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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记》六十五 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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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用人

鲁中昌任锷煤集团党委书记一年多,从小批到大批调整了五次干部,去年底因12项改革方案流产、经济效益下滑,在分析原因时,他以部分干部思想保守、堕性太大调整了100多人。今年上半年指标完成仍不够理想,7月又以一些单位党政干部摩擦,应实行轮换任职,提出调整。吴高启改革举措轰动了一年多,见涛声依旧,叹锷煤干部小满则安,只思权不敬业,不像莲水的干部在改革上义无返顾,背水一战。当改革推不动、指标完不成时,他无奈认可鲁中昌的不换思想就换人、让干事的上来推动工作的提法,也提了少部分自己印象好的干部。但一年多时间要看清集团公司七八百名处级干部的真面目谈何容易,而他的冷峻又常使部下报喜不报忧,阳奉阴违。不善知人更谈不上善任,当鲁中昌示意何俊以种种借口安排干部人选时,他大多数提不出赞成理由和反对意见,在韩怀让的点头附合下,他也默认了。这样,鲁中昌逐步实现了对干部的控盘。

一年多时间,锷煤集团大部分干部看清了格局,明白了动向,鲁中昌成了关注度最高的人。只要他办公室一开门,立即围满了等候者,秘书只得按职务大小逐个安排晋见,有时到中午、晚上下班时,还有未见上面的,出门后仍有不少人跟着想搭话,秘书解围后,他悄声说:“象讨债似哩。”有时正谈着话电话、手机齐鸣,接完又鸣,他无奈地对谈话者说:“瞅瞅,把我当成总机了。”

要见鲁中昌的人大部分手里提着公务包或档案袋,除了开小会外,都是单个晋见,交易可想而知。随着一批批干部任免文件的下发,晋见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的晋见者白天排不上,晚上就到鲁中昌家。68号楼住的全是集团公司领导,鲁中昌一则避嫌,二则嫌烦,就在公司第一、第二招待所开了房间,房间也经常换,有求者只得先联系再晋见。

干部任免本来就吸引人,鲁中昌从去年底又开辟了广阔的流动空间。此前基层单位处级干部流动只限于党政正职和从机关委派,副职跨单位调动很个别,这样一是剥夺了正职的组阁权,二是副职对周围人际、分管业务需要重新熟悉适应,不利于工作。但这两次鲁中昌决定走活棋路,大开口子让副职全面流动:肥单位的副职到瘦单位任正职,先上级别;正职位置有限,安排不完就暂且过渡,让瘦单位副职平调到肥单位,先得利益;肥单位干部指数满员,就在类次平行单位间由轻到重转换,如纪委书记、工会主席可调到平行单位任党委副书记、副处长,让名位靠前。同时,鲁中昌还破了科级干部异地提拔的忌讳,不仅大提公司机关党务口的科长到基层任副处级,而且让基层单位的科长到另一基层单位任副处级,使不少单位推荐的候选副处级落选。干部使用权的实际上收,使改为公司制下发的“扩大独立法人、模拟法人单位用*,正职聘任副职”成了空话。而鲁中昌的交易却成功拓展了。

这样的干部调整,使全公司的部分干部像卧不稳的兔子,加速了短期行为,主要精力不得不用在看风头、察颜色上。鲁中昌聚拢的人气更旺,赢得了重感情、讲义气、善用人的美誉。当然,也有人发牢骚:“只要送大钱,信球也能干。只要钱多荐头硬,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鲁中昌每次调整干部基本上都能随意,只有一次出了点意外。他看中了被称为处级干部三帅哥之一的胡连江,欲调任党委办公室主任,接替到基层任党委书记的程三聚。胡连江米的个头,虎背熊腰,白方大脸上一双圆眼炯炯有神,气宇轩昂,刚毅干练,善于交际。让他装点门面,鲁中昌可省不少心,也可提高党务部门的形象。当鲁中昌亲自找他谈话时,他婉言推辞道:“感谢你的信任。当办公室主任要平和心细,足智多谋,我性格粗旷,做事耐心不够,况且在基层风风火火干惯了,担心不能适应,辜负了你的希望。若先到组织干部部门会适应快点。”鲁中昌不高兴,心想让你干大内总管,起码是信得过你,你怎敢选吏部?沉下脸说:“是谦虚还是不情愿?”胡连江解释:“人有自知之明,自认为不是办公室主任这块料。”鲁中昌冷冷地说:“你去吧,我再考虑。”

曾干过基层办公室秘书的胡连江,深知干办公室主任的难处:处处谨小慎微,受制压抑,十条事有一条办得不合主意,他就会动火撒气,以一盖十。自己当副处级时曾让办公室主任面红耳赤,当了一把手,记不清让他们低眉红脸多少次了。现在让我从单位的老爷当大奴隶,我岂能愿意?况且,鲁中昌处事严谨完善又思虑多变,干好了是个上升的台阶,干不好,招了他烦,不如在基层不动。整天朝夕相处,虽能展示优点,有缺点也暴露无遗。自己让人伺候享受惯了,再去伺候与自己年龄相当、威风八面的上司,心理上转不过来这个弯,干好是很难的。

胡连江的婉拒在鲁中昌心中掀起了小波澜,一向运转自如竞遇到了不听招呼、挑战自己的权威的下属。如果是基层单位间平调,调而不动,可以免职,以一儆百。而这种信任抬举性的不从,如免了职,岂不让人见笑?如果强行调到身边,整天见面,岂不别扭?显得自己手下无人似的,那么强人所难。若暂时空缺,己与韩怀让、吴高启内定过,显得自己多么无颜。

