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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女私房话:那二的烟火(全本)》读者书评:《艰难生存与守候理想的诗意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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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语飞鸟

“成年已久的爱情,犹如盗世者的谎言,荒诞而虔诚。”这是那二写在MSN签名档上的一句话。“荒诞”与“虔诚”这一组意义完全相反的词语,恰如其分地展示了三十一岁的那二站立在人生交叉点上,惘然而急切的心情:她在现实的荒诞之中竭力保存在心灵的虔诚,在心灵的虔诚之时处处感受现实的荒诞。就这样,那朵拉的长篇小说《熟女那二的私房生活》,围绕着那二这样的心情,不慌不忙地展开一幅都市女性艰难生存与守候理想的诗意画卷。

一)矛盾与深刻

打开这部小说,扑面而来的,是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是行色匆匆的都市人生,不断变换的生活节奏。感情需要与职场需要,物质需要与生理需要,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情感需要与婚姻需要,处处矛盾,无法协调。这种矛盾和不协调,在那朵拉的小说中,集中于三个女性:那二、袁嘉、裴苏苏。从小说的人物类型而言,这三个女性,代表了都市女性的三种不同类型的生存状态:有家庭有子女的袁嘉,用她所特有的精明豁达,在竭力维护家庭与婚姻;裴苏苏以她的年龄、身体,疯狂而愚蠢地攫取着她需要的金钱,期待着有房有车的生活会突然出现;那二,以她固有的单纯甚至固执,寻觅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以及由此而来的稳定家庭生活。大致而言,这三个人物涵盖了都市女性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而使得小说的描述与展开,具备丰富的层次性与内容的真实性,人物因为矛盾性而具备深刻性。譬如裴苏苏与坂口真仓、方若明、秃顶男人、王意坤等诸多男性之间不无自虐成分的游戏,把某个或者几个男子当做提款机,却又一直没放弃寻找结婚伴侣的念头;譬如袁嘉一方面研究破译杨旭的电脑密码,提防着他到处“腌萝卜”,一方面可以与他、与那二谈谈杨旭的那些破事儿,甚至让杨旭为自己的征婚做参谋;譬如那二无疑在见到方若明的瞬间就颇有好感,也被许维的细腻感动着,但是她不像裴苏苏那样不择手段,在渴望爱情婚姻的时候也不乏理性的成分,尤其是她被许维带到宾馆的那个晚上还未越雷池,然后在某一晚梦中完成了余曲。

那些不断变化而丰富的生活场景,体现了那朵拉的敏感细腻;在人物的矛盾之中展现人物的性格与灵魂,反映了那朵拉认识社会人生的思考深度:她把诸多必要的事件放在人物面前,让她们做出艰难的选择,让她们的性格始终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越是艰难的选择,越是不停的摇摆,越显示生存的艰辛与人性的丰富。这里,小说的可读性退居第二位,深刻性才是主要的。(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这种深刻性在于:小说有结局,人生有结局,但是选择却几乎是无休止的,矛盾也是无休止的。谁能够说,那二与曹大河结婚之后,那种艰辛与选择就消失了呢?谁能够断定,袁嘉就不会碰到第二个第三个胡老师了呢?谁能够断定,裴苏苏不会打错电话了呢?

二)荒诞与真实

说到胡老师,不得不提到那朵拉小说的另一个特点,她几乎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描述了社会生活的另一种本质:生活的荒诞性。生活是一种悄然而猛烈的化学反应,时时刻刻产生着新的内容,让人在瞬间迷茫,并且在这样的迷茫中形成了一种很有特质的思维方式,于是荒诞性就诞生了。小说里这样的细节很多:胡老师的母亲允许杨旭进入自己的家里跟女儿偷情,袁嘉找上门的时候她积极帮女儿吵架;伍晓华舍得花钱买机票,却舍不得花几十块钱买转乘的火车票;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族的事,确定正式关系还要见双方的父母以及七大姑八大姨;杨旭只有在袁嘉这里能找到家的感觉,他依赖她,挣钱就是为了叫袁嘉和儿子过上好日子,却一次一次在外面“腌萝卜”;裴苏苏明明知道方若明喜欢的是那二,那二是她裴苏苏的朋友,即使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但她裴苏苏却设想投送方若明的怀抱,因为她的生存理论是“有的可以让,有的不可以,比如未来。谁挡在她的前面,她就叫谁当炮灰”。

其实,三个女性中,裴苏苏的个人条件应该是最好的:受过起码的高等教育,做事一板一眼;没有袁嘉那样的离婚之疼,没有那二那样的被辱阴影;在坂口真仓的公司有一份不错的职业。她应该有足够的耐心,用自己体面的努力来改变生活。但是她太贪婪了,同时跟几个男人保持暧昧的关系,最后居然用一个打错的电话,向坂口真仓投案自首,连补偿金都无法得到。

这些荒诞,并不让人可笑,而是让人悲哀。因为,人性变异的背后,是她们承受着巨大的生存压力。体面的生活,固然脸上增光,却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情。中国这个社会,群体意识强烈得异乎寻常,“自己怎么活”,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社会公共话题,理应单纯的生活被社会拉扯得支离破碎,本来简单的问题变得十分复杂。把人物放在客观存在的现实生活当中,以她们的微笑与眼泪,让人感受到无形的社会压力造成的人性变异,这是那朵拉写得颇为成功的地方。

