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子在一旁听的有些不耐烦，对苏七道，“老苏，你倒是先说说俺这幅字到底是真是假，说完了你再给小孩儿上课行不。”

陈二饼见韩飞正听的津津有味，听了巫马子的话不大高兴，说道，“巫马子你着什么急，玩古玩字画讲究修身养性，连这点涵养功夫都没有，你快趁早别舞弄这玩意儿了。”

苏七给韩飞讲的都是面儿上的东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真想学会断字画的精髓，那可绝对不是光靠嘴就能教会的，必须长时间的学习积累才行。此时苏七也给韩飞讲的差不多，笑着对巫马子说道，“巫老弟，我先的问问你，你这幅字是多少钱收回来的？”

“两万！”巫马子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苏七依然笑着道，“那你赔的也不多。”

“假的？”巫马子一脸愕然的看着苏七，满脸的不相信，“老苏，你再好好看看，俺这可是找好几个朋友看过的呀！”

苏七在古玩行里混迹多年，对人的心里颇有一套研究，此时有意教韩飞，故意点破巫马子，“你那几个朋友要真是懂行的，你也不会巴巴的从北京跑中阳找我来了。”

巫马子听了苏七的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却仍然不死心的说道，“可这字的确像是胡小石的。”

苏七指着落款对韩飞道，“小飞，你知道胡小石的字是什么嘛？”

韩飞能知道胡小石是谁已经不错了，至少比陈春强的多，好像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看着苏七摇了摇头。苏七正要说话，却被巫马子抢先道，“胡小石的字不就是小石么？”巫马子这么一说，韩飞到想起来了，胡小石本名光纬，只因小石二字名头太大，以至于代替了原来的名字。

苏七点头道，“没错，可这幅画错就错在落款上。”巫马子听了苏七的话立刻凑到跟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上边胡小石的落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毛病来。苏七知道巫马子肚子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估计连胡小石老先生也是买下这幅画之后才知道的，直接了当的解释道，“这幅字临的极具神韵，单看字几乎可以乱真。只是看字体风格明显是胡老先生万年的作品，先生晚年改字‘沙公’，又怎么会落上胡小石的款。”

陈二饼听到最后哈哈一笑，拍着巫马子的肩膀道，“巫马子，我说你不适合玩这玩意吧，不过你也别委屈，老七前段时间也白扔了两万块钱。”接着又把苏七买的那副正午牡丹和巫马子说了一遍。巫马子听了以后更加沮丧，“你们扔两万挣十万，我扔两万还得再搭上几万块钱。”巫马子说的那几万块钱，自然值得就是给陈二饼带来的几块石头。

陈二饼也就爱贫几句，自从认识在巫马子之后俩人关系一直不错，关键是巫马子的作风对陈二饼的胃口，碰上喜欢的东西不计较其经济价值，笑呵呵的对巫马子说道，“不就是两万块钱，你要是真在乎全算我头上，走，先和我喝一顿去。”接着又对苏七道，“老七你也收拾一下，咱一块去。”

苏七摆手推辞道，“等会儿我还有个客人，你们先去，晚上我再给巫老弟接风。”

有生意当然不能便宜了外人，看看时间刚刚好，陈二饼开着车把巫马子和韩飞来到了得月楼。

陈春在家抱着电话和佳佳海聊了一个上午，被陈母刚从家里赶到饭店，见二叔带着巫马子和韩飞进来笑嘻嘻的说道，“今天又有什么收获，千万别和我说又捡了十万块钱回来。”

陈二饼嘿嘿一笑道，“还真让你猜对了，十万块到没有，几万块钱还是落手里了。”

陈春看着韩飞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吃惊的说道，“真的假的，却一趟就几万块钱，我还上什么学呀，我也跟您倒腾古玩得了。”

陈二饼得意的一笑，“现在想和我学，晚了。”

陈海生的手伤没有痊愈，套四宝是吃不成了，但是扒广肚、炸八块、葱扒羊肉等豫菜中的精品由请来的厨师掌勺，做的也有模有样。

巫马子不止一次来过中阳，而且每次都会在得月楼吃上几次，和陈海生也比较熟稔，听到陈海生的手受了伤，做不了套四宝，大呼可惜，“俺有一个北京的朋友，早就听说过大哥的套四宝那是天下一绝，早就想到中阳来尝尝大哥的手艺，可惜一直腾不出时间，这次吧，总算有空，说过几天就过来，可没想到大哥的手又伤着了，没法做。”

