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朵儿，香艳之极。虞笑嫣下意识觉得这个书房充满了邪恶和危险，几次抬笔都没有落下，只想逃离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方。对上江无邪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她渐渐平息下来。

这也是江家生意的一种！纸上落下第一笔开始，笔法流畅婉转起来。女子个个圆润细腻，男子个个刚健硬朗，花枝娇俏，木石遒劲。完全是大家作画的行笔风范。着色也是一丝不苟，晕红散尽，粉嫩之中带着春潮暗涌的柔媚。

如果江无邪对虞笑嫣知根知底，几乎要以为她是此中高手，平日画惯了春秘图。这种事，他一向都专门请人做的。他偏偏就想让她来试试，就想看看她是否还能维持一惯的清冷淡漠。

如果说虞笑嫣之前的眼泪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的话，现在她眼角眉梢一向既往的恬淡又激起了他暗藏的怒火！只见她端坐于案前，面色如常，眉心那枚朱砂让人觉得神圣高洁。仿佛她画的不是男女燕好，而是信女在誊写佛经！

慈悲悯人！江无邪头脑中闪过这四个字后更加羞愤难安。他倏地夺过虞笑嫣手中的笔扔在书案上，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与自己对视。

虞笑嫣淡淡地扫地被笔上颜色弄花的画面，惋惜道：“毁了，又得重画了。”

江无邪怒不可遏地俯下头，对着那两片柔嫩的红唇吻了下去。虞笑嫣身体一僵，却没有退让，只是静静地承受着。江无邪见她仍是睁着眼睛木然地看着自己，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唇下的柔软。虞笑嫣本能地翕开红唇，一条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恶作剧一般在她口中游走痴缠。

虞笑嫣只觉得江无邪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得好大。大得让她看着吃力，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江无邪满意地吮咬着她笨拙生涩的小舌。这样的她和笑起来的她一样，才配得上“笑嫣”二字。

“二爷，秋姨娘出事了！她……”江全一进门便被这香艳的一幕噎得忘了后半句话。

江无邪闲闲地放开微微娇喘的虞笑嫣，若无其实地道：“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江全得了话已小跑着离开了。他跟随江无邪多年，从不见主子还有白日在书房中狎昵的癖好，何况是和江家当家主母！

江无邪赞道：“做得不错！”

“我重画。”虞笑嫣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不是说话，我是说你居然会脸红！”江无邪直盯着虞笑嫣看，仿佛能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

虞笑嫣目光闪朵，忽又讥诮道：“做戏要做给人看。夫君原来是想做给江全看！”

江无邪寒着脸走了。

陈婉如的陪嫁丫环有四人，春喜、夏歌、秋夕、冬暖。秋夕是样貌最好，行事最得陈婉如心的。当初江无邪将通房丫环香婵收入房中成了姨娘，陈婉如怕香婵得势，便将秋夕送到了江无邪床上。原指望秋夕成为自己的心腹后能江无邪能多来自己房中。哪知道秋夕得了势后就安心地做起姨娘来，江无邪反倒对她又冷了几分。

江无邪一直住在北院，他的妾室们安顿在北院里。虞笑嫣回府时日不久，她的正房从来没有妾室来过。甚至连最基本的请安也没有。虞知嫣吃不透是江无邪刻意招呼过还是妾室们看她被江无邪冷落了一年多而对她没有应有的尊重。

“爷……”秋夕虚弱地躺在床上，一见了江无邪便红了眼圈。

江无邪一路行来，已从江全口中得知了个大概，场面上的关怀还是不落下：“大夫看过后是怎么说的？”

“爷，你要为我作主啊！”秋夕一下子号开了，“这可是爷的第一个孩子呢……一下子就没了……孩子他去得冤呐……”

江无邪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柔声道：“你不要多想，不是昨天才发现有喜的么？一个多月的身孕原本就不易保住……”

“我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子！”秋夕咬牙切齿地道，“老夫……”

江无邪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她心里发毛，生生在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里。

江无邪为她拢了拢耳际的发丝，笑道：“之前你在老夫人房中常给香婵和香雪送玉兰熏香，怎么不见你也用点呢？这屋子里太过沉闷，你现在又见不得风，不如让江全一会儿去老夫人房中寻些来给你熏上？”

秋夕大惊，忙道：“不用了……婢妾最闻不得玉兰香！”

直到江无邪已经走了半天后，秋夕才回过神来。一直以来都以为她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二爷心明如镜！知道却装作不知道，他是在维护谁呢？虽是五月，秋夕却怕冷地拥住了薄衾。

陈婉如如愿地等到了江无邪。回想到昨夜的种种，她含羞地猫到江无邪怀里，说着笑话。江无邪状似神游太虚，长眉微锁。

陈婉如抚上江无邪英挺的额头，惋惜道：“别为秋夕和事伤神了。要孩子多容易呢？只要你愿意，我……”

江无邪突然道：“一直喜欢你赏给香婵她们的熏香，寻点来熏上！”

陈婉如起身打开窗户，讪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嬷嬷见满园的玉兰花白白地掉了也可惜，便做成了熏香，赏给她们也算做个顺水人情。你若喜欢，这园中的鲜花不比熏香来得清爽么？”

只可惜已是五月中，玉兰花谢大半，所剩几朵也单薄孱弱，隐在叶间小器得紧。江无邪见好就收：“我送过来的玉凤养荣丸可有每日服用？”

陈婉如一扫之前的心虚，涩然道：“即是你送的，我当然得按时服用了。”

江无邪笑颜始展，搂过陈婉如又说了半天闲话。夜里自然留宿西院。

第二天一大早，虞笑嫣刻意避过江无邪，只着小慧将一个红木盒子送到江无邪手中。

江无邪漠然地打开，自然是昨天他吩咐下来的画册。《秘戏图》有三十二章之多，将男女燕好的各种姿态画了个大半。虞笑嫣定是赶了一夜才完成的。江无邪暗自惋惜，他又错过好戏了。不知道面上贞静圣洁的江家二夫人深夜挑灯绘制**时会不会还和平日那样淡漠呢？

行云流水的画技，挥洒自如的着色，无一不透露着画者的精细。江无邪不觉中已将画册翻完。他默了片刻，打开书房的暗格将册子放了进去。又拿出了小慧并着册子送过来的《秘戏图》孤本出门了。

上京胭脂巷有不少精于此技者，他有守口如瓶的人脉。让人代摹了，也不怕孤本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