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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拳》三: 双赴东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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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一进门,桌前一席人立刻起身迎立,显得非常恭敬。

座中五十来岁的华龙文武学校刘校长笑迎道:“傅少士,来来,请入座!”傅真哪经过这种场面,受宠若惊,有些不适应,都不知如何应付是好。见有丰盛午餐,便就上座,逐一观看,哇!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客气,此刻正肚饿呢,先吃了再说。他提起一对筷子,朝在座列位笑道:“晚辈多谢各位大叔的抬爱,如此盛情款待,晚辈真是承受不起。只是刚才比武,此刻委实饥饿,多有失礼,我就先吃了!”校长哈哈笑道:“傅少士真乃直爽,好好,大家都先吃完了饭再谈吧。”

傅真连盛了两碗饭,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毫不顾及众人对他的注视。傅真只知他们如此必有事有求于他,却不知所为何事。对于什么事,他也不去想,最直接的诱惑不过这眼前的美食了。校长满脸笑容,款款对傅真说道:“傅少士你尽管吃,一定要吃饱才是!”中年人亦道:“傅少仕要不要喝酒?这儿有上好的‘农家酿’!”傅真摇头道:“酒就不必,我只要填饱肚子就够了。”他心里还惦记比武大事,哪敢喝酒?倘若一灌不止,岂不要坏大事?

饭过三巡,其他人还在把酒闲谈,傅真已是吃了个十足饱。中年人见状,忙递上纸巾道:“傅少士还需要什么吗?”傅真道:“不必了,我已经完全吃饱了,多谢!”校长问道:“在这一带,我还从未见过你,不知傅少士仙乡何处?今年贵庚?”傅真道:“晚辈不才,虚长十八,家住婺源。”校长点头道:“原来如此。婺源宝地,真是藏龙卧虎呀!”

傅真此刻想知对方到底有何事相商,便说道:“校长您过奖了!不知您找我来是有何事,尽管说的就是。”“嗯…这个…”校长咳嗽一声,欲言又止。中年人会意,接话说道:“是这样,本来我们安排了敝校的武术冠军,以我校学员身份出场比武。论实力,绝对是可以为敝校夺取冠军争得荣誉的。这个结果必会为敝校的口碑与实力取得良好的宣传效果,这也是敝校出资举办这次擂台比武的初衷。只是意想不到,竟抛砖引玉,引出了傅少士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知敝校冠军绝非您的对手,所以…所以肯请傅少士到时比武能抬让一二,给敝校留些情面,不致让敝校白费了一番良苦用心。我等对傅少士感激不尽!”中年人说完这些话,一席人皆望着傅真,看他会作何反应。校长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信封道:“当然,傅少仕大可放心,这一千块奖金我们理应还是奉送给你的。”

傅真本来心里在骂,这算哪门子事?却原来是要让自已放弃冠军,白白认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吃了你的又怎样?我拳照打冠军照拿,看你又能奈我何?正要不予买帐,又听校长如此说出,递了奖金过来,便即改了态度。心想自己此次完全是为千元奖金而来,奖金既已到手,帮帮他们也无不可。只是真要自己故意认输,那也不成…不如…傅真打定主意,对校长说道:“其实,我倒是要感谢贵校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要不然…嗯,我知道如何去做就是了,你们放心吧!”校长握住傅真的手,连声道谢!

最后一场比武开始,接二连三地有人上台应战,且个个非泛泛之辈。他们认为傅真连战三日,体力与精神俱有损耗,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傅真提神换气,抖擞雄风,一一冷静对待。台上一时拳来腿往,惊心动魄,煞是引人入胜,精彩绝伦。但良久下来,依然无人能将傅真打下台。台下观众无不群起激奋,他们当中也有不少远道前来观赛的民间练武人物,他们也为当地的武林精英刮目相看,令己汗颜。

“我来会这位兄台!”正在这时,忽地台下一声娇叱,上来一位挺拔俏丽的少女。但见她二九年纪,柳眉秀眼,乌发盘云。穿一袭黑衣,平底软靴,束腿戴臂鞲,一身武装打扮,看来应是有备而来。少女一脸可爱怡人,吊儿郎当地走上台来,立刻吸引全场眼球。观众们兴致勃勃,万分好奇地看着这场擂台争战的最后时刻。而且还是个少女应战,这趟打斗就更有意思了。

傅真不露声色,心里已知,这位少女必是华龙文武学校所说的武术冠军了,却没想到会是位女子。可能是自己答应帮助他们了,就临阵换将,派了位俊俏的姑娘前来应战,制造嚼头,以达到更深入人心的宣传效果。果然,少女抱拳对傅真道:“在下金婵,乃是华龙文武学校的一名学员。今见兄台连胜三日,心中不服,抖胆前来会会。”傅真心中有所鄙夷,想明明是个花瓶嘛,却要充当什么女侠。要不是自己有言在先,才不会对她委屈求全呢!傅真抱拳回礼,不屑说道:“不敢当!姑娘请!”

