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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胡同年华,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四 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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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道理是听别人讲出来,然后认可,说的对。但更多的道理是自己悟出来的,别人怎么说都没用,只有自己意识到了这才能永远记住,孩子之所以被称为孩子是因为人生阅历浅,人生阅历浅的表现就是做事前考虑的不多,易冲动,不冷静,更直接的表现就是容易受骗。在大人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他们总是认为他们给我们做的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直到现在我都仍然坚信有成就的人不光只是清华北大的,职高里也能冲出有成就的人。

“爸,你说我们这聚会容易吗,您就别搅和了,您现在进屋躺床上盖上被子睡个觉,准能梦见打厂儿出个大经理大老板的,您就站在这说,说明天早上您也见不着呀。哥儿几个就为高兴聊聊才聚聚的,您说的非常好非常对,行了,您退下吧。”

我不擅长和大人争论问题,本想发表一些我的观点,但想到要和我争论的对象是飞狗他爸,我这嘴又闭上了,和那些老人们有代沟,还是不说为妙。

飞狗他爸知道这训话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刚要转身进屋时顺便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我说:“你们几个我看也就是他学习还行,还知道着点急,你们在一起别老傻玩,也像他学学。”这话就像是临走前下的最后一道指令似的。

这话一出,我慌了,“我也不行呀,您别这么说。”

“嘿,就他……”飞狗一把抢过话来。

“得得别说了,你丫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别向我学习,谁向我学习我跟谁急。”我真是怕飞狗的嘴又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从很久以前我就相信,在这种胡侃的场合里,飞狗的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印象中的那一晚过的很慢,太阳很艰难地一点一点下降,直到最后收起最后一道余辉。夜幕渐渐降临,眼前街上的轮廓已经显的有些模糊了,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多数人家已经吃完了晚饭,平房比楼房更热,但住平房的人走出家门出去透口气更是方便些,打厂儿这条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那些晚上无所事事和那些为了凉快凉快的大人们,就好像走出巢穴的爬行动物,走走停停的在街上溜达,多数都光着膀子手里都拿着一把不能折叠的巨型扇子,比芭蕉扇小点,这扇子一扇起风来能呼上一张脸,我想对那些拿着大扇子的大爷大叔们说,你们应该站成一排,然后一起举着扇子向太阳挥舞,动作整齐一点,看看能不能也像孙悟空的芭蕉扇一样,把炎热吹走。

他们都挺着肚子,几乎一水儿的啤酒肚,那是中年男人的标志,走两步用手拍拍自己的肚子,随着咚咚的响声,一幅很满足的样子,就好像每晚都在进行“中年人啤酒肚大赛”,参赛选手们各各信心十足,视有啤酒肚为荣,视没有啤酒肚为耻。从这屋顶望过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情景,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从肚子的高度上很好的反应了出来。

烤羊肉串的架子冒不出烟来了,把啤酒撒在了上面,让它彻底熄火。几个空酒瓶子没规律的散落在地上,满地的签子。烤肉冒出的烟,嘴里抽的烟,啤酒,四个人的没有确定主题的胡侃,从羊肉多少钱一斤,说到女人,说到过去,说到现在,说到将来,说到打厂,再说到想象中三年后打厂儿的样子。

“就现在,我这感觉特爽。”小锐说。

“是呀,今天晚上不那么热,偶尔还有点风,特适合抒发感想。”我接着说。

“我就是觉得夏天这种坐在屋顶上喝酒聊天的机会不多了,我觉得这感觉能体会到的人不多,住平房多好。”小锐在我们之中是话最少的。有些人平时不爱说话,但跟特熟特要好的人在一起时,也挺能侃的。他就是这样。

“以后想起这段时间肯定特有感想。”

“对对,我跟伺候大爷似的伺候你们。”飞狗瞪着眼睛说。

“你不是叫飞狗吗,狗伺候大爷有什么不对的吗?”三百一边坏笑一边说,好像为自己创造出这么一句特符合逻缉的话感到无比高兴。

“你大爷的,你丫这名字好听怎么着?猛一听以为他妈公共汽车的号码呢,你丫以后开小公共去得了,你当小公共的街头霸王,你一边开一边喊,我三百来啦!谁他妈敢拦我!”

飞狗连说带比划,口沫横飞。

“瞅你那德性,整个儿一傻波一,瞅瞅,还美呢。”三百回了飞狗一句。

我和小锐一阵猛笑。“行了,别说了,都吵一晚上了,你们丫累不累呀!”

记得那晚天空中的星星显得格外的清楚,以暗黑色的天空作为底色,更加衬托出了星星发出的好像萤火虫般的光芒。月亮也显得很乖,丝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它的整个身躯,散发出虚弱但充满了质感的光芒。但这微弱的光芒却能把我们照亮,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这个夏日的夜晚,在这个布满星星的夜空的照耀下,年少时的充满激情充满朦胧的幻想暴露的是那样的清楚,就像装在清透干净的玻璃杯里的清水一样纯净。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屋顶平台的最前面,毫不犹豫地大声地喊,真不错!活着真不错!我他妈太热爱生活了!飞狗他们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打厂儿这条街在此刻显得很安静。这时,天空似乎有一颗流星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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