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第一卷浑浊的世界第二节心中的光芒（中）

秃顶贵族定睛一看，挤进人群来的竟是个少年。{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

说是少年其实有些勉强，不过修玛的个头又高过了贫民窟的普通孩子许多。再加上他衣着整洁，个人卫生也收拾的很干净，看上去比较贫民窟出身的人要体面得多。

贵族心中先是一顿，看这孩子显然出身不会太高，但绝对不可能是平民。不是平民，以他自己头上顶着的最低等的勋爵头衔便不能有任何特权存在。首先他就把修玛放在了和自己同样阶级的地位上对待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这里的事可不是随便能挡下的。”贵族口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我是哪家的你管不着，但是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把他打死了。”修玛大着胆子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玛德，盯着贵族的眼睛说道。

“呸！一个卑贱的贱民养的小杂种，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都敢来偷老爷我的钱袋，打死他也是应该的。他应该感谢是我这个贵族老爷给予了他最后的安息，如果哪天他死在无名的角落里，那就真的连猪狗都不如了。”秃顶的中年人晃动了一下略显肥胖的肚子，恨恨的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的血泊里。

贵族说的没有错，出身低贱的贫民是社会最底层的存在，有些时候的确连猪狗都不如，以贵族的特权打死贫民是不触犯任何法律的。

“那么，他偷走了您的钱袋嘛？”修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心中已然对这个贵族印象跌入了冰狱。

“这个，我抓住了他，自然没有。”肥胖的中年贵族愣了愣，然后自得的回答道。

“既然他没有偷走您的钱袋，那也就是说您现在什么也没有损失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吧？尊敬的先生。”修玛继续说

“当然。”

“那么您已经将他打成这样，我看也不必再耗费您的力气继续下去了。毕竟留下他一条性命也能显得您的品德高尚，不是么？”修玛抢着说道。

肥胖中年贵族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这个少年说的话还真中听，作为一个贵族，被另一个贵族赞扬品德高尚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也在无形之间小小的满足了一下他的虚荣心。

“但就此放过他却也不行！我要给这些贱民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都多懂得一些规矩，不是什么人都是可以偷的。”贵族用鞭子指着站在一边围观的所有贫民转了一圈，“我说过我要打死他，现在听了你的话，我觉得留下这小崽子一条命也可以，但至少还要再抽他二十鞭才行。”

本来修玛已经松了口气，心中的弦正要跟着放松，却突然听到贵族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他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玛德，这二十鞭下去，就算他能活着，估计也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人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有一个敢于阻止贵族的行径。要知道这里面最少也有十几个壮年男人。

修玛无助的看着那些冷漠而怯懦的脸孔上浮现出来的畏惧以及恐慌，心中微微一痛，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了，但内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悲哀。

“好吧，那剩下的二十鞭就由我来替他承受。”少年口中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却坚定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解开上衣，露出稚嫩却不失健硕的上半身，继承自母亲的肌肤有着如牛奶般的洁白、又洗的干净，很有贵族少年的味道。而在巴干大叔那里常年帮工，也锻炼出了他的一身筋肉。

贵族的眼角微微抽动，但旋即而起的兴奋即刻冲昏了他的头脑，鞭打贵族这种事情他还从未尝试，如今有机会让他品尝如何不叫他跃跃欲试。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到你家大人那里哭诉。”

“男子汉大丈夫，应承下来的事便要一力承担。”修玛心中好笑，我到那里哭诉，难道还能让我的母亲一个女人家来为我出头不成？

早在这些年的生活中，周围的邻居和环境便告诉了修玛，作为一个男人，应该站起来保护弱小，虽然自己如今也算是弱小之列，但至少比躺在地上的伙伴强大。

“好小子，果然有气魄，就不知道他是那位贵族的孩子，不！有这种骨气的，也就只有出身武者家庭的孩子才能拥有。哼，管他是高级武士还是护卫的孩子，不过都是些武夫，没什么好怕的。”心中打定主意，肥胖中年人再无惧怕，他只是狞然一笑，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啪~！清脆的皮鞭着肉声在街道上震响。周围围观的人群全部沉没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以至于本来嘈杂的街道也跟着静默了几分。

修玛没有感觉到想象中洪水猛兽般的疼痛，只是从肩膀到胸口有一道麻木感冲进了他的神经中枢。他将紧闭的眼睛睁开，轻轻松开之前怕喊出声而咬紧的牙关，于是看到了自自己右边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口上的那道尺来长血红色的伤痕，外表的皮已然掀开，露出了下面泛白的皮肉，殷红的血像反应迟钝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自伤口处向外渗出。

