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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1925》第四章 广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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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最大的特点就是很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帮助,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颇有古人之风。历史记载宋子文在担任广州国民政府财政一把手时,他为了防止广州发生挤兑风潮,稳定后方的经济秩序,需要大量筹措现金,为此他曾经有求于中国银行香港分行行长贝祖诒,贝祖诒从中国银行拆借了大量资金解了宋子文的燃眉之急,之后凡贝有所求,宋子文一定鼎力相助。这个人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有很多的非议,从后来不断解密的历史资料来看,很多不过是党派之间互相攻击的惯用之词,可以无愧地说宋子文是华夏国金融第一人,他大量的引进西方现代国家的经济管理制度,在中央银行和政府财政金融的管理上都极有建树,为国民政府创立了一整套财政金融体系。宋子文本人的政治观点绝非附庸蒋介石,宁汉分流之际,宋子文任职武汉国民政府,并未加入蒋介石的南京国民政府,自从1927年宁汉合流之后,宋子文和蒋介石的关系非常微妙,很多时候,宋子文是不支持蒋介石的财政金融政策的,九一八事变后,在抗日的态度上宋子文也是非常坚决的,常与国民政府内的亲日派何应钦等发生直接冲突,到了抗日战争的时候,蒋介石为了亲自掌控政府的财政权,将宋子文改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由孔祥熙继任财政部长。若依据历史资料仔细分析,宋子文的理财能力,甚至超过新华夏国建立后很多抱着苏联教科书的财政部长,在他们手上浪费的钱,可能远远超过在正统媒体中指责宋子文贪墨的所得。

纽约募捐现场叶江明的慷慨解囊,虽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却也使得宋子文所主管的国民政府中央银行以及国民政府财政厅困境有所缓解,此次叶江明不远万里,押送一船军火支持国民政府北伐,也是惊人之举。宋子文在所有场合都对叶江明赞不绝口,称赞叶江明是新一代华侨的楷模,表率作用不让多年来对国内革命事业大力支持的南洋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加上宋子文留美的经历,使得他对于叶江明从内心里面更有亲切感。因此,当叶江明托他作为中间人,设宴回请蒋介石、何应钦时,他一口就答应了。

考虑到何应钦收复福建已经是1926年底的事情了,而自己在此之间还要回美国做一些筹备工作,因此叶江明在广州的市区租了一栋带有院子的小楼,作为叶氏企业驻广州的办事处,并且委托吴有训在他不在广州之时充当他和国民政府的暂时联络人。这一晚的宴会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举行的,傍晚时分,三辆黑色的轿车先后悄悄地驶入了这个幽静的小院子,当晚参加宴会的只有五个人,蒋介石、宋子文、何应钦、叶江明、吴有训。

何应钦,字敬之,祖籍江西临川,生于贵州兴义,曾任黄埔军校代理教练部主任(主任李济深),又以黄埔教导第一团团长的身份,参与讨伐陈炯明,在淡水大获全胜,迁灭陈炯明部洪兆麟军万余人。1925年三月发生绵湖大战,何应钦奋不顾身,亲自督军发起冲锋,被蒋介石誉为生死之交。其后何应钦还参加了广东国民政府组织的历次肃清广东省内参与势力的战斗,包括平定驻粤滇军杨希闵、刘镇寰的叛乱,惠州战役,以战功卓著,屡次提拔,现任国民革民军第一军军长兼潮梅警备司令,负责国民政府福建方向的防务,巩固东陲。何应钦自任职黄埔以来,大得蒋介石的信任,出入随行,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之感,为蒋介石在军队和黄埔系中的第一干将。叶江明专意要请何应钦,是因为不久何应钦就会率领第一军夺取福建,还会担任福建省政府临时主席(后海军系杨树庄接任),自己要想在泉州落脚,自不能忽略了这位“家乡父母官”。

虽然活动很隐秘,但一点也不代表叶江明准备得不充分,他于21世纪的华夏国,尽管

一直呆在学校中,平常却耳濡目染,使得他真切地知道华夏国官场的黑暗。为此他做了精心的准备,请来的厨师是当时广州最有名酒楼老泰兴的掌勺大师傅,所有的帮手也都是大师傅直接从老泰兴带过来的。广东以吃而闻名华夏国,老泰兴的名菜当晚一个都没有少,包括佛跳墙、龙虎斗、鱼翅羹、鲍鱼等,可谓积聚了当时广东的所有名菜,让人垂涎欲滴。宴会开始时,气氛比较拘谨,双方仅限于互相之间的恭维。这天晚上喝的酒有两种,蒋介石、宋子文、叶江明喝的是陈年的法国红酒,而吴有训和何应钦则喝的是贵州茅台。蒋介石生活非常俭朴,不尚奢靡,不太喜欢饮酒,基本每次都是浅酌一口,对山珍海味也只是礼貌性地动动筷子,而宋子文、何应钦则要放开得多。宴会进行到一半,在宋子文和何应钦的推动下,气氛逐渐升温,叶江明开始向他的目标靠近

