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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无双》第九章 无聊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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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弈坐在职房之内,手按前额,冥思苦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贾似道把我放在这儿就不闻不问了?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只好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回头看了看桌子上摊开的书,自言自语道:“人家都说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看半天,我则是一本破书看半天,这滋味不好受哇!”

自从那天金殿受封之后,李弈和吴东、刘自亮便风风光光的到了翰林院。人家大学士留梦炎倒也客气,专门在城内“百味居”摆了一桌,为他们三人接风洗尘,着实让他们三人受宠若惊。

不过呆了两天,李弈见吴东和刘自亮忙了个不亦乐乎,而自己一天都没有什么事,就有点坐不住屁股了。跑到留梦炎那一问,原来自己这个侍讲学士并不是为皇帝讲课的人,只不过是皇帝开经筵时的“司仪”,不开就无事可做。而吴东和刘自亮都是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修个史,出个书什么的都用的着他们,反而比他要忙的多。

无奈之下,李弈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贾似道身上。可谁知道这都一个月了,贾似道连人影都没在这皇城内晃一下,把李弈恨的牙根都痒痒。

第N次看了看院中的沙漏,终于盼到了“下班”的时间,李弈飞一样逃离了翰林院。左转右转出了丽正门,随便找了一辆马车,直奔家中而去。

等到得门前,天色已经擦黑。李弈会完帐,匆匆下了马车,只见院门大开,不禁有点纳闷。要知道平时都是晴儿一个人在家,为了安全起见总是把门从里面栓上,而今天却院门大开,显是不同寻常。

李弈走进大门,喊道:“晴儿,我回来了。”

只听客厅内一阵脚步声响起,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来。男子大约在20岁上下,面目黎黑,双眼往上斜斜吊起,身穿一身兰色袍服。而女子则只有15、6岁的样子,面目佼好,身穿一身黑色向右开襟的衣服,领口缀有2颗红绒球,腰间穿着水红色的大围裙,小腿居然用白布整个的绑了起来,黑、红、白三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很是眩目。

李弈疑惑的看着他们,只见那男子问道:“可是李云亭李大人?”

李弈一听那男子带着浓浓的福建口音,心知是老家来人,便道:“正是李某。”

听了李弈的话,那男子拉着少女的手便一起拜了下去,道:“草民陈遂及舍妹水仙见过李大人。”

李弈急忙去扶陈遂,道:“咱们老乡见面怎么还这么多礼,快快请起!”

这时,晴儿才带着围裙从后院走了出来。见了李弈喜道:“老爷回来了!这位陈公子是老爷家乡来的客人,还带来了老夫人的口信,小婢不敢怠慢,正在做饭好款待贵客。”

李弈点了点头,道:“你先忙去吧,我陪二位贵客就是了。”

晴儿应了一声,就乖巧地向后院厨房走去。

李弈向陈遂拱手道:“二位,快请到客厅叙话。”

陈遂也不客气,径直随李弈向客厅内走去。等大家重新落座,李弈这才客气地问道:“不知陈兄是哪里人氏?家母可还安好?”

陈遂急忙答道:“草民是龙溪白叶乡人氏。临行前,老夫人托我转告大人,家里一切安好,只是前些时日不慎摔了一跤,有些不良于行,待伤好之后再来与大人团聚。”

李弈吃了一惊,道:“哦?那陈兄可曾亲眼见过家母,到底伤势如何?”

陈遂笑道:“大人不必担心,草民亲眼见过老夫人,确实没有大碍。”

李弈这才稍稍安心。刚刚中了状元时,他就已经给家里写了一封家书,让三娘他们到临安来,好一家团聚。现在出了这事,看来又得需要一些时日了。想到这里,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不顺利,不禁心情有些烦躁。

这时,晴儿施施然走了过来,道:“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端上来?”

李弈这才觉察自己想心事有点怠慢了客人,急忙道:“陈兄勿怪,云亭刚才挂念家母伤势,一时有些失神。来,咱们还是先用饭。”顿了一顿,接着道:“家中地方小,陈兄就将就着在这客厅里用吧。”

陈遂笑道:“大人说笑了,儿子挂念母亲本是人之常情,草民哪敢怪罪大人。”

说笑间,晴儿已经把饭菜摆在了一旁的餐桌上,招呼众人落座,自己则拿了一壶酒给李弈和陈遂倒酒。

李弈见酒已斟满,便招呼道:“来,陈兄,咱们先干一杯。”

