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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若台》第3节亲临印工半日时 佳琳回转换鈜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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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已是清晨六点五十分。我忙起床洗漱。双眼有些浮肿,大概在于昨晚没有睡好。于是洗脸的时候,特意在眼部用手多按揉了几个来回。洗完脸,不用毛巾让水迹自然风干。清晨很冷,一时间清醒了许多,却感到凉飕飕,紧巴巴的不舒服。还好这是室内,没有冷风,否则脸可要皲裂了。

三餐唯有早餐不管,需要自理。我于是到离此不远的道边早点铺买了2块烧饼和一碗5角豆浆。其实兜内有3角零钱,买3角的也足够了。可又觉得过于寒酸了,会被别人嘲讽的,所以只好与众近同。

差一刻八点准时到车间,听从车间主任的安排。正如事先所预测的那样,分配到制盒车间。一会儿搬运盒纸,一会儿裁纸,一会儿轧纸盒的底板垫。稍一不小心,就被硬纸板划伤了手。后又被那滚烫的压纹机烫伤,以至于伤愈后仍能看见那皮质上慎重的烙印。由于生产忙碌,也根本无人留意此时。我坚持着,并刻意用心淡化伤痛,同时也守候希望的到来,以便早日解脱。

车间很宽敞,却十分破旧阴暗。设备齐全却很老化。机械们都属于开国元老,工作的同时也一直在嗷嗷地嚎叫:“退休,退休……”以至于后来的工作光进不出了好些回。这可把车间主任急坏了,惊出一身虚汗。她满是唠叨,对老板只求效益,不求完善的做法很是不满。并声称自己早已和老板抓破了几次脸,可结果也未能改变事实的坚定。看来这家公司早已从“晨阳”的步伐滑向了“夕阳”的行列。迎接他们的必将是为期不远的“落阳”。否则就一定有“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奇迹。

勉强挨到午饭时间,大家都蜂拥而去。厨房位于车间的南面,是一间小平房。门口有面屏风墙,由青砖砌垒而成,平实古朴。只是顶部仍存留着多年的残荒野草,若是夏季恐怕上面还会满是青苔绿藓。于是我便设想到,墙角缝沿爬的满是蚰蜒、壁虎之类的东西,我便生起一种厌恶来。

厨房里早已拥进了不少的人,却只有桌子,不见椅子。原因很简单,一睹便知,坐下来只有超载的份儿。大家依次打了饭,各就各位开始了以胃口向食物的宣战。这是到晨阳印务公司第一次享受免费用餐,我一定要吃得饱一点。可当我一抬头看见做饭的男厨师正在抠鼻孔那脏兮兮的手,便又联想到屏风墙出没的虫子。我就难以下咽,感觉满口都是带绿汁、肥呼呼的虫子,在嘴里蠕动。我恶心地俯视着碗中的食物,久久无法恢复平静。这时已有人吃完离开了,我开始着急。想到下午仍旧面临的忙碌以及加班到深夜马拉松般的赛事,我开始鼓气,将眼前的饭食变相成香甜可口的美食,什么蛋糕、红烧肉,以此合成的想象美味来迷惑麻木味觉,仿佛大人骗弄孩子一样。嘴一动,便带动了整个消化系统的运行。这样半个小时后,才把饭吃完。

午饭后,离上班的时间还有40多分钟。于是大家都在宿舍里休息。初春的时节不同于盛夏容易使人乏困。所以大多数都不是睡觉,而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有的还在一起闲聊。于是有人打开录放机听起流行歌曲。我喜欢听歌,尤其委婉的歌曲音量适中时能有催眠的妙处。几首过后,我便睡着了。或许完全在于昨晚没有睡好,以至于今天更显劳累。故而我睡得很实。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意识到时间已流过了岸,猛然地坐了起来。见宿舍里没有一人,我确信自己睡过了点。带着惭愧,尴尬小跑着去了车间。

离车间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我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与先前不太一样。但又找不出不同在哪。我窜到门口掀起军绿色棉帘,门紧锁着,贴着一张通知,上面歪歪扭扭的写道:

因临时有主线电路出现不明故障,担心有安全隐患,遂决定暂时放假半天,明日准时上班。

我看了看上面的公章,才深信不疑,否则我准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不过大家都到哪去了?

正当我望着通知发呆时,车间主任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着黄绿工具包的人,手里还拿着配件之类的东西。

“小甫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这么难得的放假百年不遇呦,你可要珍惜啊。哈哈。”

“主任,大家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去水房看看,那准能看得到,行了,我们还要忙。”

我往北又转向西南角的厂棚,果然在水房处看到十来个人在洗着衣服。手都已冻得发红,温水迎着外面的寒气,升起一股股白汽,让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没有停留,转身回去。边走边想,我该干些什么。衣服我暂时没有洗的,去外面又怕错过洗车店的电话。突然我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轻松了。因为那洗车店的招聘广告应该已经贴出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招够人呢?莫非另有原因,再说这种天气洗车恐怕只有上手的份儿了。我又开始犹豫了。无奈下,我又找出电话本,查看着先前从《伯乐资讯》记录下的信息。可左筛右选终不见希望,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了。结合自己的初中文化,又能干些什么?局限,局限,贯穿了我生存的局限。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这时有人叫我:“甫訸,电话!甫訸……”我听得出那是办公室助理仓百綪的声音,也料定是佳琳洗车店打来的电话,可我此时似乎对其并不抱以什么希望。所以根本无心去接听了,可我还是在仓百綪急促而持续的招呼声中去了办公室。

“甫訸,怎么叫你半天才来?真是的!再不来我就挂电话了。”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电话。

我急走了两步,拿起电话。

“您好,实在抱歉,我不想去洗车了……”

“洗车?我们这是鈜鑫机械厂,你先前打过电话的,只问还招不招工,并没有讲要做什么洗车工呀?”

“不对呀,我分明在宣传栏上看到招洗车工的广告,这还会错。”

“你说一下什么洗车店?”

“佳琳…”

“这就对了,那原是我们厂外面租用的门面店,因去年租期到限,新年前就已停业了。”

“那,请问你们招什么工?具体做些什么?”

“车钳铆电焊我们需要。”

“不行,我恐怕胜任不了,不懂技术。”我未等对方讲完便主动宣告投降。

对方听了我的话一笑:“看来你不够自信,可有一点你是个守实的人。告诉你,我们不仅招技术工,也需要数名普工,你可以来试一下。”

“那干些什么?每天几小时?”

“做些铆焊的辅助工作,每天**个小时,超时算加班。”

“安排食宿吗?”

“住宿统一,有食堂,饭费可工资扣。”

我对于这样的情况比较满意,也比较知足,只是不知自己瘦弱的身体承受得了吗?不过我还是应允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收拾好行李,跟车间主任打过招呼,便准备离开。车间主任很不解,似乎经过一阵的反思后,从车间里追了出来。

“小訸,你站住,我有话说!”

我听到这话,料定这里生产忙,肯定是她又后悔同意我走了,我回过头,但没有停住脚。

“这里工作很稳定,机械不是总坏的,更不会经常性停产……”听了此话,我“扑哧”一声笑了,这是误会了。于是我解释道:“主任,我走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我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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