“蒋先生身为国民革命军领袖,创办黄埔军校,为国民政府培养了大量的军事骨干,打击商团讨伐陈炯明,又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北伐在即,眼见又将为国家立下新的功勋,依我来看,不要多长时间,蒋先生一定众望所归,成为国民政府的领袖人物。“

听叶江明这么说,蒋介石脸色稍微一动,迅即恢复了平常

“叶先生说得哪里话,国民政府内藏龙卧虎,才能、资历超过中正的有得是,中正平常最敬佩的就是曾文正公,曾文正工一介书生,投笔从戎,力挽狂澜,平定内乱,为国家之支柱。蒋某所愿不过是早日扫平北洋军阀,实现国家一统,完成中山先生的遗愿,至于个人名位,早已经抛在脑后了。“

叶江明一听蒋介石故作谦逊,立刻恭维了几句

“蒋先生高风亮节,叶某十分佩服,不过我在海外多年,见到过美国许多政治领袖,凭我的感觉,未来能够领导华夏国走向强盛的必然是蒋先生。此次北伐中,若有什么需要,请蒋先生指示,只要能够办到的,叶某义不容辞。“

这是明显想向蒋介石靠拢的暗示,蒋介石老于世故,岂能听不出来,如果能够与这个欧美背景的新兴大财团挂上钩,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军事上,都将给蒋介石带来无穷的好处,历史上蒋介石两次下野,又重新出山都是依赖了江浙财阀的支持,在军事斗争中使用经济手段收买瓦解对手的军事实力,是蒋介石的独家特色。曾经在上海滩打拼过,对金融颇为熟悉的蒋介石对于叶江明代表的这股海外经济势力看得尤其重要,立刻作了正面回应

“叶先生是世界知名人物,爱国华侨,如此支持中正主持下的北伐事业,令我十分感动。去年叶先生在纽约慷慨解囊,惊动全场,今次运送大量军火物资,支援国民政府北伐,耗费应不下五百万银元,是难得的爱国之士,叶先生孤悬海外,创业艰难,为了国家和民族的事业,不吝金银,这份心意,国民政府自上至下铭记在心,若北伐顺利,国家归于一统,中正一定争取为叶先生的义举立碑纪念。叶先生长居海外,不知道贵府祖籍何处,在国内还有没有亲人,敝党党员不下百万,分布于全国各地,对于像叶先生这样的与我们国民党有着良好关系得朋友,只要叶先生一句话,定当鼎力相助。“

叶江明示好,蒋介石立刻顺竿上盘,他这个人极为细心,手下心腹的生日包括父母的生日都专门记录,由其安排人操办,以笼络人心,询问叶江明的祖籍,也是想借机关心,博得叶江明的好感。

叶江明知道时机到了,立刻说道

“家母祖籍福建泉州晋江,临终时嘱咐我有所成就之后一定要返回故乡,兴办学校、工厂,回报故乡。在美国的时候,我认识了吴有训博士,交往十分密切,吴有训博士是著名物理学家康普顿教授的学生,在美国本已衣食无忧,他宁愿放弃国外的优越生活,回国发展教育事业,用他的知识回报祖国。我们都觉得当今的华夏国科技远远落后于列强,归根结底在于教育的落后,旧有的大学已不能适应民族的需要,此次回国我的另一个想法,是想和吴有训先生共同在泉州创办一所全新的以理工科为主的私立科技大学,为国家多培养科技人才,此所大学的一应费用均由我个人承担,不需国家和政府负担一个银元。家母的故乡泉州本是著名的侨乡,我出生在海外,从未回过故乡,听说那里民众依旧生活在落后和贫困之中,回想起家母得遗言,让我心中不安,我在海外小有所成,与医药化工、制造等行业联系颇多,时机成熟后,我还打算兴办实业,改善当地人民生活,这也是完成家母的遗愿。我长年旅居海外,国内情况颇不熟悉,想听一听各位政府领袖的主意。”

