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群山贼

其实也不能怪我没在意这四个字，因为在电影、小说、画报里，三国第一猛将、第一英雄吕布都是银盔银甲，头戴花翎紫金冠，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多威风、多勇猛啊对吧？任何人都根本不可能把他跟山贼联系在一起。

“喂，别开玩笑啦，我是山里研究所的！敢动我，信不信我叫一个连的部队来把你们全抓进去？”

研究所戒备森严，这个剧组敢偷偷摸摸在这里拍片，要抓他们还不容易？随便找条罪名就好了。

我说的话他们听不懂，只是一阵阵哄笑着。乌蛇柴刀一摆，嗖地向我脑袋上打来。那么迟钝的刀，只能称为“打”，而不是“砍”。我心里也来了气，不再闪避，直冲进他怀里，在他右腋下狠狠一顶。咔嚓一声，他握刀的右臂已经脱臼，惨叫一声撒手扔刀。

我的膝盖也没闲着，重重顶在他小肚子上，噗的一声，他嘴里喷出一股煞白的汁液，应该是今天喝过的稀饭，随即面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这群人愣了愣，突然乱嘈嘈地一阵叫喊，舞动棍棒冲上来。

一群傻乎乎的乌合之众被我三拳两脚打倒在地，根本都没废半点功夫，这也多亏了那只鸡在我肚子里起了作用。

最后，只剩下那个提着石头的半大孩子，傻愣愣地站着，不敢上前。

“小赵子、小赵子，你这个孬种，还不冲——”恢复了点元气的乌蛇恶狠狠地有气无力地叫着。其他人嘴里，就只能喊出“哎哟”两个唯一的字节了。

小赵子非常干瘦，脸也很脏，不过两眼滴溜溜乱转，带着几分机灵。他丢下手里的石块，突然向我跪倒：“大爷，求您收我为徒，我今后跟着您，牵马拽镫、做牛做马伺候您，只求您带我走，一辈子跟着您……”

这倒出乎我的预料，他居然看得出我的不平凡，要做我的跟班？

乌蛇老大的骂声更高了，而且全部是粗野之极的粗口，我在他大腿上又狠狠踢了一脚：“喂，闭嘴，再骂，我宰了你！”这种黑道行话说起来还真是爽快，而且对这种人也有足够的威慑力，乌蛇果然乖乖闭嘴。

小赵子态度虔诚，竟然在坚硬的山石地面上“咚咚”地不住磕起头来。

我有些发晕：“难道、难道这群人真的是走投无路的盲流吗？”

我上去揪着小赵子的肩膀，把他扶起来，感觉他瘦得像鸡、轻得像燕，根本就是营养不良的活典型。

“小兄弟，我是山里研究所的，能告诉我通往研究所的路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变得人性化，希望他能听懂。

小赵子眨眨眼：“研究所？研究所是什么东西？”他抬起袖子，把脸上的灰尘泥土和眼角的大块眼屎擦掉。

“研究所不是东西，研究所是……是一个大的……组织，很多人在里面，很多很多，而且这些人个个都身怀绝技，是各行各业的高手、精英！你们在这里活动，没听说过吗？没见过研究所站岗的警卫人员？”我只能耐心地向他解释。

这次他明白了：“知道了知道了——”他在拚命点头。

“嘿，还是你聪明，告诉我，去研究所到底怎么走？”我满怀希望，这孩子看上去就比乌蛇老大他们聪明。

“研究所就是山里最厉害的山贼，比乌蛇老大、比吕布老大的山贼联盟还厉害！大爷，您就是研究所派来消灭山贼联盟的吧……”

从古至今，就算在《辞海》上也从没有对“研究所”一词这样解释过，把我气得直翻白眼。

“大爷，我想加入研究所，求您收留我！”小赵子很认真，气得我直想一脚把他踢到日本海里去。看来这小子心里除了山贼什么都没有，天生是当山贼的料。

“小赵子，那你告诉我，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泰山脚下，往东北走能一直到泰山，吕布老大的人马就在山上驻扎。”

这次，我是真切听到“吕布”的名字了，不过中国人的重名重姓太多，忍不住问：“吕布？还有sb叫这个名字的？不会是吕布吕奉先吧？”奉先是吕布的字，这个我在三国历史上早就耳熟能详。

“是是，就是吕布老大，字奉先，大爷您肯定认识他。”

我有点糊涂，看来是一个读过《三国演义》的山贼，连名字、名号一起盗用了。

“等吕布老大来了，有你小子好看！”乌蛇又在大放厥词。

我懒得动手，吩咐小赵子：“去，把乌蛇宰了，我不想听他胡说八道了！”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进了茅屋。看来这群人脑子都有问题，不如回去问问那个女人好了。

“女人，在某些特定的男人面前绝不撒谎——”

