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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蝶错》第九十六章2011年7月3日周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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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孔兮子对我还算仁慈的,在我觉得快要死的时候,他给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也正是这样的短暂让我生平感受到活着的美妙。

求生的意念迫使我挥舞着双手开始挣扎,不过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的。力量上的悬殊显而易见,只是糟蹋了浅色外套。

“不错现在懂得反抗了,可惜你还是那么弱小。”孔兮子睁着充血的双眼,冷酷的嘴角正以45°角上翘着。这是嗜血的表情,蜻落看不到。

“在我门前行凶,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吧。”在厨房里炒完蛋炒饭出来,发现人已经不在,TAKUMI生气的丢下盘子,想不到在外面看到的是这样的光景。

孔兮子看了眼来人,不放在心上的继续加大手上的力量,他并不想就这么勒死他,眼里享受着蜻落痛苦的表情。

“这位先生,您先生正对着我重要的客人动粗,这点让我很不满意。”TAKUMI走进他们,身材中等的他站在孔兮子身边完全显得不堪一击,但事实上,他只用一只手就隔开正准备侵犯蜻落的左手。

孔兮子诧异的瞪着这个人,很长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酒保阻碍了他的事,怒火正蔓延在他的脸上。“放手”

这是一个警告,他并不希望节外生枝。

“一起放”

是大叔,我的意外不输给孔兮子,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真的一点都不普通,心,突然平静很多,突然有种老天还是善待我的感觉。“啊……”脖子又压来一股窒息感,我皱起眉。

“兮子TAKUMI”

脖子上的力量松了开来,我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双手撑着地,撇过头,原来是岩。手里拎着袋子,里面有些生活用品和一些食物跟饮料。

“回来的正好。”被从地上拎起,我再次握起‘刺透’。身后是孔兮子,在我左边是岩,右边是大叔,前面是一片花坛。“岩……”

“你要对我做什么都行。不要再逼着别人,跟个懦夫一样。”

“兮子,你回去吧”拿着袋子,岩走过我们身边。“放了蜻落,如果你还念我们的旧情。”

我相信孔兮子跟我一样吃惊,岩的坦然就跟他拒绝一样叫人无味。

“岩”我听到孔兮子的吼叫,像头受伤的狮子,这样的心情我懂。

“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跟我一样可怜。”

孔兮子仿佛并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松开手,远走的背影,我突然想喊住他,想跟他说点什么,声音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是个可怜的人,会同情他的你更可恨。”肩上落下来力量并不沉,可是我觉得很重。“进来喝一杯”

对着厕所的镜子,我看到脖子上的勒痕,炸眼的叫人窒息。

用清水扑着脸,适才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果不是大叔,不是岩,我不知道会怎样。

“大叔,我还没吃呢,你怎么就扔了?”

抹干水珠,我深吸一口气,走出厕所。远远就见到TAKUMI将一盘看着很诱人的食物扔进垃圾桶里。

“冷了”

“我……”被大叔冷若冰霜的表情给吓了回来,他一定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惹事的家伙还出现在店里的,这是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

“培根芝士焗饭”

我想回答来着,但是鼻子里已经窜进一股浓香,伴着芝士。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有点尴尬呀,现在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呢?踌躇啊

“僵掉了啊”背后又传来咚的声音。“芝士配美酒,美味呐”

可恶的声音又源源不断的灌输进耳朵里,这是赤条条的蛊惑,这个冷冰冰的大叔现在又多了条可以被我指控的条目。

“TAKUMI,你就别捉弄蜻落了,他还是个孩子。”迎着我进来的是岩,他换上了工作衣,只是脚上还穿着那双人字拖。

“别理他,TAKUMI很少会下厨,既然他做了,就是给你吃的。”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剥除他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其实岩还是个很好的人。当他想牵我的手时,我还是避了开来,内心当中还是无法接受秋允和余青萧意外的任何人碰触。

喝完最后一滴酒,我幸福的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好久没有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我想允。

绯色坚没有再回来,秋允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我不知道,屈天吟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必须要抹杀掉的人,‘绯色’更是我必须要用性命去换取的,这样的仇恨在每日每夜中不断滋生着,我的理由很简单,我只要我爱的人活着。既然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那就是一辈子的血腥。

“吃饱了,还臭着脸,是不是嫌我的手艺不好。”

呵呵呵大叔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很好笑。“没有很好吃。”

“大个子今天没客人,收挡了。”卷帘门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能早打烊当然要迅速,免得老板变心意。“你今天破坏了我的好兴致,就留下来帮忙打扫干净再走。”

“放着,我来做就行了。”岩从我手上接过木质的椅子倒放在桌子上。“我知道你在‘GOTH’里也做这些,但是,现在我一个人来做就好。”

“你不该这样的。”对着他的背影,我想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来看,但毕竟他是可以制作出完美器械的人,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表象,不是真正的岩。

“我该是什么样?”岩将最后一张椅子倒放在桌子上后,拿起扫帚。

我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他应该是怎么样的?我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对不起”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认真的眼神和真挚,叫我不知所措。“这句话说的有点晚,我也不指望你会原谅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今天是出于真心,不是演戏。”

“对你,我恨过”这是实话,现在我恨不起来。有首歌叫一笑而过。“今晚,我谢谢你,只是为我,你和他……”

“在兮子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余青萧,与其这样跟随,不如断了来的干脆。”昏暗的灯光下,他越发显得落寞。往往会说这样话的人,事实是无法割舍的。如果你真的能放弃,也不会一直留在这了,你只是寄望着孔兮子会来吧。我没有点穿他,跟他比起来,我又何尝不是愚昧不堪的。“很快就弄完了,这个点,没有车,在我那将就一晚吧。”

我点点头,沉默的等待着他结束所有的工作,回到店后宿舍,大叔房间的灯已经灭了。“TAKUMI一般睡的很早,年纪大了,就是这样。”

“这家店是他的哦,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酒保。”

“他是一个酒保,店应该是他女人的吧”打开门,房间的格局有点动过,靠墙的地方多一张床,原来的双人床也改成了单人床。“我想你可能会再来,这样你不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岩是个温柔的人,细腻的心思,会让人无意识中感动着。“可是他的名字?”