说到这,何应钦不禁插话进来

“叶先生果然是久居海外,还不了解国内形势,目前福建还处于皖系督办周荫人的控制之中,是我们国民政府的死敌。若是在广东,甚至广西,我们都大可以提供方便,因为叶先生想要做的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福建不在我们国民政府的控制之中,我们就是有意想成全叶先生,也没有办法啊。“

宋子文举起酒杯敬了叶江明一杯,道

“叶先生事业有成之后不忘故乡,令人敬佩,我来敬一杯,诚如敬之兄所言,目下福建仍处在北洋军阀势力的控制之中,叶先生要想在家乡创办实业、兴办教育,短期内恐不可行。”

蒋介石则沉稳地问道

“莫非叶先生是想我们加强福建方面的攻势,早日光复令堂的故乡。“

叶江明笑了笑说道

“叶某一介商人,哪里敢干预军国大事。何军长刚才说到福建尚在北洋军阀的控制之中,我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叶某通过这几天同国民政府各位领导的接触,感觉到国民政府的确有别于以前父母曾和我说过满清政府和北洋政府,是我们华夏国的希望所在,因此此次北伐必然势如破竹,光复福建也必是指日可待,到时候还盼三位能够多多关照。“

“这个自然,如果能够顺利光复福建,叶先生对于党国贡献这么大,那么凡有所请,定当遵命。“蒋介石自己心里对这次北伐国民政府能够控制哪几个省份,进展到何种程度尚没有底,自己所代表的黄埔势力在国民政府中今后能够占据的位置也是毫无成算,既然叶江明有所请求,倒乐得作一个空头人情。

“不过,如今战乱连年,地方政府都已经瘫痪,如何军长所说,泉州长期处于北洋军阀控制之下,政权的根基自不能和两广革命摇篮相比,政府人员中,长期受到军阀政治的影响,要为地方百姓全心尽力,恐勉为其难。如果兴办教育兴办实业,不在地方上有一个头衔,我怕有些官僚地痞会过来捣乱,假如蒋先生、何将军能给叶某争取一个名义,那么事情就会好办多了,很多美国朋友都是这样劝我的。请各位放心,我想要的这个名义决不是为了自己搜刮百姓,中饱私囊,按照我现在美国的产业,坐吃山空几辈子也没有问题,有了一个名义,可以为家乡多办一点实事,也是为祖国尽一份力。我在美国政界、商界都有很多朋友,有了这个名义,想必他们也会乐于支持泉州的发展的。“

宋子文插话道

“在美国大商人成为参议员、众议员、州长也是司空见惯的,这些人都是大富翁,根本没有必要贪墨,因此选民不必担心操守问题,相反大商人都极具管理才能,用他们管理企业的手段管理政府,可以造福一方。叶先生看来是深受美国政治的影响。”

宋子文如此说,蒋介石也只能应允

“这个好办,如果能够北伐军攻下福建,我会委任先生为泉州市长,叶先生这样的市长,是一个不仅不拿钱还要自己倒贴钱的市长,我们自然会大大的欢迎,那时侯,盼望先生将美国的经验带到泉州,建设一个新泉州,也是为中华民族作贡献。“

说到这里,蒋介石感觉有些不对劲,立刻将话锋一转

“当然,中正目前只是领导国民革命军,地方官员的任命还需要党中央认可,不过中正定当极力为先生斡旋。“

“如此,非常感谢蒋总司令,我们一言为定。叶某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各位。我刚回到祖国,情况还不了解,听别人介绍如今国家分裂,民不聊生,各地土匪猖獗,小者几十号人,大者成千上百,手持枪械,为非作歹,四方祸害百姓,干扰生产和生活,我想北伐军占领福建应不在话下,不过剿灭土匪,恢复地方秩序尚有待时日。如在泉州建立学校,兴办工厂,难免不会成为这些黑帮眼中的肥肉,我在美国有几家大工厂,生产工艺极为秘密,为此组织了一个大型的保安队,有几百人之多,每天持枪巡逻,遇有不法之徒如想窃取工厂机密,一律格杀勿论,这才保住机密不被宵小之徒窃取转卖给竞争对手。美国乃是一法制社会,尚须如此,国内局势目前如此动荡,为了防止今后泉州周边的土匪黑帮骚扰工厂和学校的建设,能否请总司令到时候给一个团的番号号,以便组织自卫武装,保护地方和企业。“

