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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明月白,秋露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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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若秋露入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沈斯晔握着女儿的小手,慢慢教她在雪白的宣纸上运笔。宁之踩在黄花梨木的椅面上,努力地在爸爸帮助下扶稳了狼毫。虽然字迹尚嫌稚嫩,但念及小公主还不如桌子高,才刚刚发蒙的年纪,能有模有样的描红已然不易。至少何皇后在同一年龄时是连汉字都不会写的。这个孩子健康、可爱而聪慧,已经远远超出了夫妻俩的想象。

“今天就写这些,乖。”

眼看着最后一笔斜斜落下,沈斯晔轻轻舒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女儿柔软的腮帮,把笔从她手里拿走。“宁宁写的真好,妈妈都要被你气哭了。”

小女孩咯咯笑起来。父女二人常以嘲笑妈妈为乐,是最高家庭的保留娱乐节目之一。

沈斯晔单手抱住女儿,腾出一只手推开了书案前的花格窗。刹那间,如水月华已从九天上照亮了这个房间。宁之伸出小手,像是想去抓住圆圆的秋月。秋风微凉,小小的温热柔软的身躯伏在他肩头,小女孩脑后刷子似的羊角辫拂在沈斯晔脸上,他深深吸了口中秋月夜的清风,心情倏然舒畅。此时此刻,整个人生都像这个圆满的月亮。

“走,我们去看看妈妈在干什么。”

锦书正在厨房里忙。沈斯晔扛着孩子走进去时,刚好看见她拉开才“叮”了一声的烤箱门。一瞬间,能让他魂牵梦萦的甜香已溢满了不大的小厨房。

这是锦书第一次尝试着自己烤制月饼,有她从前室友远程指导,丝毫不出他意料的大获成功。宁之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口水都要流出来——她也像父亲一样爱吃甜食,但因为年龄小而得到了多得多的宽容。

锦书塞了一小块莲蓉蛋黄馅的月饼到女儿嘴里,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今天乖不乖?”

宁之含着月饼使劲点头,话都不顾得说了。

“她怎么这么像你?”锦书抱怨了一句。“……你也别笑!不准偷吃!”

“她不像我还能像谁?宁宁可是我亲闺女。”沈斯晔理所当然的回答,一面厚着脸皮觍颜凑过来。“孩儿他妈,也让我吃一口如何?”

“你这个月的甜食定量,已经在上上个月用完了。”锦书神定气闲听完他的无理要求,这才抬眼看向丈夫,伸出一根纤细手指晃了晃。“身为父亲就该以身作则,非得要宁宁替你算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么?”

言罢她开始忙着调整最后一炉月饼的烤箱温度,那个人却从身后靠近过来,低声笑语:

“谁说我想吃月饼?——我想吃的是你。”

温暖的气息拂在耳后,锦书微微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宁宁还在,你少胡说……”

沈斯晔立即伸手拿了一个小号月饼塞在女儿手里,把小女孩放下地去:“宁宁乖,自己去找表哥玩。”他为孩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女儿有模有样的轻轻一击掌,这才放她走了。

这一切发生在锦书端着调料碗的半分钟之内,她看得瞠目结舌却阻拦不得:“你——”

“我什么?”

沈斯晔反手锁上厨房门,嘴角挑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他向她走过来。“自从有了宁之,小锦,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也不反思是为什么?”

悠然走近,他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和料理台之间,俯下脸来。锦书低低的唔了一声,手里的调料碗掉落在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中秋夜里响彻,小厨房随即陷入了沉沉的安静。

最高家庭的赏月聚会在露台上举行。天幕上悬着一枚鹅黄色的月亮,微凉的风里飘渺着桂花香。供桌上早就摆好了月饼、西瓜等一应时令瓜果,宁之和佑琨一人抢占一把椅子,都把腮帮塞的活像是小仓鼠。太后笑眯眯的,时不时嘱咐一句不要噎到;已经是美少年的泽远不屑于掺和到孩子当中,坐在一边懒洋洋拿扇子逗着翡翠鹦鹉,教它用机器声说话。倒是嘉音靠在苏慕容怀里,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妈妈!妈妈抱~~”

