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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千年》第八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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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啊?”门外传来爷爷的声音。

“啊,爷爷,我没睡,进来吧。”

“爷爷刚从孙爷爷家下了两盘棋回来,看你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还没睡?有心事对吧?”

“没有啦。”

爷爷关切地望着我,语重心长道:“丫头啊,你长大了,可是,不再是那个整天无忧无虑天真的小女孩了,最近爷爷见你总是闷闷不乐的。”

“爷爷,我想问你件事。”

“问吧,爷爷听着呢。”

“聂诺当年为何离开林家?”

爷爷闻言,轻描淡写地说道:“男孩长大了,总向往独立的生活。”

“聂家和林家是不是曾经有什么恩怨?”

我的话显然让爷爷有些逐不及防,他微微一愣,面色一沉,立刻挤出个笑容掩了过去,坦然自若地说道:“聂家和林家哪有什么恩怨,不过是一些难解的误会罢了。”

“那这些误会才是聂诺要离开的原因对不对?”

爷爷才意识到,本想隐瞒的事反而露了马脚,摇摇头,无奈地笑道:“丫头啊,欺负爷爷年纪大反应慢是不是。”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好吧,有些事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爷爷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爷爷开始讲述那个发生在很多年前我所不曾知道的故事:

“在二十年前,那时你爹的生意还没做到现在这么大,有一天,他出门谈生意,回家的途中,经过一家酒楼门前,看到一群酒楼的伙计围着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书生拳打脚踢。经过询问,才知道,他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因为落了榜,整日借酒消愁,直到喝得身无分文,没钱付帐才被酒楼伙计赶了出来。你爹见他可怜,不仅替他结了帐,还把他带回了家。

书生酒醒后,经你爹劝解,自知惭愧。在交谈中,你爹发现他不仅谈吐文雅举止大方,而且头脑还十分灵活。他说父母对他期望过高,他落了榜自然无颜回去面见二老,你爹便问他是否愿意留下帮忙打点生意,等做出点成就来再回去面见二老,也不会太过惭愧了。书生仔细一想,觉得你爹说得有道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爹果然没有看走眼,他在事业上不仅是你爹的得力助手,在私下也成了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知已,两人年龄相仿,又志同道合,后来干脆结拜为了异姓兄弟,而这位书生便是诺儿他爹―聂楚。

随着林家生意的越做越大,聂楚也变得越来越风光,不久便娶了诺儿的娘,第二年生下了诺儿,那时你刚满一周岁。那一年,凭着对聂楚的信任,你爹将南方的生意交由聂楚全权打理。因此聂楚便要带着妻儿离开京城,临行那天,前来林家辞行,你爹为表诚意,亲口许下诺言,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诗儿你,成人后许配给诺儿为妻,并将一块价值不菲的白玉一分为二,一人一半作为信物。”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半块白玉,原来这是我和聂诺的定情信物。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见过聂诺拥有这样的半块玉啊。

爷爷继续讲着:“因为京城离南方路途遥远,之后,只有聂楚因为生意上的事每年会来几次,诺儿就再也没到过林家。天有不测风云,在诺儿六岁的时候,聂楚夫妇突然被人杀害,诺儿也离奇失踪,后来世人竟传言,是你爹所为。”说到这里,爷爷不禁摇头叹息。

“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吧。”我说。

“对。树大了招风,你爹生意越做越大,生意场上难免会有人眼红。杀害聂楚夫妇的人未必是想杀了人嫁祸于你爹,杀了聂楚,也等于是断了你爹一只手臂啊。聂楚夫妇出事以后,你爹一面派人秘密调查此事,查找真凶,一面四处找寻诺儿的下落,诺儿是聂楚唯一的血脉,只要他还活着,你爹就要竭尽全力把他找到,然后把他抚养成人,也算可以给死去的聂楚夫妇有个交代了。可是,诺儿却像消失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三年后,竟让你阴差阳错地给遇上了,并将他带了回来,或许这就是你与他之间的缘分吧。当时一见到他,爷爷就被他的容貌惊呆了,那容貌简直和他爹聂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次将聂诺带到爷爷面前的情形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

爷爷很激动,蹲下身,握着聂诺的肩膀将他看了又看,满面喜色,亲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插嘴道:“他说他叫狗蛋。”

“狗蛋!”爷爷重复道。

“其实、、、、、、”聂诺看了我一眼,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不叫狗蛋,这是人家给我取的,其实我的名字叫聂诺。”

“聂诺?”爷爷的情绪是乎一下子膨胀起来,道:“你真的是聂诺?”