鲁中昌思虑一阵,想到了挚友、小老弟、己升任无忌矿党委副书记的彭相良,虽觉得合适,但他刚升任副书记不到一年,再提升办公室主任,跨度大,对他成长不利。猛然想起常吉矿党委书记苗顺忠曾向自己要求调换单位任职,他主要嫌矿长霸道,不好做工作,又嫌常吉矿井下条件差,常出事故跟着受连累。当时他只口头上提了两次,并未采取他荐和实际交易行动,自己并未上心,何不顺水推舟让他当办公室主任?只是在别人看来太有悖常理了:苗顺忠个头只有米,讲话慢板,还比自己大三岁,在党委书记人群中,他算中下,唯长相白净精明,为人随和是优点。嗨!用人吗,就要让人想不到,猜不透,奇谋制胜。

鲁中昌立即找来党委副书记何俊问:“苗顺忠这个人怎么样?”何俊不明意图,“一般人,品行可以,能力偏次。”鲁中昌点头:“哦,只要品行好就中,我打算让他任党办室主任。”何俊惊得张开嘴:“啊!不是让胡连江当的吗?他当主任没有优势。”鲁中昌有些激动:“***胡连江不识抬举,就让苗顺忠干,只要听话就行。让胡连江到常吉矿任党委书记,偿够差矿的味道。”“也可以。”何俊附合着出去。

鲁中昌立即让秘书通知苗顺忠晋见,苗顺忠慌得满脸流汗赶到,鲁中昌瞟他一眼,故作轻慢地说:“老苗,以前你给我提过想换单位,我一直记着呢,你干党办室主任怎么样?”“啊!真的?”苗顺忠感到意外。“怎么戏言?有好多还求之不得呢。”“那感情好!我一定在您的直接培养、教育下尽全力工作,不辜负你的信任、期望。”苗顺忠满脸涨红,两腮微动,还想表态,语慢未出口。鲁中昌笑道:“你先回去吧,心里有个准备。”

鲁中昌即让何俊将变换党办主任的人选告知韩怀让、吴高启。韩怀让皱眉说:“中昌是怎么想的?哦,这个职务他满意就行。”吴高启只冷冷点头:“知道了。”

此后,苗顺忠便鞍前马后地伴随着鲁中昌。虽年龄偏大,但长相面嫩,着装紧凑;虽语言表达能力欠佳,但善解人意,行动麻利得体,鲁中昌倒能看得过去。苗顺忠一点也不觉得伺候年青主人有任何别扭,很自然地适应了角色转换。

看似不经心的小事,让鲁中昌对苗顺忠逐渐器重。鲁中昌有许多心腹和崇拜者,不少爱找苗顺忠和身边工作人员探口风、试关系。他不论了解不了解总是热情相待,若是关联上了主子,他一句不漏。一次,在市政府任职的鲁中昌表弟带着一个伙计来找鲁中昌,鲁中昌忙于接待事务,中午让苗顺忠陪他们吃饭,鉴于他们身份和与主子的关系,苗顺忠一对二喝了不少酒,表弟借酒说了不少有关鲁中昌的话题,他只随声附和,点滴信息未透。下午,表弟见到鲁中昌说了句:“苗主任看似和气,干敲梆不卖油,不会露你的馅。”

由于鲁中昌用人思路奇特,常令公司组织部长、干部处长揣摩不透,加上两部门工作类同,常发生争权扯皮现象,鲁中昌早有合并机构、撤换二人的念头。只碍于二人原是韩怀让的嫡属,且正统本分,只得勉强续用。一次,鲁中昌寻错对二人发脾气,数落他们工作不力,正巧让送传真的苗顺忠碰上,鲁中昌喝退二人,对苗顺忠说:“管人的不知往哪儿用劲,整天扯淡。”“我看他们挺敬业的,两人心不同,也许有难处。”苗顺忠解劝。鲁中昌试探:“你在书记行里干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比他俩更合适的人选?”“啊!这事我关注不多,没有发现。”苗顺中见鲁中昌低头思索什么,忙退出去。

苗顺忠陪伴鲁中昌一年,显示了他的忠诚,内敛。他想尽心地干两年,让鲁中昌给他安排个安稳的单位就满足了。处级同行也猜测他是个缓冲过渡,很难有作为。可鲁中昌却从这个才不出众、貌不惊人的大龄主任身上发现了官场上欠缺的不看风驶驼、不攻讦争权、平实口严的优点,决心以苗顺忠为用人的“参照物”,显示自己“听话顺服受重用,挑剔显摆不用不动”的重要用人策略。当韩怀让次年春到龄被免去董事长的第二个月,鲁中昌就以合并同类,精干高效为名将组织部、干部处并为一个机构,两块牌子,调苗顺忠任组织部长兼干部处长,彭相良接任党办主任。苗顺忠在这个为人注目垂涎的职务上干了一年,何俊到龄被免,他又接任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

鲁中昌就是要让苗顺忠等听话者意外高兴,让胡连江等不听招呼者肠子悔青,让求官换位者探寻品评。达到看似无理实有理、难以预料扑朔迷离的效果,在摸不透中聚拢人气,增强魁力。他曾写道:

官念

扑朔迷离,我心自明:适己者奴才必用,适异者人才必摒。 细思此理,德才新诠:识时务讨主欢,少纰漏会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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