“应该不是本名吧”丢个我一贯啤酒,他坐在床上,脱去衣服。已经是七月,上海的天气转为闷热。“我是没有问过他,这是他的私事,能收留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我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大叔不是一个平凡人。”冰镇过的啤酒,喝着凉快,夏热的闷燥一扫而空。

“想过接下去的路吗?”一份报纸摊在我面前,不是什么大报刊,在一个副版上有一条新闻,在某个江边发现一具无头男尸,身份不明。“我虽然不敢肯定这是你做的,只是猜想。”

背脊深深的发冷,从头到脚透到心底。屈天吟做的不够彻底吗?这样低级的错误,不会犯,还是他故意让人发现?我抬起头,眼底的惧怕,我想没有逃过岩的眼。“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不该有怕。”

“我不想杀人的。”报纸从指缝间掉落在地上,尸体被江水泡的腐烂,完全走形。从头颈到头部去了哪里?被发现了,这样奇异的伤口不可能不引起注意的。

“跟我上天台。”

站在月光下的岩有点不一样,双脚分开,与肩齐平,身上像是储备着无限力量般。“我师傅曾经跟我们说过,习武之人分两种,一是天资聪颖,骨质轻齐属于练武之人,孔兮子和余青萧是天生的练武胚子。二是勤学苦练。我天生就不适合练武,但是为了追上孔兮子,我每天都在练习,花比别人几倍的时间才能达成兮子一点点的能力,我没有他那么冷酷无情,也不懂得举一反三,我有的只是刻苦、刻苦、再刻苦。当我知道我永远都追不上他脚步时,我选择了放弃。那时的我出来苦闷外,没有其他,我意识到自己离那对兄弟有多远。”

“你最后不还是站在了他们身边。”

“余青萧给了我一条路,他曾经对我说,每个人都不同,你有你最拿手的,其实要站在他身边,未必要靠力量,他需要什么,才是最重要。”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在打颤,这份感情至深已经不是我能体会的。

“我选择了器具,从兮子被选上做杀手开始,我跟义父要求学医学器械。我做不到象兮子那样的人,但我可以做出匹配他的武器。”

我想我明白了,余青萧所给的路,它是符合岩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你自己不擅长的事,但是既然已经沾血,你将会永远染着血腥过活,这就跟诅咒一般,逃不掉。”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教你”这个倒是我没有预料的。“与其让你毫无章法的去遵循,不如让你了如指掌的去承受。”

“可是……”

“不用担心兮子,他不会对我怎样。”

“不是怕孔兮子,而是你的手。”

我就算再迟钝也是能看出他手的不灵活。“呵呵”岩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是不正常的抽搐,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无比的满足。“我不后悔,用一只手来换取兮子的命。”

“这句话我很熟。”在山上,余青萧同样说过这样的话语。“孔兮子是个被爱的人,你也好,余青萧也好,都是愿意为他舍弃性命的人。你们宠坏了他。”

“‘刺透’很轻,但很锋利,相信你已经领教过它的威力,使用这样的武器,你要记得一个事实,不要轻易让武器伤害自己。”

“这个比较难。”岩转开了话题,既然他不想继续,我也没必要深入。“放在袖管里,尖锐的地方总是刺着皮肤。不习惯。”

岩上前打量了我会。“你很瘦平时有习惯穿中裤吗?”

“我喜欢穿长裤,不怕热。”

“‘刺透’先放在我这,过三天来拿。”

我将‘刺透’交到他手上,有没有它对我来讲没有太大意义。突然,岩向我急攻过来,丝毫不带任何余地。我向右侧闪了过去,还没有稳住身形,他又攻了过来。“身体的反应还不错。”

我开始流汗,知道他是好意,可是突然被偷袭,还是让人不爽。

“记得一件事。”又丢过来一瓶啤酒。“任何时候,不要去考虑什么事公平,你选的是个不入流的事,正义或者仁义都是假的。不懂得抛开这些,你做不下去。”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大叔摇晃着爬了上来。我第一次看见他穿着工字背心,一条运动中裤,松垮垮的挂在髋骨上,乱糟糟的头发被他抓绕着。“你们在干什么?大半夜的打架吗?”

“岩,只是在叫我防身术。”

“他教你?”大叔绕着岩兜了几圈。“教你做做武器,治治病还差不多,教你功夫,你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你……”惊讶的人不是我,是岩。

“我,我我什么?”做到躺椅上的大叔,摇着一边的扇子。“你是老头的徒弟,一看就看的出来。”

“你认识我义父?”虽然这个事实,岩不想接受,想过很多种可能和猜测,都没有比这个事实更让他难以消化的。

“小破孩”大叔没有搭理岩,只是指指我。“少听他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关键在于你要不要去做的狠心。”

“意志取决于能力。”

“孺子可教也。”大叔摇着扇子,连连点头。“赶紧睡觉去,否则明天开始都给我滚”

天空伴随着咆哮声,慢慢开始转白,星星开始隐藏在云层后,而我也将告别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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