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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龙寨纪事》第一章(2):失踪十三年的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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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郁中饱含沧桑的刁河水寂寞的流淌了几百年,它发源于伏牛山脉深处,山间涌泉汇聚而成,冬春季细瘦如干巴巴的柳条儿,几乎不见踪影。夏天几场暴雨过去,却又浩浩汤汤,汹汹涌涌。它拐弯抹角,辛辛苦苦走了几百里在豫西南平原与丘陵的交界处旋了一个大湾,仿佛走的很是疲累,拖拖沓沓的想躺下来休息一阵儿,在她温柔的怀抱里清清爽爽的坐落着一个寨子――回龙寨,西北的凤阳渠引刁河水曲曲折折的汇入寨河,西南的李家沟大坝昂然吐出一弯细流铮铮淙淙的流入寨河,与几十米开外的刁河水遥相呼应,从而构成回龙寨阴柔博大的风水气脉,历来成为风水相学之家的纷争之地。

据寨子里老辈人讲,当年的名士庞振坤,即是占据了刁河?湾的风水,说大概会是新朝的宰相之类,无奈被当时的星象家一语道破,泄露了天机,传言庞振坤出生时家中的茅屋顶上卧一只雪白的犬狗,也成了妖言惑众,回龙寨西南二里地的斩龙沟至今尚汩汩流出殷红若血的浊水可以佐证传言之不虚,大伙儿若有兴趣,不妨前来一饱眼福,寨子人会引领前往,让你在领略古老传说的神奇魅力之余,亦会切切实实感受到寨子人浓浓的好客之情。纯朴诚挚的民风民俗,浓冽如酒,让你无时无刻不醉意朦胧!

寨子承揽三水,也就显显敞敞多出几分灵秀之气,更有几分舒舒坦坦的孤傲之气浮现在寨子人的脸面上。寨子内外平平展展的水泥路面,弯弯曲曲宛如一条线绳将寨子与外面的世界穿在一起,寨子南面一里之遥的柏油公路直通县城乃至全国。说起这一连串的事体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牙村长吴建文,这个五十几岁,面孔白皙,两眼炯炯有神却有着一嘴黑孜孜牙齿的汉子,与寨子的一应事体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当年修建大坝引渠的是他,凤阳渠是他跑断腿引来的项目,如今的新农村建设紧锣密鼓,闹闹哄哄,他一样也没有落到屁股后头,村村通,寨子人捷足先登,走路一下子甩掉了泥腿子。扩宽寨河,加固美化寨墙,打造旅游水寨,吴村长西装革履上了电视台,市委刘书记亲临回龙寨召开全市村镇建设现场会,让寨子人出尽了风头,长尽了脸面,用酒鬼小蛋儿的话说:“日他娘,扒叉了几十年,老子可挺起腰板啦”。那时,小蛋儿正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烧酒,一双老茧手抚摸着田永建的石碑,感慨万千:“永建呀,还是你老弟有眼光哩!你是为寨子死的,值了!”

而我的故事还真得搁老田家说起。

失踪十三年杳无音信,几乎早已淡出人们记忆的田家女子田胜杰,突然出现在回龙寨里,仿佛随风卷起的一片树叶,在疏淡辽远的天空中也似乎只有零落成泥的命运,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又婆婆娑娑落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面上。这消息不胫而走,在平静安详的回龙寨里,像被石子击碎而荡漾开去的水面波纹一般,在人们的心中又重新勾起了十三年前淡远而孤寂的回忆!

黑牙村长吴建文在第一时间里接到乡组织委员丁建设的电话:“建文老哥,我这里得到可靠消息,田胜杰这次回来,以前的丑小鸭变成了羽翼丰满的金凤凰,算是荣归故里,回来考察投资项目的,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呀!”委员的话语重心长,吴村长兴奋起来,他觉得手心汗津津的,让他相当苦恼却又无奈的黑滋滋的牙齿几乎全部暴露出来,他旋即拨通了村文书吴振强的手机:“振强,田明选的女子田胜杰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听说她在广州那边开着一千多工人的鞋厂,这次回来是投资办厂的,你和她是高中同学,你先主动接触一下,一有眉目,我立马出面,千万别让咱村的金凤凰飞了,我可给你说只准胜不许败,我等你好消息哩!”其实,吴振强早村长一步就知道了老同学田胜杰归来的消息,天麻麻亮,酒鬼小蛋儿就“哐哐”砸他家铁门:“强,快起来,叔有事和你说。”他的声音由于酒的缘故显得含含糊糊。振强应声问:“蛋儿叔,啥事?”“一辆黑色小轿车刚才开进田明选老院里,乖乖,那气派!要多排场有多排场哩。”振强一骨碌打床上爬起来,开了门,酒鬼小蛋蹭了进来,一双昏花的金鱼眼,直勾勾盯着条几上的酒瓶,嘴巴里咕咕哝哝,就有几滴口水打他毛茸茸的胡子里淌下来,被他用手一把抹去。“你先咂摸一口再说话。”振强知道他的一贯做派,无论到谁家,进去先抄起酒瓶喝上一口再说事儿,今个儿有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告诉振强,直勾勾的眼神里就似乎多了一些理直气壮。一大口酒下肚,小蛋儿喉咙里发出咕咕噜噜的声响,这才开腔说:“强,日他乖,你猜猜打小轿车里走出来的女子是谁个?”小蛋儿又咂了一口,买起了关子,振强知道他那副德行,盯着他鼻子左边的痦子,等着他说话。“你咋也猜不着,是田明选的二女娃子胜杰,乖乖,变得我都认不出了,她甜甜的喊她奶奶,细一瞅我才晃过神来。”“真的!”振强的嘴巴张开来许久没有合上,有点不咋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痦子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铜钱大小的痦子一口吞下去似的.“她失踪十三年,回来了,十三年呀!”振强像是在和小蛋儿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正这时村长的电话打了进来。振强和村长说了一阵儿话,顾不得坐在堂屋里,把酒当开水,早已醉醺醺的小蛋儿叔,走到寨子里去了。

曙色初露,参差挺拔的白杨树梢上依然被夜色执着的缠绕着,一片氤氲的雾霭在树枝间荡漾开去,鸡鸭鹅的呱噪声不绝于耳,空气湿漉漉的,有一丝甜味直往人鼻孔里钻,振强知道这是从正泰叔的蜂房里传过来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迎面正碰上“话匣子”吉成婶,“婶子你早呀!”“振强呀,你还不知道吧,田家的丫头胜杰回来了,这不,好多人挤在她家院子里,那死妮子在南边大发了,出落得别提多水灵了,我得立马告诉你大脚婶子去。”话匣子快人快语,一边说一边和振强擦肩而过,东边的一抹淡淡的晨光在她扑扑闪闪的衣襟上跳来荡去。

振强几乎要走进胜杰家的院子却又旋了回来,他抽身上了寨墙,他的心里仿佛揣着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搅得他静不下神来,远处绿幽幽的河面上,一只雪白的水鸟,扑棱棱扇动着翅膀朝着河对岸的杨树林箭一般飞去,振强拣一处平展地方坐了下来,有一些伤感,一点迷茫的思绪被鸟的影子搅进了几乎忘却的回忆里。

振强的心强烈的震了一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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