聂诺有些怯懦,他怯怯地点点头。接着,爷爷强掩着满心的欢喜,对我说他很喜欢聂诺,要和聂诺聊聊,便笑着将我打发了出去玩。

“我与聂诺深谈之后,确定了他的身份无误,并立刻通知了你爹,你爹连夜出发赶了过来。你爹见过诺儿三岁时的模样,小孩子长得快,变化也大,几年不见你爹倒认不出他来了。你知道吗,其实当时,虽然你爹认不出他,他可是记着你爹的,只是装作不认识罢了。”

“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爹呢?”我不禁疑惑道,突然想到了,“难道,他也以为爹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吗?”

爷爷点点头:“聪明!他的确怀疑是你爹所为,而且,在那一刻,他那小脑袋瓜里已经开始酝酿着为他爹娘报仇的事了。”

“报仇?爷爷?”我的怀里像惴了一只小鹿,手心也渐渐湿凉。

“当时你爹本想把他带回京城,好好栽培他,不过他怎么也不肯去,所以才留了下来。那时,他每天都偷偷看我教枫儿练功,我见他如此用心,便让他与枫儿一并传授,哪里知道五年后,也不知道他哪里偷偷学来的邪门功夫,竟用这功夫去、、、、、、”爷爷停顿了一下,两条花白的眉毛紧紧地在眉心拧成个“儿”字,带着一丝酸楚道,“去刺杀你爹。”

“聂诺刺杀爹?”我张着嘴惊呆了半晌,才颤抖着闭上。

“是的,那日你爹来探望我们,半夜时分,诺儿乘你爹睡下,偷偷潜入他的房内行刺,好在,你爹警觉性高,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我的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可是依然阻止不了颤抖,假如那日爹死在聂诺的刀下,那么今日聂诺不就成了我的杀父仇人了?我不敢往下想。

“当你爹揭开诺儿蒙在脸上的黑布,发现刺杀自己的人竟然是诺儿时,可以相象你爹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可是他并没有责怪诺儿,毫无理由地包容了他。或许是内疚,诺儿道出了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原来,在他爹娘遇害那日,他正在床上睡觉,醒来后亲眼看到了他的爹娘被人杀害的一幕。可当时因为害怕,他用棉被蒙住了头,但从缝隙里看到杀害他爹娘的凶手身上挂着的玉佩,他就认定了你爹就是凶手。他后来假装不认识你爹,也是为了要保护自己。”

“爷爷,他为什么仅凭一块玉佩就断定了凶手是谁,一模一样的玉佩不是到处都是嘛。”

“你可曾知道你爹的玉佩上是何图案?”爷爷问我。

“林聂同心。”这个自然是熟悉的,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爷爷点点头笑了,我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爹叫林启彦,林就代表爹,聂就代表聂楚,是不是这样,爷爷,所以聂诺才会认识这块玉佩。”

“对,这是他们当初结拜时所刻,每人一块,聂诺曾听他爹说过玉佩的来历,所以,他知道挂着这样玉佩的人除了他爹就只有你爹了,而凶手走后,他看到聂楚身上的玉佩还在,那么他就肯定了凶手非你爹莫属了。”

“原来是这样,那残害聂家之人真正的目的的确是要故意栽脏。”

“你想想,如果那人真是要灭聂家的口,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敢断定,他下手时是知道诺儿在床上的,也是故意让他看到了自己身上戴的玉佩,好让他记住这个杀害自己家人的凶手就是你爹。”

“可是,他怎么敢断定聂诺认识这块玉佩。”

“这就说明,此人必然与他们交往频繁,甚至熟悉他们的一切,如果没有猜错,必定是熟人干的。”

“哦,那后来聂诺又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失踪了三年。”

“这个他不肯说,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你爹也没逼他,只是让他相信这件事是有人存心陷害。刺杀你爹的第二天,他突然说要离开林家,但走之前对你爹说了一句话,他说若找不到真正凶手,绝不再回林家,但是,他还说找到凶手之前,仍不会改变对你爹的看法,他仍然怀疑。”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了那天书房门外听到的聂诺与爹的对话,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提到让他回来,聂诺总是一口拒绝,又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藏在他纯真的笑容背后的竟然是如此的滔天大仇,更没想到聂诺对爹有如此大的误会我我却浑然不觉。但话又说回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要这样陷害聂家嫁祸林家呢?

原来这两年聂诺都在寻找杀害他爹娘的仇人,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能找到吗?我才发觉,这些年聂诺的内心该是孤独的。过去我不知道,可如今既然让我知道了,那我就绝不能袖手旁观,我要和他一起找出真正的凶手,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吧。何况这不仅仅是聂诺的仇人,制造这场血灾的初衷是冲着林家来的,聂诺的爹娘只不过是牺牲品,以此可见,我们林家欠聂诺的真是太多了。如果能早点找出凶手,一来可以替聂诺的爹娘报仇,二来,也可以早日消除他对爹的误会。

“这件事要查清楚,何其简单呐,否则你爹查了这么多年也不会至今都毫无结果了。”爷爷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得我从头上凉到了心里。然而,我在心里暗暗决心,不管此事有多难,我一定要去试试,我不会放弃,聂诺更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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