“且慢!”金婵浅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打量着傅真道:“兄台武功,委实了得。可否先请教兄台所使是何武功?师承何处?”傅真道:“姑娘过奖了,在下才疏学浅,幸得江湖朋友承让罢了。在下并无师承何处,只是家传武学,区区不足为道!”金婵说道:“哦,既是家传武学,不为外传,可否对在下相告一二,也好让小女长长见识!”傅真道:“既然姑娘有心知道,我也乐意相告,我使的武术名为‘剑拳’。剑拳之道,顾名思义,我想姑娘习武之人,自是不言而喻了。”金婵扬眉笑道:“剑拳,我还是头次听说有此武功,今日正好与你一会!”傅真伸掌一示道:“金姑娘不必客气,请!”金婵闻言,如灵兔般说变就变,施展开“太和拳”中的“銮铃八手”,当胸就往傅真贯去。

太和拳,属长拳类。其讲究内外兼修,主张武术分武艺,道艺两门。武艺注重动作,重气力;道艺注重养气,重神态。内功练“八圈劲”,“八推太和功”,“太和玄乙功”。特点为意,气,力三者并重,以意运气,气到力随。虚实兼用,刚柔相济。太和拳揉进了螳螂拳的一些套路,长短俱备,佐以内功,技击性强。

傅真暗忖,看她阵势,还是有些儿斤两。当下左手握剑决,右掌舞了几个挽花,化去金婵的招式。金婵连招递进,眼到拳到,并连声娇叱,刚柔并济,大有女侠勇斗“恶霸”的风头。傅真略展身手,便避开金婵的攻击。傅真心中揣度,毕竟对方是女流之辈,即便她使出全部功力,自己只要七八成的功力就可应付她了。但真的要持强凌弱打败一个女子,也是胜之不武,并于心不忍。还好,这次决定跟她打个平手,算是便宜她了吧。

原来傅真早想好要跟华龙文武学校派出来的武术冠军打成平手,这样大家都不吃亏,下得了台面。也不管校方满不满意,擂台比武结束就赶紧溜。反正,上广东打工的路费已是稳笃落了口袋。傅真装成全力以赴的样子与金婵周旋,并不作实际攻击。这让金婵有些恼火。她加大攻势,使出“六家势”的套路。顿时拳腿交加,丽影来往,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傅真掌握时机,见金蝉一双玉掌朝他胸口拍来,他立即微步错开,出掌相迎,“蓬”一声,两人双双后退开三步。

台下观众议论开了。

“看样子,两人可能要打成平手”

“何以见得?”

“你看这位金蝉姑娘,虽身为女子,武功却是不弱。而那位叫傅真的,虽占了性别上的优势,但他连战三日,内力损耗,两人此时应是旗鼓相当!”

“这么说来,两人反倒成了公平对战了。谁叫最后上场的是位女子呢!呵呵!”

“看来华龙文武学校确也有些料子,能让女娃子练成这般武功,实不简单!”

……

台上金婵粉脸泛红,怒视着傅真。原来她其实并不知晓傅真与刘校长的私下协议,误以傅真是存心戏弄她,让她恼羞成怒。她轻叱一声,展开身手,右脚蹬向前腾空而起,借劲提腿,脚尖朝傅真腹部点击,又快又狠。傅真倒纵开,金婵踏空着地,尖叱一声,又腾空跃起,右腿向上摆,身体成侧卧姿势,仿如一把利剑,右足向傅真当胸插去。傅真原纵不远,,没想到金婵能够连续腾空腿踢,来不及闪身,便以双手交胸,架住金蝉右腿往上一顶,欲把金蝉推出去。哪知金婵迅速掉转身,抽右腿换左脚,反朝傅真左脸部踹击,傅真何等灵敏,两个后空翻,离开金婵的攻击范围。这下也不由得傅真对金蝉有几分钦佩了,一个女孩子家有此身手已属上乘,自己若是大意点还真着了这丫头的门道。

