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小星才要闪开，却被那清光一照，全身失了力气，就这么僵僵地卡在阴沟上面，眼睁睁地看着那龟板挣挣着从石头缝里飞出来，向自己鼻子飞来。

莫小星见得此宝灵异，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将要发生何事，但见那带着恶臭污水的龟壳到了脸前居然变成水做的一般，直直钻进了莫小星鼻梁，莫小星但觉一股冰凉恶臭的气流顺着鼻梁钻进脑子，在脑子里面游来游去，大堆蝌蚪文字在脑中走马灯一般滚来滚去，这小贼哪里经历过这等事情？若非被龟甲异光笼罩不能动弹，恐怕早就屁滚尿流地昏过去了，不过一股清凉进了脑子，他想要晕过去也是力所不及，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些文字顺着清流从脑中掠过，在眉心处凝结聚集了起来，莫小星又惊又怕。

这龟壳果然邪性到了诡异所思的地步。

而此时这小贼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初始惊骇的心思过去，现在却开始一阵阵的后怕，后心毛骨悚然起来，脑中仍寄存着那一堆蝌蚪文，只是不知道该作何用处。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仙家宝物。”

天下仙道鼎盛，小贼也听过那些江湖书生讲些神仙故事，对法宝并不陌生。

待恢复了几许活动能力，小星忙把手在额头一阵乱摸，没有摸到龟甲痕迹，心中大是忐忑，心想大概这仙家奇物就在他脑壳里面安了家，只不知是吉是凶？但他哪看得到一个玄奇的青黑色纹路就纹在自家额头顶上，待他搓摸几下，这纹路也消失掉了。

这龟壳确是一件灵物，在水中泡了一阵，被水气激出灵性，而小星呼出那一口人气，却吸引了这灵物中那点懵懂灵识，自己找了宿主寄居，以免灵气耗尽。

小星哪里知道这些？不过上下在自己身体上摸索半晌，却没感到有何不适，渐渐有些放下心来，心道是福挡不住是祸躲不过，他没有办法让脑袋里的仁兄自己出去，只好先强令自己不去想他，心里却想到了中原花花世界，一定找个有些道行的道士把它取了出来，如此大一块异物放在脑子里面，着实骇人。

放下了多余的心思，小星张开眼睛，摹地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都与先前有些不同，目光所及之处，居然见到几点平时万万看不到的红光，小星仔细揉揉眼睛，晃了晃头，再睁眼时，那几点红光又不见了，而一会儿有渐渐出现。小星连叫古怪，凑近了看，却见那红光居然是一把一把门户上的锁头放出来的。

“古怪？难道是这龟壳能让我在远处看到这些锁头不成？”小星嘀咕道，心知这龟壳入了脑子，自己比以往有了些不同。

眼前一把大锁上放出一点点的红光，小星皱着眉头把右手凑近过去，忽然感到一阵清流从眉心涌出，直到指尖处变得滚烫，似欲喷涌而出，小星止之不住，一道青黑色的光就从指尖迸出，落到那锁头上面，听了半晌，从锁头眼钻进去，咔嗒一声，这锁头柱子就离了扣子，落到地上，小星见了，一张嘴巴张得大大，半晌也不能再闭回去。

这青光居然能够开锁？

这小贼呆了片刻，不敢相信地俯身拾起开启的锁头，狠狠砸了自己一下，感觉到疼，才知道不是幻觉，强忍着心中震惊，又挪到下一门扉处，伸手去摸那锁，青光一闪，又是趁手而开，这次他格外注意那道清流的运转，惊喜地发现若聚精会神，竟可以控制那道清光的收放，心中欢喜，就在这条街上，连续操练坏了十几把锁头，但见青光所至之处无锁不开，小星更加狂喜：

“***！这乌龟壳莫非是贼道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什？如今进了小爷头壳，那小爷我就是贼神附体，日后穿门入室，做个独行大盗，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小爷我偷不得的？”

得了这开锁奇能，小星越加兴奋，半夜将这一路上见到的所有锁头纷纷开了，暗自哈哈大乐，他哪里知道那龟壳妙用，心里只道是贼神爷保佑，赐下法宝，日后定要做个贼中之王，盗遍天下奇珍异宝金钱美人，不负了贼神爷这番青睐。

连开了几十把锁，小星摹地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一道青光打出，摹地醒悟：“不妙，这青光恐怕不是随手就来，我如此头晕目眩，大概就是因为使唤多了的缘故，得速速找个地方好生休养。”

