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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歌录》第九章 小荷才露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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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东恋恋不舍得离开开封城,回到了信阳。他的茶庄坐落于信阳最繁华的东大街上,那乌黑的招牌上镏金的大字写着:灵山茶庄。字是端正的隶书,乃知州杨若梓的手笔。岳东也求他为自己的盐铺子提了店匾:济民盐店。两家都是知州题匾,岳东在信阳城荣耀一时,风光无两。要知道,在明朝商人是最没地位的,能得知州如此垂青,难怪岳东的生意能到老百姓的光顾,而蒸蒸日上。岳东这样一个小小的后起之秀,竟逼得不少老商号进退失据。在信阳城,岳东还真混得有头有脸,受人尊敬。在商贾圈子,他是最有学问的:在学子中间,他是最有钱的。

这不,岳东刚进城,就一路受到如潮的恭贺和恭维。岳东高中解元,仿佛整个信阳城的百姓都有面子。就有熟识的商贾要给他接风,晚上要在安泰楼大摆宴席,岳东推辞不过。

当岳东前脚刚踏进茶铺门口时,老爹岳大田就迎上来,焦急地问:“你怎么才回来,出事了。”

“爹,什么事?”岳东问。

“走,里边说。”岳大田说。

“岳玉成被抓了,还有尹光和商二也被抓了 。”岳大田边向里走一边急急地说 。

“什么!别忙,一件一件说,”岳东说。

到了里屋,两人坐下。岳大田说:“岳玉成在六安州,被和尚滩巡司拿住。他所运之盐只有一成办了盐引,全部被收缴”——岳东从扬州贩盐回信阳,走的是私盐路子,少办盐引或不办。所以,获利极丰,一年下来就有上千的银子进账。

“岳玉成一向很机灵,而这一路货他已经走了半年多了,怎么会出事。”岳东问。

岳大田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据逃回来的伙计说:“他们是晚上赶路,哪知道,盐课提举司的人已经在七星岗埋伏了。”

“哦,是谁走露了风声。”岳东沉吟道:“这事恐怕没怎么简单。”

“哦,恐怕是安徽那帮盐商从中捣鬼。”岳东一拍桌子,站起来,在房间里边走边骂:“***,这些盐耗子。老子要他们好看。”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六安州。恩,尹光和商二又是怎么回事?”岳东是否在自说自话。这种情形有些怪异:儿子在发号施令般地说着话,老子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听,但两人似乎习以为常有或没有察觉。在岳大田心中,儿子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儿子带给他名望,带给他财富,儿子简直是他心目中的神,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作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岳大田回答道:“信阳州上山缉拿流民,尹光和商二以及灵山上的其他流民都被抓了。”

岳东气急:“那些的茶树呢?”

岳大田道:“那灵山本就是朱元璋赐给灵山寺的,这下那些茶树可

都归灵山寺了。”

岳东道:“倒便宜了他们,哎,又是个麻烦事。我得去求求知州大人。不过得先去了岳玉成那边的事,我明天就出发。”

六安州离信阳州不过三日路程。岳东带着个仆人披星戴月,用了两天就赶到了。具名贴拜访巡检。巡检田备耕看岳东是个举人,倒也客气。客套一番之后,岳东取出一百两银子奉上。巡检更客气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的尽是笑,连连说:“岳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岳东心里鄙夷他的贪心,但不得不恭敬地说:“大人,前几日是否抓了个盐商。”巡检道:“正是,他走私盐,被我拿住,正要解往六安州呢。”

岳东低语道:“他是不是叫岳玉成?他是在下的朋友,但求大人高抬贵手。”巡检道:“好像是姓岳吧?”接着,他对外面喊道:“来人,去把前日抓的那个盐贩子提来。”有兵丁应声而去。

巡检却又板起了脸,道:“这恐怕不好办吧?我已经上告六安州了,你若是早来一日就好了。”说罢,连连摇头,好象在为岳东惋惜。

岳东暗骂,老狐狸坐地起价。但不得不又掏出一百两奉上,陪着笑道:“但凭大人周旋。”

接过钱,巡检道:“好说,好说。”

不一会,岳玉成带到。巡检告诫两句,就放了他.让岳东意外的是,巡检居然还把所扣的盐退给了他,真是意外之喜。而且,从巡检口中得知,确实是徽商报的信,使的坏。岳东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有对徽商轻举妄动,因为在盐业中,徽商财雄势大,扬州一半以上的盐场都是安徽人的,其中犹以黄、汪、吴三族为甚。岳东只得叮嘱岳玉成以后小心些,对徽商尽量避让些。

“是,老师。”岳玉成恭敬地回答,心里却转着自己的念头。岳玉成与岳东同岁,聪明伶俐,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在商场中见识各种的尔虞我诈,越发地精明强干。他十六岁的年纪,在南京城中,已经小有名气。在信阳城,提起“小岳老板”,大家知道是岳东,而在南京的茶商中,扬州的私盐贩子中,却代表着另一个人:岳玉成。

回到信阳,岳东吩咐岳玉成回岳楼,把岳谦及所有的学生叫到信阳,当然是在他们愿意的情况下,告诉他们的父母,这些孩子是到店里帮工,有工钱拿。这些孩子的父母不少就在店里帮工。

岳东又叫老爹,回家把田地和房子卖掉。本来,他以为要劝视田为立家之本的老爹卖田,要费一般周折。那知,岳大田二话不说就照办了。天启朝以来,几乎年年都在加“辽饷”。现在,一亩所得,还不够上皇粮呢。

抽空去拜访知州杨若梓,却被告知山上的流民,已经被押回原籍。岳东失望而归,却见贺铁铸在后院上窜下跳,武得正欢。——他父亲贺叔现在坐镇南京福源茶社,把他留在信阳,让岳东好好管教。

岳东叫道:“贺铁铸,我给你的功课作完了吗?”

贺铁铸见是岳东,咧嘴一乐:“要问我的功课,老规矩,得先问我的拳头。”

话音还没落,岳东已经迅即扑了过去,他要先发制人。最先,他与贺铁铸的战绩是五五,后来,岳东用偷袭,欺骗的招数勉强维持到四六。这次,这招先发制人好象不灵。贺铁铸轻身一让,一掌拍在岳东的背上。岳东如遭雷击,只好表演“狗啃泥”。

贺铁铸得意的大笑道:“东老师,你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岳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以前贺铁铸依靠的是蛮力和敏捷的身手,可这次却是很技术含量的打倒岳东,靠的是技巧。要知道。岳东即使再忙,也是坚持习武不断,他还是很自信自己武技的。岳东突然恍然大悟,叫道:“哦,我了了,是那和尚教你的。”

贺铁铸很得意地点头,“他是我师父。”

三月前,贺铁铸在街上遇见一个和尚。那和尚说贺铁铸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要收他为徒。开始时,岳东还以为是一个骗吃骗喝的,但不忍扫贺铁铸的兴,也就随他去了。

那知,几月没和铁铸过招,他的长进如此之大。岳东忙问:“你师父呢?”

“他走了。‘

岳东微微有些失望。

第二日,岳玉成和岳谦带着二十多个学生到了。其中山上流民的孩子就有十六个,他们因为在岳楼读书,而躲过官兵的搜捕。

岳东把贺铁铸,岳玉成,岳谦叫到内屋。看着强壮而有精气十足的贺铁铸,狡诈多变的岳玉成,温和沉稳的岳谦,岳东心里有了些欣慰,仿若于茫茫前途中看到一丝希望的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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