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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记忆》第一章 4、初入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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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检查站被查的经历加剧了我对这片神秘土地的恐惧感。望着不断后移的高大的白杨树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洲,我的心跳在加速。我想象着那位在龙潭农场当副厂长还没有谋过面的叔叔的模样,只是听兄长说这位叔叔是四川人,是早年从朝鲜战场上下到北大荒的一位副师长,凭他在部队的的资力,组织上曾安排他到北疆农管局当局长,可生性梗直的他硬是到了四川人扎堆的龙潭农场当了一名副厂长。

我先前对“北大荒”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从老师口中听说北大荒离我们很远,是转业的部队官兵用手从烂泥塘中抠出来的能种庄稼的土地。

“农场”两个字在我的脑海中的概念就更模糊了,我不知道农场到底是什么样子,想象中的农场应该是一间房子周围有很多的土地。可农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依然不得而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会和“北大荒”、“农场”、“边防检查站”这些名字有什么关联,可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先前看来和我没有任何关联的地方却实实在在地和我连在了一起。看来古人慨叹的“人生无常”并非是空穴来风。

关于我到农场来的目的,兄长并没有直接给我说明,只是告诉我他和这位叔叔私交很深,这位叔叔会安排我的去处。顷刻间,我感到自己一生的命运都寄托在了这位没有谋过面的叔叔身上。更感觉到自己的这次北大荒之行是重任在肩。

汽车还是飞一般地往北奔驰,这里的景色都一样,除了公路旁高大的白杨树,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庄稼,看起来好象是大豆的秧苗。让我感到困惑的是:这北大荒除了庄稼,根本就看不到村庄!不知道这么多的庄稼是怎么种下去的?又该怎么收割?

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再环视了一下满满一车厢的乘客,我不知道他们的家到底在哪里?自己要到的龙潭农场又在哪里?我甚至有些神志不清地把这整整一车的人看成了鬼神,也许这茫茫北大荒的原野就是他们的灵魂可以安息的场所!如果是这样的话,而作为一个在太阳底下生活的“人”的我又该怎么办呢?

车窗外的太阳已经变成了红红的圆盘,看得出太阳很快就会落山,可汽车仍然在飞驰着往正北的方向前行,丝毫没有停靠站点的意思。我真的感到了恐惧,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如果周围完全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北大荒据说是虎豹横行野狼成群,那时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感觉到了这辆不断前行的汽车正在开往死亡的道路上。我想跳下车去,可夜幕下一望无际的原野让我望而却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有一种疼痛感!我还是活着的。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地被老者推醒了:“小伙子,车已经到站了!”

我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问老者:“老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龙潭农场!你不是到龙潭农场吗,在这里下车吧!”老者很热心。

我糊里糊涂地走下车来,从车上下来的人已经走了不少,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很少的几个人,我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老者见我迟疑,走过来说:“你到谁家去?”

我说出了叔叔的名字。老者赶紧冲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高个子喊道:“小王师傅,你是不是李厂长安排来接人的?”

“是的,老爷子!你怎么知道?”高个子边回答边走了过来。

老者指了指我:“这个小伙子就是从佳木斯来的,是李厂长的侄子!”

高个子径直走到我跟前,问道:“你是从佳木斯来的木子森吧?”

我看这他点了点头。他冲我笑笑说:“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吧!”他一手抓过我的行李,一手牵着我的手,向不远处的一辆吉普车走去。

我回过头冲老者笑笑,算是和他道别。

王叔叔告诉我,他是我叔叔的司机,我叔叔现在很忙没有时间来车站接我,特意安排他来接我的。

“以前来过农场吗?”王叔叔很热心地和我谈话。

“没来过,这是第一次来!”

“这里很好玩,有时间我领你到处走走!保管你很快就能喜欢这个地方。”

......

王叔叔有说有笑的热心感染了我。我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自小从父母那里接受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理念,对于萍水相逢的王叔叔这般热心我很是过意不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我把兄长给叔叔带的两瓶酒拿出一瓶要给他:“王叔叔,我给你带瓶酒,你拿去喝吧!”

我的举动把王叔叔逗乐了,他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家伙,把酒带给你叔叔喝吧!你应该感谢的是他而不是我!”我一再向他道谢,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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