三)隐喻与象征

但是,仅仅这样理解这部小说,显然是不够的。现代小说,往往有隐喻意义和象征意义。为了突出这两点,不少小说甚至干脆连人物的名称或者具体的地点都没有,从而使小说在具有人物性格的形象性的同时,又具备人物性格的抽象性与涵盖性。《熟女那二的私房生活》这部小说的隐喻意义,我以为在于那朵拉创造了三个人物形象过程中,呈现出一种自觉的思维状态:让主人公那二的行为、未来,站立在袁嘉与裴苏苏中间。袁嘉与裴苏苏就像远方的两盏灯,为那二指示着不同的道路:或者像裴苏苏一样,以身体为代价,利用一切手段,攫取生活所必须的金钱;或者像袁嘉一样,不再太多计较感情,过一种平淡的相夫教子的生活。那二的性格之中,不时闪现出袁嘉与裴苏苏这两位朋友的某些性格相似点。那二在与伍晓华、西装眼镜交往的过程中,有过类似裴苏苏那样草率的行为;尤其是伍晓华提出分手,让她几乎在整个家族丢进脸面,自尊心很受伤。这本来是那二像裴苏苏那样沉沦的标识**件,只要那二的心稍微动一下,那二就是另一个裴苏苏了。但是,那二还是那二。毕竟,裴苏苏的所有目的是为了钱,而那二的目的是为了爱。最为明显的是,那二对曹大河的印象颇好,但是曹大河外出之后,那二在一个星期内愣是没想起来他。曹大河要是再不回来,那二恐怕就要把他忘记了。“那二早知道自己是个没人性的。她谁都没想过,这才是她觉得悲哀的地方。” 这个细节,很能够说明那二的情感已经基本麻木,不会去主动寻找了。但是,那二还是守卫这自己的东西――尊严。这在她与裴苏苏的争执中有不少自然流露:

“你脑子被门挤过啦?我碰到喜欢的我就上啊?我眼睛没瞎,我生理正常,看到好男人我能不动心?我太动心了。但有必要这么随意嘛?人总得为自己负点责吧?”

“你越烂,别人就越瞧不起你!你好自为之吧,别叫我看着你心烦!”

“我靠自尊心活着,没有豪宅名车我不会死,没有自尊心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自尊,那是艰难生存之中不让自己崩溃的支撑点,是一种超越现实环境的唯美心理。那种先验性的性格特质,在裴苏苏那里可以轻松被现实改变,在那二这里却始终不曾改变,因为两个人对未来人生的设计完全不同。裴苏苏喜欢张扬,需要出人头地,于是她可以不计后果,不择手段。“那二不喜欢香槟玫瑰,也不喜欢蓝色妖姬,也不喜欢红玫瑰,她喜欢那种白粉色的玫瑰。结实的花苞,层层叠叠等待绽放,干净,纯美,带着天真的初生般的娇嫩。”这段文字很有象征意义,与其说这是介绍那二喜欢的花朵,不如说这是隐喻那二的生活理想:结实,干净,纯美,娇嫩。显然,这样的理想,绝对不可能诞生在金钱的砂砾中,而只能成长在爱的土壤里。于是,那二拒绝向裴苏苏投降,拒绝做裴苏苏那样的人。

实际上,舒适的物质生活的可能性,曾经出现在那二毫无防备的时候,这就是富二代许维多年来对那二的痴情。如果那二接受许维的感情,她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袁嘉:生活无忧,但是得提防甚至接受许维像杨旭那样“腌萝卜”。那二与许维之间,未曾没有感情的成分,但是两个人的年龄差异与个性差异,决定了许维“腌萝卜”的无限可能性。这样的话,那二向往的结实、干净、纯美、娇嫩,就难以实现。于是,那二在稍稍动心动情之后,就十分理性地告别了许维炽热的感情。事实证明,那二的决定不乏明智,许维到底还是跟编辑部的另外几个女子有了一些暧昧的事件。

那二来这个城市的目的很简单,简单到别人听了可笑,“在阳光充沛的冬天光腿穿短裙加平底皮靴”。这个目的,足以证实那二生活艰辛之中,保存着的一份梦想与诗意;也隐含了那二与上海这个城市的价值冲突。上海是精明的现实的城市,很多人过早考虑“你每个月挣多少钱?”、“以后养老怎么办?”、“家里开销谁负担?”,甚至“离婚之后财产怎么分配?”这样十分现实、甚至很势利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袁嘉在考虑,裴苏苏在考虑,只有那二没有考虑。所以,整体环境上,上海拒绝那二的生活理想。那二不是彻底放弃自己的理想,向现实投降,就是坚守自己的理想,在现实中寻找另类的光芒。那二没有向现实投降,没有向裴苏苏投降,也没有向袁嘉投降,她是那二,是“喜欢那种白粉色的玫瑰。结实的花苞,层层叠叠等待绽放,干净,纯美,带着天真的初生般的娇嫩”的那二,是“喜欢在阳光充沛的冬天光腿穿短裙加平底皮靴”的那二,也是“喜欢抚摸熟悉的皮肤,用熟悉的器官,那种感觉很安全很踏实”的那二。于是,在曹大河出现之后,被曹大河感动之后,那二决心“我们都要的是对方的一生,漫长的一生,也不必对这点时间操之过急。……我是想跟你稳当地走下去。”于是,她成为曹大河的新娘。“岁月常新,我在一丝丝老去,等不到你,只好幽柔地在时光里静默。无论何时,你从对面的千百张面孔中走来,我亦会泪流满面。轻轻说声: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那二做到了,等来了。

那二战胜了现实,保护了自己,等来了爱情与婚姻。而接下来,她继续成为自己,还是成为袁嘉?狡黠的那朵拉以其隐喻与象征,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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