醒悟了这青光消耗体力，小星不敢怠慢，趁着没有人发现，悄悄离去，思来想去这几日镇里恐怕也不安全，怕被人发现了异处，连破庙也不敢回，揣了那包金子，悄悄爬到镇西边一处隐秘的破烂坍塌房舍里面，在墙角埋了金子，用茅草掩去身躯，沉沉睡下。

小星刚刚睡着，前额的龟甲图形再次浮现，不知多少道青黑色的纹路从这图纹中发出，向四肢百骸蔓延，直至小星整个身体包裹在一层淡淡的光辉之中，忽明忽暗，几个时辰之后，又渐渐消失……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小星睁开眼睛，茅草还掩在身上，想抹抹眼屎，却感到四肢沉重，用不上力，不知睡了多久，猜想挣扎起身，却又听得两人正在破屋子墙壁一侧谈话，大概没注意到掩埋在草堆下的小星，小星心里有鬼，不欲冒昧现身，就停了动作，在一边偷听起来。

“风兄……不知我等何时才能离开这黄沙集？如今已近十月，若是再耽搁一阵，冬雪封路，怕是就难以动身喽。”

听这口气，倒像是黄沙集的客商，小贼心里琢磨，更仔细地偷听起二人的对话，希望能从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比如镇外形势如何等等，不过从这人这副沉重语气来看，外面光景大概不妙。

听了两人对话，小贼悚然而惊。

原来他这一觉，居然睡了两天。而昨天下午时候，西夏国一品堂大队人马不知何时翻山越岭从吐蕃绕道，到了此地，将那正斗个昏天黑地马匪和黄沙寨的山贼们一锅端了，把黄沙集围住，大肆搜索一阵之后，在黄沙集外西凉河河滩发现一具脑浆迸裂的太监尸首，这些西夏人大为珍视，细细检查，看出这太监脑袋像是被城里的混混铁棍开了瓢，于是派人将镇里的混混统统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一番后不得要领，统统杀了，又把黄沙集围住，四处搜拿漏网的。

莫瑜这小贼听了，三魂七魄去了九个，只余一魂仍在灵台，四肢唬得冰凉了，又听那两人道：

“那些西夏人中居然有神仙人物，难怪不过几十人，就把那两大帮派给打灭了，好生厉害，那天看看，还是御剑飞来，果真神异啊。”

“你我凡人，没有缘法，就不要想那些事情了，还是去把马匹喂了，再等等吧，说不定那些西夏蛮子找到了那正主小贼，就快点开拔……”

“是，该走了……”

那两个货商走得远了，小星方才小心地偏过脑袋，两只眼睛透过破墙的缝儿张望镇外，黄沙集不大，在他这个位置，就可以看到十几个被剥了皮的小混混吊挂在镇口长杆之上，小星但觉毛骨悚然，好不容易三魂七魄归位，心里十几个吊桶七上八下，连声叫苦。

“居然扯上了西夏人？还有真神仙？”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小星四肢仍然冰凉，明白那些西夏人不用多说定是对这块龟壳而来，所幸他生性机敏，这般时候，总算还有些冷静，心里飞速盘算：“这宝贝是神仙法宝，西夏人里面还有会御剑的神仙，未必看不出来它在我身上，这地方不算太隐秘，呆不得，还要快些撤走。”

小星透过墙缝再细细看时，却是皱了皱眉,虽然商人说西夏人封了镇子，但是镇外却并不见把守，正自狐疑，却发现今日天上太阳出奇光亮，小星抬头，看到镇子上空，几道雪亮的光练绕着镇子游动。

吁西西――

小星心中正在奇怪，忽见一匹马似乎受惊，就在不远处冲出镇外，天上一道光练停滞一瞬，立刻老雕一般扑击下来，一声巨响光华四溅，那白马就被拦腰切成两段，白练带着鲜血飞回镇子上空，洒下几滴血雨。

小星心脏狂跳起来，这等仙家手段，想出镇怕是没门了，而那边却见一群孔武有力的胡人正在挨家挨户着搜检，心更是一沉，知道自己这地方不算隐秘，根本躲不了多久。

“这该如何是好？”