也就在他看到自己血液自伤口渗出的同时，如熔岩喷发一般的火辣痛感直接轰击在了他的神经上，疼得他嘴唇瞬间变白，额上如黄豆大小的冷汗涔涔而下。不过修玛硬是咬住了牙没有吭出哪怕一个最微小的音节。

“来吧，继续！还有十九鞭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如极寒的刀锋从皮肤上划过一般，令围观的人群掀起一阵恐慌。倒吸冷气的声音整齐响起。

“好样的，小子你果然很有骨气，没给你的长辈丢脸。”贵族胖子嘴上奉承似的赞了一句，手上却没停下，第二鞭几乎就在他话语出口的同时落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第二道伤口出现在修玛的胸口，这道伤口和前一道伤口重叠成了一个十字形，前一道伤口里渗出的血液瞬间也流进了这道伤口。于是在修玛白皙柔嫩的肌肤上，形成了一道十字形的血红，分外扎眼。

“嗯~！”修玛竭力压制自己的痛呼，鼻子里还是喷出了一声嗯响，额上的汗水更是好不给面子的向外汹涌，滴落在胸口上便会引起新一轮蜂蜇火烙般的剧痛。

“还有十八鞭~！”修玛冷冷的说道，眼睛死死盯在地上，盯着倒在那里的玛德。

我会挺住的，为了玛德，这一点苦算不了什么！修玛在心中这样说着，然后不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忘记疼痛。

但即使他想要忘记，也不可能。因为，还有人想要继续给他添加痛苦，并且是立刻、马上让他感觉到这个痛苦。

啪~！清脆的鞭打声如约而至，和前一声之间相隔的时间刚刚好，不过这一次却没有换来修玛的呻吟。

或许是前面两鞭子已经达到了修玛疼痛的极限，在第三鞭子落下后，修玛只感觉到这一阵麻木，火烧火燎的痛觉已成后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有十七鞭子！”

啪啪啪！

“还有十鞭！”

噼里啪啦~！

“还有三鞭！”

啪！

“还有两鞭！”

啪！

“还有一鞭！”

啪！

当最后一鞭子抽下去之后，肥胖秃顶的中年贵族的脸色仿佛发了瘟的猪一般，又如同见到了鬼一样，有点发青或者泛绿也许还带些黑和蓝。

修玛在最后几鞭子的时候抬起了头，布满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胖子的眼睛，那澄澈得如同最完美的黑水晶般的瞳孔，此时宛如漆黑色的无底深渊，胖子每一鞭子下去，心中寒意就升上一分，虽然少年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怨恨和凶厉，但他还是本能的对那黑色的瞳孔产生了畏惧。

“我已经完成了承诺，替他受了您二十鞭子。您现在可以放人了吧。”修玛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平静，如水的平静，却是能冰洁一切的平静。

“是，是的。我想这完全没有问题！哦，我亲爱的小勇士，你的毅力让我由衷的钦佩，那什么，有缘咱们下次再见吧。”看着上半身已成血人的修玛，胖子贵族嘴巴有些发干，说话也不太顺畅。他左顾右盼一圈，发现围观着的每一个人人都对自己露出了憎恶的表情。

此时在心理作用下，这些表情竟显得有些狰狞，明明前一刻还是逆来顺受的羔羊，现在看来仿佛他们已在瞬间变成了能把自己撕成碎片的魔鬼。此时不尽早离开，后果无法想象。

想到这一节，胖子便匆忙找了个理由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小子如此狠辣，竟然每一鞭子都提醒自己一次，他的背景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他家大人看不过去找上门来报复，我岂不是死定了？

胖子先怕了三分，心中越加没底，此刻就好比猫咪口中逃命的老鼠一般，灰溜溜的挤了出去。

“玛德，你没事吧，还有气在不？”修玛吸了口气，虽然有些麻木，但疼痛还是让他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小爷我福大命大哪里这么容易死，不过这次真的惨了，估计不躺个十天半月的起不来床哪。”玛德气若游丝的哼哼道。

“还知道自称小爷，看来你离死还远。”修玛苍白的嘴唇紧了紧，一咬牙站了起来，上半身的疼痛牵扯得他连动一下都需要足够多的勇气。

他拾起了地上的衣服，而其他小家伙见贵族走了，这才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有的帮忙搀扶玛德，有的则跑来搀扶修玛。

“修玛你真厉害，这你都摆得平。”小哥们真心的赞扬道

“这算什么，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朋友有难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不过本来玛德偷人家的钱袋在先，已经是错，只不过我应承下来代他受罚，才让他捡了条命回来。不过回去估计我们俩都要休息一阵子了。”修玛笑笑说道，只是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笑容实在算不上好看。