福建土匪猖獗,人所共知,北洋军阀在福建也收编了不少土匪,现在的福建可以说是官匪一窝,这些蒋介石都十分清楚,可隐约中蒋介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叶江明的条件越提越高,竟然到建立武装上面,似乎对于今天晚上是早有准备,泉州只是一个小地方,目前还处于北洋军阀的控制之中,不过自己也不得不防,蒋介石沉吟半天,没有马上答应。宋子文在内心中已经把叶江明当成了自己人,他也熟悉福建的情况,觉得叶江明说得也不无道理,因此看到场面有些冷,就插话说道

“叶先生是知名的爱国华侨,投资家乡,发展教育、兴办实业,是一件大好事,将来对于财政必大有益处。叶先生是海内外有名的大实业家,投资肯定是大手笔,所以有担心也是正常的,在我们国民政府财政厅下面,尚有三个中央税警团的编制,已经在筹备成立一团和二团,目前来看,是足够用了。完全可以将三团的番号给叶先生,用于叶先生组建自卫武装,保护在泉州的投资,中正兄,你看如何。“

蒋介石也感觉不好直接回绝叶江明,听宋子文这么一说,他的头脑中转了几下,税警团虽有编制,但不属于正规军,目前普通的一个团也就是三四百号人,不装备重武器,与正规军比起来,没有什么战斗力(尚不是抗战时期的税警团)。即使将这个名号给了叶江明,也没有多大威胁。两年之前,广州城内的商团规模装备都远远超过黄埔军校学生军,黄埔军校的学生军只一天就将其剿灭,这种商人建立的武装,没有正规的军事训练,空有其表而已,也不必过分担心,想到这,蒋介石立刻顺势说道

“这个安排很好,在财政下面,和国民政府的人说起来也有名义,不过国民政府军费一直很紧张,所需各项费用以及武器装备,到时候只能由叶先生自己筹措了。“

蒋介石知道叶江明是海外华商,对于叶江明的资产规模却无法摸底,青霉素贵至20美元一克,生产成本想必也是极为昂贵的。在蒋介石的心目中,这一团人每年的军饷、武器装备、训练费用,并非一个小数目,普通富商是支撑不下去的,这样一来,税警团规模必然会有所控制,威胁自也不会很大了。

叶江明立刻点头答应,十分知趣地站起来敬了蒋介石、宋子文、何应钦一人一杯,到此,所有正规性的话题已经结束,接下来宋子文、叶江明叙说了一些美国的见闻活跃酒桌气氛,何应钦也配合着说了一些军旅趣闻,吴有训又说了一些国际前沿的科技进展。到了九点钟左右,酒宴结束,叶江明和吴有训将三位国民政府的高官送下楼,到了门口,叶江明向站立在旁边的汤普森做了一个暗示,汤普森立刻取出三个包,给蒋介石的包中是五万美金,宋子文和何应钦则是各两万美金,叶江明将包分别塞到三个人的手中,低声说道

“各位领导革命,辛苦自不必说,下属跟着你们也多有辛苦,一点心意,用于慰劳下属,希望不要拒绝。今后江明在国内投资建厂,还有老各位的大力支持。“

民国初年,军中均有特别费这一支出,在战场上特别费可以用来直接收买对方将领,兵不血刃就取得战役的胜利,还可以用来作为激励士气的兴奋剂,鼓动将士,不计牺牲,勇往向前,军中将领手上掌握一笔资金,是大有好处的。在这三人看来,叶江明并非是在行贿,而是提供政治献金,因此尽管推辞一番,在叶江明的坚持下都收了下来,并都保证一旦国民革命军攻下福建,就将兑现自己在今晚作出的承诺,接着他们分别乘车心满意足地上车离开了叶江明的住所。这时吴有训才忍不住说道

“想不到在以革命而著称的国民政府中,政治也是如此黑暗,看来确实如贤弟所说,即使北伐成功,中华民族重新复兴也有待时日。“

吴有训晚上极少说话,一直看叶江明在前台表演,到了这时不由得发了几句牢骚。叶江明知道吴有训是个学者,对于这一套很看不惯,于是安慰他说

“我们只是想达成我们的目的,如果能够顺利地兴办华夏国科技大学,为中华民族多培养点有用的人才。我们个人多花点钱或者损害一些名声也没有什么。这些官场当中的勾当跟我们在商界差不多,在美国商人不也是要向党派政客们捐款吗?要想改变这个黑暗的旧华夏国,首先就必须适应它,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达到争取得目的,不能考虑得太多。“吴有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心道叶江明说得不错,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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