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翌日，见天气很好，早饭后，便独自去了皓月楼，父亲正与管家商量事情，见我进来，吩咐管家几句便让他出去了，待管家离开后，扭头看我：“你来的正好。”

我一愣，“爹找女儿何事？”

见他脸上敛起笑意，“方才王府传话来，说王妃病了。”

“姑姑病了？严重吗？”我着急的问。

“爹也不太清楚，来人只说王妃一直念叨着你。”

见我满脸担忧，试探性的问：“你也好久没去王府了，不如替爹去看看王妃吧。”

爹问得如此小心，定是怕我心中念及表哥而不愿前去。

遂浅笑着答应了。

从屋中出来，管家正在门外候着，见我出来忙迎上来，“小姐，马车和车夫已在门外候着，小姐收拾妥当后让珠儿支吾老奴一声，老奴也好回了老爷。”我点点头，原来爹早就安排好了。

回到房中，让珠儿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物件。

此次去王府和以往皆不相同，以前总是兴奋和期待的，而今却是伤心和无奈。

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块玉佩，悬在腰间，表哥，你会心痛吗。

带着那盆四季海棠，我和珠儿一同上了马车。

王府离得并不远，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守卫认出是司马府的车，把我们让了进去。

进了王府，王妃的侍女安屏早在门内候着，见我们进去，迎上来，微微行礼，“二小姐，王妃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进去。”

点点头，将花盆交予珠儿，让她先去安顿。

到王妃寝殿外，安平止住步，让我一人进去。

殿内，姑姑侧身斜倚在软榻之上，旁边并无人伺候，见我进来，便招手唤我过去。

“如意，有些日子不来看姑姑了，本宫可想得紧啊。”姑姑抓过我的手，满目慈爱。

我低头一笑，急切的问：“姑姑的病，可好些了？”

“本宫何时病了？”见她满脸疑惑，我也是一脸的诧异。

“噢，对对对，”她揉揉额头，再抬头时，脸上的疑惑早已隐去，“本宫一见你，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心下还有些疑虑，但也只好莞尔一笑， 着了塌边坐下。

姑姑缓缓起身，让我扶她在案前坐下，“选秀之事，你该是知道了吧。”

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点点头。

“你有何打算？”

“此事如意身不由己，又哪能有什么打算呢。”我委屈的说道。

“那就好。”见我不解的看着她，又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对女子来说，这未必是件好事，难得你能如此顾全大局。”

“如意一介女流，又岂敢违了皇命，更不愿平白添了几缕冤魂。”话虽如此，心中却是有怨，女子之命果真如此薄凉吗。

“平常官吏家许会以婢代之，送些钱财，户部也就瞒天过海了。而司马家是万万不能的。”仅存的一丝希望就这样被扼杀了，姑姑看出我的心思沉声说：“司马家的女子是为后宫而生的。”

一时间，并不能理解话中的含义，脱口而出：“为何？”

姑姑并不回答，反倒问我：“你以为本宫成了六王妃，兰心被送入宫，均是自愿的吗？”

“姐姐自是不愿的。”我低声答道。

姑姑牵过我的手放在膝上，不经意间发现她眼眶竟有些微红，眼角亦有点点泪迹。

“本宫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在世时，曾游历到北冥国，偶遇当年北冥国郡主。两人情投意合，便私定了终身。”抿了口茶，继续说道：“这本是一段良缘，司马家是皇朝的名门，与她北方小国郡主之位倒也般配，可在你祖父回乡准备提亲事宜之时，却听闻那北国郡主即将和亲皇朝，虽是痛心疾首，但碍于皇权，却也无能为力，只好修书一封，断了与那郡主的情谊。此事本也该到此为止了，可那郡主却是固执之人，不愿和亲，并以死相抵，最终在和亲路上香消玉殒。而那封绝情信也被迎亲公公带回了皇宫，交给了当时的帝王。因碍于皇家颜面，此事又不得伸张，帝王一怒之下便下令，司马家的女子世代入宫为妃。这看似恩泽的背后却是诉不尽的无奈。”

姑姑说完，转头看我，眼里满是怜惜，我一时不知所措，这些事情爹从未和我提起，如若姑姑说的全是真的，那他又为何要隐瞒呢？所以姑姑的一番话我也是半信半疑。

“那姑姑为何没有入宫而成了这王府的王妃呢？”我疑惑的问。

“这也许是本宫不幸中的万幸吧。”姑姑惨淡一笑，行至窗边，望着满园的春色，“本宫又岂能逃脱这命运呢，当年的贵妃也就是现今的太后，容不下本宫，便使了当时的司天监上书说本宫命格太硬，怕冲撞了她腹中的皇儿，于是先帝便将本宫赐予了六王，蒙王爷不弃，才能得享今日的荣华。”

“那姐姐……”正当我意欲询问姐姐何以入宫数月便离世时，门外宫女来禀：“娘娘，奴婢已将画师请于后花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