陈遂爽快的干掉了杯中酒,道:“大人可不要再叫我陈兄了,草民是畲人,没有表字,不如大人就叫我的小名大举好了,叫吊眼也成。”

在现代时,李弈也曾和畲族人打过交道,但那时双方的服装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听陈遂这么一说,李弈这才纳过闷来,刚才他见水仙穿的如此奇怪就已经琢磨是不是少数民族,只不过对方姓陈,而且陈遂穿的又是汉服,这才没有问出口罢了。这时再仔细看看陈遂的衣着,原来也不是汉服,只不过比较相象而已。

想到畲族人豪爽的个性,便不再客气,道:“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来,大举,咱再喝一杯。”

说到这里,又忽然觉得不对,愣愣地看着陈遂,脑袋里走马灯似的转了起来。“陈大举、陈吊眼、畲族人,啊,难道是他?”想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陈遂却突然离席,向着李弈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大人,实不相瞒,草民此次上京乃是有要事求助大人。”

李弈急忙伸手去扶,说道:“快快请起,如果李某办的到话一定尽力。”

陈遂眼中一亮,道:“多谢大人。”站起身来重新落座,接着道:“草民这次上京是为了家叔之事。”

当下将原委对李弈讲了。原来,水仙的父亲,也就是陈遂的叔叔两月之前到漳州办事。看到当地一恶霸调戏妇女,忍不住出手相救。而畲族人一般都从小习武,尤其善使长棍,结果一时失手打的重了些。

谁知那恶霸居然和泉州市舶司使蒲寿庚一个名叫张京的得力手下是亲戚,这次挨了打便向张京哭诉。张京听了大怒,便打通了漳州知州钱学礼的路子,将陈遂的叔叔收监了事。

陈遂虽多方走动,也没有用处。正在走投无路之际,听说本县刚刚出了个状元公,在京城任翰林学士,便把主意打到了李弈身上。临来临安之前,陈遂还特意带着礼物到李弈家里去了一趟,好拉拢一下感情,这才给李弈捎了口信来。

李弈听了事情原委,不禁苦笑,这蒲寿庚哪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李弈早就知道蒲寿庚其人,此人为阿拉伯侨民后代,不但为福建权贵,而且独擅市舶,富甲一方,拥有大量海舶和私人武装。咸淳末年,更是因助平海寇有功,官至福建安抚沿海制置使、闽广招抚使,统领闽、广海舶。后来降元,被任为福建行省中书左丞,其子蒲师文又主管市舶。

就这么一个实力派大人物,哪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能够斗得过的!而眼前形势却又不允许他不帮,当下轻声道:“让我先考虑考虑从哪下手救你叔叔。”

思考良久,才又问道:“大举,你叔叔的名讳是不是叫做陈桂龙?”

陈遂奇道:“原来大人认识家叔?”

李弈听了再不犹豫,道:“好,大举,这个忙我帮了,如若不成还请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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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举,又叫陈吊眼,为人忠义,在畲族中甚有威望。1277年,元军入福建,蒲寿庚献泉州投降,张世杰率兵转入闽西南,联合汉、畲各族人民抵抗元兵。陈大举随父陈文桂,叔陈桂龙出兵助张世杰攻泉州,讨伐蒲寿庚。到1280年,与陈桂龙已经聚集起义军六万人,占据了漳州。闽南粤东各寨纷纷前来归附,共有58寨。

元朝遣唆都前往镇压,陈大举与陈桂龙等人与畲族许夫人联合,据守漳州的高安寨。元将完者都、高兴等率兵破高家寨,义军被杀者达2万余人。陈大举转战于闽粤边一带,次年退到千壁岭被俘,押解至漳州被杀害。

想到这里,李弈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披衣下床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洒满大地的月光,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也分外地明亮起来,心道:陈大举、陈大举,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如果我这次帮你将陈桂龙救出来,那么你会怎么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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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李弈虽说带着明显的“熊猫眼”,但依然精神抖擞地走进了翰林院。一进院门,便径直来找留梦炎请假,可谁知一个上午去了几次,留梦炎的房门始终紧锁。

眼看已经快中午了,李弈心中更是烦躁。本来想到葛岭去找贾似道帮忙,可谁知留梦炎居然不在,自己又不好直接就走。

正在百无聊赖的翻着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一直到了门前才停了下来,只听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请问李大人在吗?”

李弈一时想不起是谁,高声道:“在。”说罢,走上前去开门。

把门打开一看,李弈不由得喜上眉梢,真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就到”的俗语,外面正是贾似道府上的马彪。

马彪躬身施了一礼道:“李大人,相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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