锦书倚在沈斯晔臂弯里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宁之一转头看见他们,立即欢呼一声扑了过来要抱抱。锦书本就做贼心虚,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腿一软被小女孩扑倒,幸好有沈斯晔眼明手快的一扶。太后含笑招呼道:“怎么来得这么迟?快来坐着,难为小锦做了这么些。”

她让人在自己身边加了两个位置,让儿子儿媳都坐下,仔细看了看锦书:“累了?赶紧歇着,早就说你不用亲自动手的。”一边亲自倒了杯热茶给她。

锦书微红了脸,连忙道谢。沈斯晔神清气爽的坐在一边,看见苏慕容正搂着嘉音咬耳朵说小话,不由哼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现在很喜欢摆封建家长的架子。嘉音不由得怒视他,苏慕容却懒懒笑了:

“陛下,非要我问你们为啥来这么晚么?”

他一语未落,正端杯喝茶的锦书忽然呛到了。沈斯晔瞪了眼笑容懒散的苏慕容,转身给锦书拍背顺气,一眼瞥见她睫毛低垂满脸绯红,心里不由一动。趁着众人均不注意,他在她耳边低声逗她:“腰还酸不酸了?给你捏捏?”

锦书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懒得理他。宁之在这时颠颠的跑过来:“妈妈~”

小女孩柔软馨香的身体在锦书怀里扭来扭去,不停地叽叽喳喳说话,锦书简直要招架不住了。沈斯晔大笑着把女儿从老婆怀里拎出来:“宁宁乖,妈妈很累了,让她休息就好。”

宁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坐在父亲膝盖上剥葡萄,剥好一颗就塞到沈斯晔唇边。沈斯晔一粒一粒吃的乐不可支,还要作势咬住她的手指,直把小女孩逗得咯咯大笑。锦书在一边看得又气又笑又有点心酸,对沈斯晔不告而取忽然袭击的恼怒慢慢淡了下去。

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月色极好,偶尔有一朵云彩在天上遮出淡淡花纹。泽远培训的鹦鹉似乎已经学成了,扯着嗓子叫的人头晕。太后皱着眉苦笑道:“谁去把我养的猫抱来?再这么叫下去,我今晚又得吃头疼药了。”

宁之抢先举手:“我去!”

泽远哼:“没良心的宁宁。”他终于松开了手,鹦鹉哗啦啦拍了拍翅膀,拍的柳小帅哥灰头土脸;众人均笑,佑琨大笑到险些从椅子上倒栽下去。宁之从父亲怀里跳下地,过去亲热地挽住锦书:“妈妈,我今天跟哥哥学了一句——妈妈,你脖子上怎么被人咬了?”

稚嫩清脆的话掷地有声落下,露台上忽然陷入了安静。

锦书的脸颊火辣辣的直烧起来,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困惑的宁之凑近过来,莫名奇妙的很担心:“妈妈,痛么?要不要我给你吹一吹?”

沈斯晔嘴角抽了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孩子抱过来,好不容易才把女儿的嘴巴用月饼塞住。

环顾四周,太后摇着纨扇笑的意味深长,苏慕容揽着嘉音挑了挑好看的眉头,一脸“我早就知道”的暧昧笑容。泽远已经是大孩子,闻言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舅父舅母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扭过脸去,与不明就里的佑琨说话。

锦书红着脸瞪了沈斯晔一眼,埋头吃月饼。好在月色极好,花香袭人,慢慢消去了她的尴尬。那边宁之和佑琨在祖母的指点下背古诗,清脆的童声娇娇嫩嫩,令人忘情。祖孙天伦,并不因是皇家而淡化几分。这是她嫁入这个家庭的第五年。孩子四岁。

这个八月,一切都美好的让人恍惚。

夜色渐深,太后先撑不住去休息了,几个孩子也陆续离开,他们明天还有课程。苏慕容早就不知带着嘉音去了哪里,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露台此时只有安静的虫鸣。蟋蟀和纺织娘躲在草丛里,为明月歌唱着代代相传的颂歌。桂花香在深夜的薄雾里变得愈发飘渺。沈斯晔不知在什么时候坐到她身后,锦书习惯性的倚在他肩头,仰头看向夜空。“……阿晔。”

他低头吻一下她的额头。怀中人的肌肤从薄薄的布料下透出温热,他安静的笑着。

起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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