小星在茅草堆中隐蔽，忽然见到一个华服中年向这地方走来，仔细一看却是认识，不正是赌坊的王老板？

自小看着这厮天天到莫家讨债，小星对这张长着小胡子的老脸可说是熟的不能再熟。

自从被王老板赶出了莫家小屋，小星更是忘不了他了。

这小贼现在见得此人，眼睛顿时一眯，心中生出一念来；那王老板刚从矮墙下面走了过去，就听到身畔的矮墙后面啪啦啦一响，一惊转头，却见爱墙后竖起一人影，还没反应过来，脑瓜子就被一带着风声的硬物重重一凿，眼冒金星，耳边铜鼓铁镲一起作响，嗡嗡嗡的回音还没过去，又是连续几响，意识消失前只觉满脑湿热，眼前模糊不清地看着一个瘦瘦干干的人影拎着根铁棍向自家脑子飞来。

小星狠狠一笑，把王老板尸体拖进矮墙后面，扒了衣衫，就用这身华贵衣饰换掉了自己身上有时候客串乞丐时穿的破烂装，王掌柜身量不高，体格干瘦，这一身衣服穿在小星身上，就好像量身裁制的一般。

而小星换外衣之时，又发现身上一些异处来，自家十三岁开始混迹市井，没少挨打受伤，身上却是留下了些记号，不过眼下却是全部消失了，因忍饿受冻而枯黄发暗的肤色也变得丰润有光，刚才挥舞铁棍之时，感觉力量也好似大了几分。

察觉了变化的小星暗暗称奇，他不知根源，但也能猜出来和龟甲有关，他相信是贼祖宗保佑，自然就没有惶恐之类的念头，这种好事，那是越多越好。

换停当了衣服，收拢了头发，抖干净灰尘，小星俨然一幅富家小公子的模样，再看不出几分青皮小混混的落魄

原本黄沙集里熟悉他的人就不多，大多是混混类的人物，都被杀得光了，眼下有了这些变化，他就更不怕镇里有相熟的人认识他了。

莫小星皱眉看了几眼王老板，心中怕这人不死，醒来大喊大叫，招来了搜镇的西夏人；又狠狠敲上几棍，尸首埋在茅草底下；然后就大摇大摆地沿着黄沙集大道，向镇西走去。

眼见得离不开黄沙集，就只有找个安稳的地方藏起来，想来想去，小贼的念头就打到了镇西的李家庄上面。

这李家乃是黄沙集最大的家族，黄沙集大小生意，李家多少都要掺上一手，镇上的赌坊，原是李家产业，王老板说穿了也不过李家一个奴仆。

不说产业，李家江湖人脉亦是骇人，据说与秦岭蜀山之间的道场仙门颇有联系，这就更是令外人不敢轻忽。

本来小星这等小贼，是万万不敢打如此高门大户的主意的，但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只想找个地方好生藏个一段时候，然后远走高飞去繁华地方过花花日子，自然就管不了那许多……

西夏人正在找他脑子里的乌龟壳，小星委实不想为之送了性命，若是能取出来送给西夏人，保住自家一条小命，宁可不要了那等神异的开锁奇光，那也是千肯万肯，不过他更对那些大人物的德性有所认识，先不说那龟甲能不能从自家身体里取出来，恐怕即使是取出来了，被顺手杀掉是九成九的事情。

位高者视人命如草芥，无论是在荒凉边疆，还是京华盛世，不都一样？？

不择手段，都只为活着，在黄沙集这种地方，不想被人吃，只有吃人！

“小爷我有贼神保佑，命数还没到呢，还没到见老头子的时候啊……”

小贼嘴里念叨着，找到院子偏远处一处墙壁，纵身一跃，攀住墙上的瓦片，翻了进去，但是手把住的瓦片一滑，身子一空，心里一惊之时，四肢无从借力，‘扑通’一声，身子坠入了一滩温热的水包裹住了。

“他***……”小星暗叫倒霉，不想找了个偏些的地方，却到了这里。

他曾听说，李家人掘通地下，挖掘出一口暖泉，泉水温热，便是冬日，也可使半边府邸温暖如春，小星当日听说，也艳羡这些大户奢侈，不想他这等三天两头挨饿的乞儿混混，竟然也能有朝一日享受如此沐浴，不过热水浸透衣衫，那种落汤鸡的感觉却也让小星别扭非常。

院子里面无人，小星松了口气，虽然变了落汤鸡，但是身在李府，却一时半会不用担心被西夏人擒捉。

“这李府家大势大，大概不是西夏人轻易惹得起的，我藏身李府，却是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这地方却是不错……”小星目光四望，移至一处，却轻轻‘咦’了一声，目光所及，那里却冒出一丛闪亮的红光来，小星心叫古怪，自从龟甲附身，他这眼睛看到红光之地，必然有锁头存在，但是院子里那从红光所在之处，却是一颗大树之下，怎么也不像是门户所在。