此时距离比武结束时间不到十分钟,该是收场的时候了。傅真握诀护胸,单手成掌,掌指朝下置于臀后,疾步向前,仿如剑随身走,朝金婵袭击。金婵封门以待,注视着傅真的动向。傅真突地身形向前俯探,单掌运出,一招“白蛇吐信”,朝金婵左肩击去。金蝉以攻为守,出腿前踢,傅真绕开身形,忽地一掌抓向金婵胸脯。金婵顿时又羞又怒,运足气力,手脚齐出,上御傅真来掌,下踢傅真肋部。傅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一纵跳开。金婵岂能饶过,前跨两步,双掌猛击而来,发如疾风。傅真有意慢出一拍,以短掌对接,“蓬蓬”两声,金婵倒后数步,气力已尽,胸脯起伏不定,恐是没有力气再打了。傅真也倒后数步,作出筋疲力尽状。

比武结束的铃铛声正好响起,一名评判走了出来,宣道:“比武结束时间已到,下面我宣布比赛结果,傅真与金蝉平分秋色,并列成为本次擂台比武的冠军,奖金各半。”

台下观众掌声雷鸣,一片喧嚣。

萧祖衣却傻了眼,这奖金拿一半还怎么上广东?华龙文武学校的校长与他的教练老师们也干瞪眼,心里直骂傅真衰小子,不讲信用的家伙。

傅真朝金婵一笑,友好地道:“金姑娘,恭喜你!”金婵正要说话,傅真却转对评判道:“我傅真男儿大丈夫,与女孩子家打成平手,实在惭愧。奖金各半,我受之有愧。在下甘愿认输,奖金该由金姑娘全领。”金婵急要讲话,傅真却又向她说道:“金姑娘,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傅真纵身跳下擂台,抓住萧祖衣的手,一点也不理会他正满脸的责问和不解,拉起他的手就跑。

金婵给弄得云里雾里,想不通傅真为何会这样就跑掉了,又没有人要追杀他?既然人都走了,也只得作罢!

萧祖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扯住傅真没好气地骂:“你咋这么傻啊?路费不够也不能不要奖金啊,充当什么大佬全给了人家!”傅真从怀里掏出钱封,鬼笑道:“我才不傻呢,奖金已经到手了!”萧祖衣瞪大双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傅真便把事情说了。“原是这样,怪不得中午我突然找不到你,我以为你躲到哪儿疗伤去了,让我真担心!”傅真笑道:“你还说,我出来后还找不到你呢。也不会在原地等我,这么笨!”萧祖衣呵呵道:“你吃好的去了,也不叫上我,我就不能找地方填肚子去!”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返乡。时不时的还互相打闹。

有了路费,一切就变得顺畅快捷了。临行之前,傅真上万翠山拜祭地了父母。村民们得知村里首次有人外出打工,也都赶来观行。

傅真一头中长蓬发,身穿父亲留下的一套合领排扣褂衫,脚着平底布鞋,肩背包袱,手上拿着一把铁骨黑尼伞。萧祖衣头戴毡笠,身着白衫灰裤,穿双半新解放鞋,手里拎着个红白两色的手提编织袋。左邻右舍的父老乡亲都出来相送,傅真姑妈带着金春,表哥表姐们等,与萧祖衣家人一道,不住地对出门人千叮万嘱。

姑妈拿出一包下午赶制的食物交给傅真,说道:“出门在外,行事都要有分寸,千万不可做违法犯纪,对不起家人和乡亲们的事,你俩可记住了!”傅真和萧祖衣连连点头应道:“嗯,我们会记住的!”金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不住的要求哥哥要多写信回家。傅真呵呵笑道:“看把你哭得,哥又不是一去了不回来。放心吧,哥一定会经常给家里写信的。”萧祖衣走到父母面前,鞠了一躬,低着头轻声道:“爸,妈,我走了。希望以后你们在家别再吵架了,多保重身体!”父亲一脸愧疚,低首不语。母亲忍住心酸,只是默默点头。“那我可走了!”萧祖衣噙泪转过身,与傅真一道向乡亲们挥手告别而去!

通往镇里的乡村小路上,傅真与萧祖衣逐渐消失在了远方。此时夕阳已经西下,一道红霞横天无垠。他们两人将乘坐当晚的火车前往广东,正是:前途茫茫身如梦,怎凭故地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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