嘿嘿，无疑，我就是那种令女人乖乖说实话的男人。

女人已经起床，裸着身子坐在石头上，手里举着一小块铁片，仔细凝视，神情专注。

“嗯，小姐，在下有事请教……”我的视线不得不避开她身上的某些关键部位，因为这种晒成小麦色皮肤的女人是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play boy封面女郎人选，对好色的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现在我的目标是回研究所，一定要收摄心神，别犯男女错误。

“说吧。”女人仍旧在看铁片，有点脏乱的长头发披散下来，一半在背后，直垂到腰下，另一半却耷拉在胸前，从两个挺拔的**中间垂落到小腹下的神秘地带。

我有了新发现，如果她的头发再长长半尺，出门连衣服都省了，全部私密处，用头发就能遮盖严实。

“小姐，外面那群sb的话我听不懂，想必你能告诉我，怎么回研究所去？”茅屋透风撒气，刚才我跟小赵子的话她肯定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我已经早有计较在心里：“你敢也拿莫名其妙的话来玩我，就先下手干了你！”

我不是吃斋念经的和尚，也不是遵循国家法令的政府公务员，做事从来不讲规矩，反正是荒郊野外……

“不知道，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山贼帮派。”

我急了：“不是山贼！研究所不是山贼，研究所是……是个单位，一个很大的国家单位……”

我大声嚷嚷，她不再看铁片，抬头向着我，媚眼连飞：“我知道我知道，是很大很大的山贼国家单位，不过你先告诉我，我美不美？”

我快气炸了，如果不是觉得吃了乌蛇的鸡有点内疚，早就把他的女人给上了了事！

“美！美极了，比古代四大美人都好看，行了吧？”

我泄了气，蹲在地上，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呼呼冒汗，真想杀人打人出出气，快要爆炸掉了。

“四大美人，什么是四大美人？四大？很美吗？”她还若有所思，低声嘟囔着，气得我哈哈大笑。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sb加二百五，装得连“四大美人”都没听说过的样子，而且装得还挺像。

“小姐，四大，并不是一个人，指的是西施、貂婵、昭君、玉环。我敢保证，你比她们四个加起来还漂亮，还sb！”我恶毒地说了这些话，爽得哈哈大笑。

她也笑起来，居然又搔首弄姿对着那块铁片。

我愣了愣，跳过去，发现那是块能反光的铁片，可以临时当镜子用，不过清晰程度非常糟糕。

“哈哈，你这么漂亮的美人，连镜子都没有？”我感到诧异，这群人拿铁片当镜子，不会再像原始人那样钻木取火吧？

“镜子，这不就是镜子？”她扬起手里的铁片，非常骄傲自得，“这是洛阳宫院里流落出来的，费了好多周折才传到我手里，你看，多清楚啊！”

她把镜子转向我，我看了看，不禁感慨：“天哪！在这样的镜子里，我这样天姿国色的男人简直跟猪八戒没什么两样！”

“你说的美人，我只认识貂婵——”哇靠，我简直要晕倒了，刚刚外面的小赵子他们说知道吕布，这位又说认识貂婵，有没有搞错？

“说实话，我比貂婵要漂亮得多，否则，乌蛇老大就不会一直甘心要我而准备把貂婵进献给吕布老大了。其她几个呢？是貂婵的邻居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看她一本正经地自说自话，我真想给丫的三个大耳光。

“是，她们是貂婵的邻居，不过都给我卖到妓院去了，这次来，是想把你、把貂婵一起带走，全部卖到妓院去。”既然大家都在胡说，我何不说得狠毒些？

“你的意思……是要带我走？”她居然能忍住不笑。

“对，带你走！卖到妓院，怎么样？”我必须得咬牙才能忍住不爆发性地哈哈大笑，几乎要忍出内伤来。

“好，我答应你。”她很坚定地回答。

“哇靠！你、你……算你狠！比我装得像多了！”我后退三步，差点吐血而亡。看来面前这位是天生的演员，装起蒜来比我厉害多了。

“大爷、大爷，我把乌蛇宰了，其他的人要不要一起宰了？”

哇，门外那个小赵子也开始装b发飙了，竟然认真告诉我宰人的事。

我大声喝斥：“这个还用问吗？统统宰了，一个不留！”

小赵子答应一声，转身走开。

“你真狠，看不出你这么漂亮的男人，心会这么狠！”女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怎么讲？”我抹了把脸，希望把混乱的情绪稳定下来。越是在困境中，越要稳定心神，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乌蛇他们虽然是山贼，但罪不致死，何必叫小赵子赶尽杀绝？”

我忍不住大笑，因为讲到“杀人”的事，好像我刚才一句话，小赵子就真的能动手杀人一样，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我的话有如此威力，也不会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山沟里来了。不过，接下来，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因为山风一阵阵吹过来时，空气里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仿佛门外就是巨型屠宰场一样。

“小赵子！”我忍不住大叫。

小赵子应声而来，站在门外：“大爷，已经完成了，这些死尸是扔进山谷里还是割肉下来做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