小星心思灵巧，略略一想，忽然醒悟：“莫非那里有暗门？”

黄沙集风传李家有座地下宝库，藏了李家入主黄沙集这二百多年来全部的金银财宝，小星一念及此，心中意动，倒是有兴趣近处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尤其是小星那晚操演开锁青光时候，知道红光大小明暗，只与锁的大小样式有关，那树丛处一丛红光，几乎两尺见方，小星估摸着，那里若是一道暗门，至少上了几十道锁……

“这些老财主，当真把钱财看得性命也似，人家能开得了一道锁的，多加几十道又有什么区别？”小星暗暗不屑，心中讥讽，就要从池子里面爬出来，到那红光处一探究竟。

踏、踏……

“有人来了！”一阵脚步声从院门口飘来，小星一惊，刚刚钻出水面的半个身子又缩了回去，潜到一方假山后面，露出两只眼睛在水面上，透过假山缝隙，窥探着外面情况，但是这假山缝儿不宽，小星隔缝窥人，却是完全看不真切，不过鼻畔却是传来一阵香风，

小星心中一荡：

“是个雌儿？”

小星年纪虽小，但在这地儿，十几岁生儿育女的大有人在，本身也非不晓人事，一闻香气，便知端倪，这香气温润清纯，沁人心脾，小星不见玉人真面目，心里头已经浮想联翩：“***，都说闻香认美人，这香气倒是比赌场里的小玉姐好闻多了，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大美人？”

这边正在想入非非，透过假山缝隙，小贼已经见得一条白生生的长腿探入了暖池，肌肤彷如晶莹，纤毫可见，这厮看得痴呆了，平日黄沙集里那些庸脂俗粉，长受风沙吹拂，那里见得如此晶莹剔透？小星本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了这条长腿，沸血上涌脑门，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才知道拿眼前美女与街边风尘女子相提并论是何等的荒谬。

这美人鼻梁稍高，眼目略深，面貌稍有异于中原人，不过别具一股撩人的风韵，虽是妖异。偏偏那脸上带着两分稚气，如同冰火两重天。

小星不知这是沙陀朱邪一族的血统，见了入浴美人好像水中的妖精一般的妖娆，呼吸停顿，心中一片空白。

沙拉……

美人轻轻抬手，扬起一片波澜，流水轻响，声音清脆却带着些烦躁：“你们在门口候着，等我洗完了，再叫你们进来服侍。”

“是……”那个侍女一欠身，转身出了院子，那美女戏水片刻，假山后的莫小星方才缓过些劲来：

“***……都说李家老爷养了一个绝色美人……原来是一只妖精来的……”

心中一缕惊艳仍在，小星生死的惶恐彷如丢在一边，细细地窥视起美女身材，顺着峰峦溪谷，心中绮念起伏，想入非非……

那边的入浴美人在池中游弋片晌，摹地秀眉微蹙，目光沿着水面移向假山，小星一惊，却见几滴红血自鼻孔滴下，顺着水面绕过了假山，几缕血丝，就落入那碧蓝双瞳眼帘……

李家小姐狐疑地望着假山，迟疑着像假山后摸索而来，小星心中一沉，所有绮念全部离体而去，若是让她惊来了李家人，恐怕这温泉水池，就是他这小贼的葬身之地了。

那双碧蓝瞳孔看到假山后的陌生面孔，顿时浮现出深深的惊恐。

小星没过多犹豫，一声闷响，大美人两眼翻白地瘫倒池中。

虽然眼前秀色可餐，但是美女再好，又怎能及得上自家的小命呢？

小星看看四周，看来温泉内的这点响动还没有惊来府中的下人，端详了一阵不着寸缕的大美人，心知一会儿外面的仆人就要发现不对，这里不可久留。

“难道要翻墙出去？”小星望了望院墙，摇了摇头，心道外面或许更不安全，念头一动，目光又落到树丛中那一道红光上面。

依照龟壳异能，红光显现之处，必有锁具，难道那里果真是一道暗门？

小星从轻手轻脚地从水池里爬了出来，才向那片红光走了两步，眉心一阵跳动，那道清流就好像要脱体而出，小星一惊，他自以为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控开锁异能，但是现在那神光又出现了初时不受控制的状态，这就令他更好奇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小贼心里嘀咕，强压住脱体欲出的开锁奇光，凑近了仔细一看，却大大地愕然了一下。

那片草丛之上空空如也，别说暗门，石头都没有一颗。

“不可能？”