老爷子的手艺陈二饼虽然一点也没有学，但是对大哥的这份绝活却是打心眼里佩服，在朋友们面前说起来不无自豪之感，对巫马子说道，“亏你也玩儿古玩，干什么都得讲究个缘分知道不。我大哥的手艺那是谁想见识就能见识了的么，老舍先生一辈子想上泰山看一次日出，可惜上去几次都是阴天，最后没办法，才写了一篇《海上日出》过了过瘾。这就叫没缘分。”

“二叔不简单呀，还知道《海上日出》呢。”韩飞这些日子和陈二饼在一起，古玩行里的道道学了不少，贫嘴的功夫也长进了不少。

“这不废话么，你二叔我好歹也是上过小学的人。”陈二饼对自己那段历史还感觉挺自豪。那阵上学每天就是拔草放羊，天天想着为社会主义做贡献。贡献到最后社会主义是没实现，让邓爷爷南巡一番讲话，转眼就变成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了。

陈海生碍着巫马子的面儿没好意思教训陈二饼，瞪了韩飞一眼，韩飞吓得一缩脖子，话到嘴边没敢接着往下说。陈海生对巫马子这个直爽的山东大汉印象不错，一直都奇怪怎么就会和自己这个整天条儿郎当的弟弟认识，“这到没什么，过阵子我也要去趟北京，只要材料齐全在哪儿做都是一样。”

“大哥去北京有事？”巫马子和陈海生虽然来往不多，但是心里一直都比较尊重陈海生，“大哥有事就和俺说一声，俺在北京也认识不少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个远房的侄女，在北京开了一家饭店，想请我过去指点一下，因为手上有伤才拖到今天。”

“这是让大哥过去传他们套四宝去了。”如果是请陈海生过去指点一些酒店管理经验，北京城里能人多得是，大可不必劳师动众的把陈海生从中阳请到北京，而最近陈海生因为手上有伤做不了套四宝，正是去北京的最佳时机，硬要等着手上的伤好了才肯去，肯定是因为套四宝的缘故了。

陈海生看了席间的陈春一眼没有说话。按照中国的老传统，家传绝学哪有传外人的道理，可是常言道“爱吃的爱做”，自己这宝贝儿子爱吃倒是不假，要是让他做饭，逼急了能从阳台上跳下去。这次自己答应去北京也是希望能碰到一个有天资的小伙子，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带着这份手艺进棺材。

每次想到这些，陈海生都只能怨叹自己没赶上好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计划生育，非接着生上七、八个不可，一个不喜欢总不能七、八个都不喜欢吧。反正那阵也没怎么多电视节目，晚上回家闲着也是闲着。

巫马子听了倒是听高兴，“这么说俺以后在北京就能吃着正宗的套四宝了。”

“能，”陈二饼看着陈春道，“十年以后能。”这回陈二饼到没夸张，要想把一道套四宝做好，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还真不行。

陈春看着架势怕陈海生又要长篇大论的教育自己，给韩飞使了个眼色，对陈海生道，“爸，我和韩飞出去有点事儿，二叔、巫叔叔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陈海生当然知道宝贝儿子心里想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酒店里出来，陈春搭着韩飞的肩膀问道，“你和我二叔今天真的又挣了几万块钱？”

“巫马子送他的，哪儿来的那么多好运气。”

“我就说嘛，钱要这么挣那还得了。”听了韩飞的解释，陈春心里找回来点平衡，对韩飞道，“咱俩干什么去？”

陈春的话听的韩飞这个冤，“春哥，我饭都没吃饱你一个眼神就把我勾引了出来，现在到问我去哪儿？”

“嘿嘿，我那不是怕我爸又拿套四宝的事儿说我。”陈春不好意思的笑着道，“要不咱换个地方再接着吃点。”

“拉倒吧，让陈伯伯知道还不把你废了。”韩飞说着话看了看表，“文化宫还没收摊，干脆陪我在转一圈去。”

“你还真上瘾了，活该我把你叫出来，咱就舍命陪君子，陪你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