的。这是一家名牌装店,光顾的人毕竟极少,三位漂亮的小姐一起围上,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搭帮介绍,直说了个天花滥坠,把每一件衣服的功效说得神乎其神。水中月听的糊里糊涂,觉得每一件都十分的好,真该将整个店面整体转包下,不过他还是挺理智最终选定了件深蓝低衬淡黑小竖纹、极其雅致的件长衣,外加休闲衣裤、领带等一应俱全,一结帐五千多元。水中月也舍得,毫不含糊真得从他那大摞钱中抽出五千扔给售货员。

其实三名售货员并未料到水中月真得能买下,刚才那么热情细致地为他讲解完全是出于职业病,水中月真的一掷千金,且还有大量余货,真如英国小说百万大钞里花子的那点派头,这副夸张的像令三名见过世面的售货员大惊失色。待水中月走后,她们开始议论:“他到底是什么人?有毛病?呆子?疯子?神经病?……”“像是神经病,不知在什么地方拣到的钱或遗嘱人立错遗嘱而突得贵产乍福的神经病。进得门来对我们三个貌若天仙的大小姐视而不见,两眼直勾勾只盯着衣服!”“头发那么长乱,像个疯子,唉,当时犯了傻,怎的不想法设计多骗他几个呢?太实在!”“穿得那么破怎么那么有钱?他的钱哪来的呢?”“他到底是什么人?”非常值得思考,生意又不忙,有的是时间,三人陷入深深的冥想之中。突然有一个尖声叫道:“是黑社会!”三人几乎同时捂住嘴,惊恐万分,像小鸟般向四处乱张望,“目标选中我们店了,踩盘子来了!那,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报案?”“不,……,……万万不可,不可惹火烧身,亡命之徒惹火了可……”这女孩说着横手做刀状往脖子上一抹,口中做“咔”声,三人花容皆黯。她们电影看得太多,想象力太丰富,自此每见门外来人便疑匪疑盗,真可谓草木皆兵,更发展到了见大街上的每个行人都对他们的店心怀叵测

愈演愈烈一有人进来吓得她们早哭哭啼啼,往衣架后面乱钻乱藏,这样一来也把光顾的上上帝吓不轻,每每都是拔腿便跑。

置办完这些行头,望着脏兮兮的身子水中月可舍不得直接穿上,自然得先去理发洗澡。初一进门,法廊小姐正忙着为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染发揩油。那男子不是什么正经鸟,不间断的用一些不堪入耳的淫言荡语挑逗她,手上更不老实,不时的去抓她的胸腰腿间等不堪入目处。她却心花怒放,左右逢迎,两个放荡男女根本没在意水中月的存在,或另一种合理的解释就是已习以为常了。他俩胡扯声声声入耳,倒是水中月羞的面红耳赤,真的想拔腿逃开,他也非是太过羞涩的男孩,也经常与人胡扯,但远远到不了这种地步。他又不知再在哪里还有理发店,只得坐在座上受活罪,过了好一会儿那揩油者烘干的当儿,理法小姐那纤细灵巧而又十分不老实的双手才开始摸到他水中月的头上来,当小姐撩起他的蓬乱长发后,发现藏的竟是一张眉清目秀、骨肉均匀、极至温文尔雅的脸,小姐的心立即酥了,随后又花了,晕了,几乎要化作蒸气从惊呆的口中沸腾而出,干这行的人往往水性得很,见了好的总习惯于动心,且一动便是淫心。她是心旌摇动,这发理的极是卖力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