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从这个角度看天空，会有不一样的感觉。”阳光下，宁水一身白衫，比少年时明显高大了不少。现在他正背对着云儿，投下清俊修长的身影。树叶透过明媚的阳光摇曳出无数细碎的光斑，穿过宁水的影子暧昧地抚摩云儿的脸。

宁水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张开，形似两个“八”字，再指间互顶，交叉成一个方框。从这个方框中看出去，有种定格的美。现在的宁水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少年，睿智的眼眸，飞扬的神采，良好的教育使他整个人散发着儒雅沉稳的气质，只有紧抿的唇部线条泄露了这个男子的刚毅和倔强。

云儿学着水哥哥的样儿比出了一个方框，然后她看见了树叶的微笑，燕子的舞蹈，风的拥抱，太阳的羞涩。原来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所有的事物，会笑，会舞蹈，也会歌唱……这个简单的方框，带来的是难以相信的奇迹。

“水哥哥，这好美。它们都好美！”云儿快乐地欢呼，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转了起来。

一袭鹅黄的罗衫轻柔地飞舞，衫下的女子亭亭玉立，眉青如黛，目含秋波，春色满颊，娇笑嫣然，腰间的环佩发出悦耳的叮当声，似乎也在倾诉着简单的快乐。

“云儿……”宁水轻唤，有些不忍打破这流动的美丽。

“恩？”云儿停了下来，双颊因为阳光和刚才的转动而格外嫣红。

“你还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宁水嘴角微扬，棱角分明的脸因为这个微笑而添了些许阳光的味道，显得越发英俊潇洒。

“水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云儿小声的嘟囔。抬起头，却对上宁水意味深长的眼眸。

“云儿，还记得学堂的老夫子吗？”宁水不着痕迹地转过了头，凝视远方。

“当然记得，还是夫子亲自登门，找到我爹商量允我入学堂的事。那天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后来我居然就能和你们一起在学堂读书了。看的出来，我爹对夫子很是欣赏。我对夫子也是又感激又佩服，你也知道，就我爹那老顽固，我曾经以为除了雷公谁也说不动他呢。”云儿从感叹中又陷入惆怅，“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见过夫子了。”

“那我们今天就去见他一面如何？”宁水唇边的微笑扩大，语气中的鼓励迅速感染了云儿。

还没走到学堂，就远远地听见一片朗朗的读书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云儿低声地附和着，转头和水哥哥相视一笑。

依然是镂花雕刻的木窗，依然是几张低矮的几案，夫子手执一沓竹简，着一身藏青的长衫，在学堂正中缓缓踱步。他目光柔和地掠过每一个学生的脸，带着为师者特有的欣慰和满足。个别淘气的学生，拿着书东倒西歪地玩闹。这时候，夫子手中的戒尺就会准确地打在那本目标书上。

“水哥哥，夫子还是没变，还拿着不打人的戒尺吓唬那帮小鬼，只是可怜了那本书了。”云儿调皮地冲着阿水浅笑。

学堂中的夫子闻声抬头，蓦地看见两张久违的笑脸。只听夫子对着学生点点头：“好了，今天就学到这儿吧。大家记得回去要熟读功课，明儿个我会在学堂上抽考的。散了吧。”于是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不一会儿学堂里便安静下来。

“好了，阿水，云儿，你们俩进来吧。”夫子对着窗外招了招手。

“夫子，很久没见，胃疼可好些了？”一进屋，阿水便关切地询问，夫子回了他一个宽慰的笑。

“丫头，你怎么还是那么淘气呢。夫子可是听见你在窗外的之乎者也了哦，哈哈。”夫子轻捋下颌花白的长须，笑声朗朗。

“夫子，我已经长大了，你和水哥哥都不要说我是小丫头了。”云儿微撅红唇，散发着可爱的娇憨。

“哦，阿水也那么说？”夫子若有所思地抬头，阿水正宠溺地望着云儿。

离开学堂时，夫子叫住阿水，说要嘱咐他几句。

“阿水，老师老了，但看事情还是很清楚。正所谓‘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明年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现在你也许还不明白，老师只是知晓你，珍惜眼前人。好了，你走吧。”夫子说完，率先步出学堂。藏青的长袍衣抉飘飘，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水哥哥，我们走吧。”云儿从门外斜探出头，一缕柔媚的流苏落下，滑过云儿柔软的鬓角。

阿水略微地一呆，然后大步走上前去。只听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看来，云儿真的不是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