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李振方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因为今天是他最后一天的自学考试的准备时间了。自学考试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考上中专和大学都是极为荣耀的事情。亲戚和朋友都会来送东西，被单，被子，有钱的就给三十或者五十，李振方就经历过那样的情景。记得他考上中专那年，叔叔，姑姑，舅舅，表哥，表姐都给了钱，父亲乐得嘴角都何不拢。那几天，向来不喜欢说笑的他，嘴里总是哼着不知道是是什么名的小曲。父亲从来就没有想要让他上高中，然后再考大学。父亲有病，本来他上初中都是勉力供应。学校离家里有七里地，中午那一顿饭都要带饭，他从来是只带咸菜和烤干了的煎饼，烤干了的煎饼不会长毛。父亲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能够考上学，本来打算他下学以后，生豆芽子，遛乡去卖。虽然他是家里的一个男孩子，但是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考上中专他当然高兴，他可是第一个考学走出农村的。可是，他是多么不愿意去上中专，想去上高中。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学校的前十名都要考中专，后面的才能考高中，而他是全校的第一名。他一直怨恨着这个第一名，直到多年以后仍然是这样。

他心里想无论如何都要考过这一门课程，实际上这也是他要拿到大专文凭的最后一门课程了。他考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这一门是古代文学作品选读，也是他最头疼的一门，主要是内容太多，经常记混。为了能过去，他想了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好好地学习，背诵，另外一个就是准备点小抄。十月二十四日考试，二十三日到花城师专去，今天是准备小抄的时间。他做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是把准备好的有手掌大小的这门课的小抄题库熟悉一遍，并且把每一页的题目都单列出来标明页码做一个目录，到考试的时候能够快速的看到，找到那一页，撕下来，并且不被监考老师发现；第二套方案是把复习资料中自己认为比较重要，没有记清楚的的题目找出来，然后撕下来，反正考完试以后，这些书也没有什么用了，也是防备着小抄被监考老师搜去，自己还有东西可看。他想着这些，心里认为自己真有些下作。他想这只是复习一遍，到时候又不一定看，他在平衡着心理。他又想，别人都这么做，自己这么做又怎么了？

他把每一个重要的题都撕了下来，又把小抄本的目录背了两遍，他感觉着信心满满的。更让他感觉到高兴的是，这两天，他没有做牙掉的梦。因为每一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时候，只要出现牙掉的梦，事情准做不成，这次没有，他心里暗暗的高兴。

这次考试考场安排的非常不好，在楼的第一层，前后都有窗户，都有门，也就是巡考老师有四个方位可以看到考场的情况，而且在第一层，巡考老师走动也最勤。座位也不好，在第二排，前面就一个人，而且是个女生。看到这些，他当时就打消了偷看的想法。前面的女生上身穿了一件大牛仔褂，下身是一件黑色的裤子，浑圆的臀部在里面鼓鼓的撑起裤子，胸脯也鼓鼓的显得牛仔褂鼓鼓囊囊的，上身大下身小，很是滑稽。快开始考试的时候他转过脸来，对李振方说要照顾些，李振方答应了。这时候，监考老师进来了，是两个男青年教师，其中一个戴眼镜。试卷发下来以后，都赶紧做自己会做的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李振方还剩下一个题，这时候，他发现戴眼睛的老师就站在前面的女生的前面，看着周围的几个人，眼珠子在眼镜后面转来转去。女生用钢笔戳了戳戴眼镜的老师，用笔指了指他的下身。原来那老师的裤子前面的拉链没有拉上，他赶紧红着脸，转过身去，把拉链拉上。戴眼镜的老师走到后面去了，整场考试，李振方都没有感觉到他再向这里看。另一个老师也在后面，女生就从胸口拿出了小抄，开始抄了起来。过了一会，李振华感觉到后面老师走了过来，就踢了踢前面女生的凳子，女生快速的把小抄塞到了胸口，老师转了一圈看了看她的胸口就走了。整场考试女生做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李振方并没有偷看，因为只有两道选择题不会，所以不看，也能够及格。

考试结束的时候，李振方看着那女生笑了笑。那女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嘴唇粉嘟嘟的。因为考试感觉很好，所以感觉天气也很好，太阳高高的挂在上空，既不热也不冷，正合人们的心愿。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刚刚黑。因为是星期天，周伟还没有从家里回来，他把买的小菜倒出来，又拿了煎饼，到了热水，凑合着吃了一顿。刚吃完没有多会，周忠，郭方，还有张奎就过来了，说他平常看书不打牌，今天要打一会牌。

“拿了大专文凭，还再考吗？”周忠问。

“准备再考个本科文凭吧。”可能要被笑话，自己不想说从专科直接考研究生。

“拿点钱，上函授算了。你看我交两千块钱，一点都不用看，到时候看看划的题，到考场上再抄抄，文凭就拿到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忠有些得意起来胖胖的肚子向前挺了挺。

“拿文凭有什么用？一个月就多拿那七块钱的工资。”郭方的大脑壳向下一点一点的，用手指粘了吐沫去摸牌。

“你当校长，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还天天晚上还去上党校，拿大专文凭干吗？”李振方有些不满。

“当然文凭还是要的，也没有必要天天学吧。”郭方说。

“等我拿了本科文凭，先把你的校长的位子夺了。”

“校长还算什么官？”

“你们今天是来打牌，还是来批评我的，拿不拿大专文凭我乐意。”李振方开始有些生气。

李振方首先提出不打了，几个人就都很不乐意的回去了。他开始想，这些无耻之徒，给他们有什么玩头？嘴里都没有一句实话。

临睡觉之前，他又看了一遍《人生》。他开始有些羡慕高加林，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县委，县政府那样的单位上班呢？高加林还有巧珍爱他呢。自己有谁爱呢？张英，宗荣？好像两个人都不是。张英身材太胖，皮肤粗糙。抹在脸上的粉底如果脱落的话，就能够看到脸的而黑色和粉的白色混在一起，让人恶心。她那身体的肉感，还有强烈的对男人的渴望，才是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宗荣身材的匀称和有一个好的工作，是他们两个的基础，还有就是她娴熟的对男人的手段。这些没有一个具有巧珍的善良，朴实，俊俏。这些才是他所渴望的，谁又能够理解他呢？这些卑鄙的人看到的只是一个不择手段想离开教育行，想向上爬却又没有能力爬上去的的李振方。

想着这些，他的心里就有些烦闷，于是拉灭了灯。在黑暗之中，他又看见了蜘蛛在墙角的网上，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地爬着。不时的，它还抬起头来看看李振方，在黑暗之中眼睛发出闪闪的光。它也是自己两年半以来的伙伴，始终不离不弃的和自己在一起，不管自己高兴还是烦闷，失落还是洋洋自得。他又拉亮灯，把蜘蛛用手捧到桌子上，和蜘蛛说两句吗？他一时无从说起，蜘蛛见证了他的一切，前方在哪里？他看着蜘蛛发问，蜘蛛没有应声。但是它迅速的怕回到自己的网上去了，还高兴的在上面翻个跟头。自己也应该就是在生活的网上，慢慢的走了，他无声的叹息。

今夜，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那额前有刘海的女子在自己身旁飘动，她的手很温暖，柔和的地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背部很光滑，润洁。梦中的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