小星乃是贯熟了的小贼，虽然穿堂入室的行当不经常做，但是搜索暗门也是略通一二，如此巨大一片红光所在之处，小贼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心中大感古怪，而眉心的跳动，已经到了令他感到灼痛的地步，小星没留神，收束不住，一道硕大的青光已经直接从眉心里飞了出来，打在那一片红光上面。

小星大惊，施放青光开锁，极为耗神，以他的体力，只够开几十把凡锁，但是这一道青光，却带走了他一大半的体力，让他额角立刻出现虚脱的冷汗。

只见草地上的虚空之中，忽然显出一片闪着白光的玄奥文字，小星目瞪口呆之际，那些文字碰上自家眉心发出的青光，如同春雪般消融干净，露出底下黑洞洞的一条暗道。

小星看了如此神异，心惊肉跳，连叫乖乖不得了，这一扇暗门，居然是用仙术布置在这里的：“***，李家果然是富贵人家，这一扇暗门，什么样的贼能找到？”

想到此处，小星又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那道开锁奇光，居然连神仙布置的门户都能打开，日后做贼，岂不是连神仙都逃不过他的手去？

而这扇门户被青光打开，白光却没散去，而是又逐渐聚拢，小星暗忖仙家手段究竟非凡，这神仙锁也不似凡锁一般一打就破，还会渐渐恢复，看来一时三刻之后，就会恢复如初。

小星略不犹豫，就要探身下去，进这密道躲藏，忽想起那被打晕的大美女来，心下踟蹰一阵，把那大美女扛起来，一同下了地道。

生死攸关，小星心中却是未有淫念，只是怕被李家人发现，堵在暗室之中，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正好作为人质。

小星本非善类，活命要紧，也顾不得什么手段不手段，进了密道，走了良久，到了尽头，却是一个巨大的石室，本以为这会是李府的藏宝之地，金山银海，结果却是朴素异常，除了墙壁上玄奥的道法符文放出白色光辉，将石室照得通亮，之外，一床，桌椅书橱，几个大木箱子，朴素与普通人家无异。

小星把仍然昏着的李小姐放在床上，在四周箱子里面翻了一番，大为失望，这确是个宝库不差，然而其中金银却是分文也无，多是图卷，玉器古董之类的物事，小星心知这些东西比金银值钱百倍，但是又哪里有金银来得爽快。

细看时，自家莫老头当年典当给王掌柜的几件宝贝不知为何也在其中，大概王掌柜得到这些东西之后，转手就送了李家，所以会放在这里。

其中一块龙文玉佩尤其醒目，这是莫小星生父所留之物；莫老头儿不是东西，为了酒肉，不顾小星痛哭嚎叫，就给当了，小星虽然这些年无恶不作，变得狼心狗肺了，但是心里终究还有那么点血性天良，见了这父亲遗物，心里破天荒地伤感起来，拿起那块龙纹玉佩，左右摩挲，一双眼睛逐渐现出几丝追忆。

莫小星之父早在这小贼七岁的时候就吐血病死了，生性却是比莫老头更加放荡不堪，小星模糊印象之中，自家生父倒是没有一时一刻不是醉的，还经常醉时唱诵一些整个黄沙集都没几个人懂得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曰不见兮，思之如狂。”、“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云云，小星虽然听不懂，但是那醉鬼音调凄怆，总是能令他眼眶发酸……

黄沙集上人也不称莫小星父亲名讳，都叫他莫疯子，稍稍懂得的，都说他想老婆想疯了。

想老婆？

莫小星一声苦笑，却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来。

小星记得生父，却是没见过自己母亲，莫说见过，名字都不知道。

小贼叹了口气，在几个箱子里面翻找一阵，找出被莫老头当掉的几件父亲遗物，揣在了自己身上，又看到一副图轴，心中更奇，咦了一声，将之抓起。

这幅图轴，也是他爹经常醉酒之后拿在手中把玩的，莫疯子身死之后，这卷轴也被莫老头换了酒钱，没想到却也到了这里。

小星略不迟疑，便将这图卷打开。

卷上却是一黑衣女子，容颜秀美，虽然不施脂粉，却是风姿卓越，小贼细看，却与照着西凉河时看到的自家面孔有两三分相似，从心里生出几丝亲切，这张画虽然小时也见过，但是那时候印象不深，现在见了，反倒更加了然。

莫小星看着卷轴，眼色略略一暗，轻叹一声，又将这些遗物收起，又发了一阵呆，忽然听到通道尽头有脚步声传来，心里一惊，打开一边的大箱子，夹着李小姐翻身钻了进去，反手拉上箱盖，屏息静气，藏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