“你们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最后他突然说了一句

“那我们不做这个做什么，我们什么也不会啊。”一个瘦小的孩子说。

“去找个地方帮忙做做小工，多了不用给口饭吃就行，世上这点好事总会有人愿意做的。”

一众孩子听了，低头想想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玛德就是最好的例子，自己以后保不齐也有这么一天。今天玛德有修玛出头搭救，明天的自己就一定有人救么？或者遇到那明法理的，干脆送到治安局去，要知道偷窃是要剁掉一只手的，到时候自己是不用死了，下场却绝对比死了好不了多少。

“哈哈哈，少年郎，你在这浑浊、肮脏、阴暗、又充满了仇恨、欺压和怨念的地方出生成长，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纯洁的心性，实在是很了不起。”

此时围观的人群尚未全部散去，一把有些老迈的声音从人群里漂进了圈子中心。

“我很欣赏你，孩子。”一名看上去岁数绝对在七十开外的老人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修玛，手中拄着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用烂布条仔细包裹着的五尺长的双手大剑。

大剑的护手是平直向外延伸的，和剑身正好形成一个标准的十字。

老人身上的装束简朴得有些破旧，除了没有补丁之外，比平民也好不了多少。但却没有一丝穷人身上的臭味，灰尘也是非常稀少。它们旧虽然旧，却并不脏。隐隐还能看出来老人这身衣服曾经应该是亮眼的白色。

“做我的徒弟吧，怎么样？”老人露出了如邻居家的老爷爷一般和蔼慈祥的笑容。

“...”修玛嘴唇蠕动了几下，脚下一个趔趄已经向着旁边倒去。之前他都是强撑，一个九岁大又没有经过什么正经训练只干过一些粗重杂活的孩子，想要撑过成年人抽出的二十皮鞭，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能站着到现在都可以算是奇迹。

“呵呵~小家伙，下次可不要这么冲动了，你的小朋友虽然做的不对，老爷爷我却也不会看着他被那人面畜生活活打死的。”老人眼中光芒复杂的闪烁，时而温润柔和时而冷厉狠辣。他抬起一只手，指尖燃起一道细小的乳白色火焰，而后屈指弹到空中。

细小的火苗在空中微微扭动了一下，便化成一束圣洁的白光自空中照落，正照在修玛身上。

在修玛身上泛起了一层莹润的白色荧光，全身都逐渐跟着亮了起来，修玛伤口周围的血渍以及破烂的皮肤被一点点剥离，逐渐化成闪烁着莹润光泽的乳白色光点。星星点点的白光如淘气的萤火虫在修玛身边飞舞着，随着白光照射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多，这些乳白色的光点找到修玛身上受创的伤口，然后一头扎了下去。

他们就好像在修玛身上堆沙子一样，吧整个创口逐渐填满，当二十道尺多长的伤口全部填满之后，修玛的上半身近乎成了白光织造而成的一般。

整个人都跟着散发出神圣的味道。本来还要散去的人群发现了这戏剧化的一幕，重又回头看了过来。其中有些信奉光明教会的，则已经高呼着圣名跪拜了下去。

填补了修玛伤口的光芒逐渐消散，在那里只剩下完好如初的皮肉和光洁的肌肤。甚至连疤痕和血渍都没有留下。

修玛从未感受过如此温暖，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睡醒般慢慢睁开了眼睛。老人依旧在眼前，而且还是对自己摆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孩子，你还没给我问题的答案呢。”

修玛没有来得及回答老人，便已经陷入了自己已经痊愈的震惊中。

“这，这这，这真的是太神奇了！”修玛由衷的赞叹道。

“魔法的力量都是神奇的，但要看你将它用在什么地方。”老人轻轻的说道。

但修玛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此时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欢快的跳着笑着，导致旁边几个小家伙都好像在看傻子表演一样，眼神呆滞的看着修玛。

“对不起，修玛不能跟你走，伟大的修士大人。”一把娇柔的嗓音插了进来，这声音已经有些醇厚，显然上了些年纪。

“妈妈。”修玛回头，正好看见自己身后站着的少妇，虽然脸色不太好，甚至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加衰老几分，但她依旧是个风姿卓越的美丽女人。

“我不能同意他成为您的徒弟。”修玛的母亲再次开口强调说

“为什么您这样肯定？”老人依旧和蔼的笑着，挥手又释放了一道圣光，这次圣光照射在玛德身上，让妇人目睹了圣光救治孩子身上那恐怖创伤的全部过程。那神奇的治愈能力不论是谁见了，都会产生动摇的。

老人心中淡定如水。

“对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打碎了老人心中的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