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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男孩到男人》第10节:破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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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空气异样的清新.太阳公公似乎比往常起得早,它匆匆地翻过山头,精神抖擞地来参加盛大的欢送会.

倾巢而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如潮水般涌向龙黄两家.龙黄两家住水乐园口,龙家为西水村;黄家为东水村,与周义英家相连.中间隔一个水湖,湖宽不过百米,湖上有石桥连接两端.不很宽阔的坪中,人头攒动,超于闹市,大人们说说笑笑,小孩子们吵吵嚷嚷,像泥鳅般钻来钻去.村民组成的乐队也出动了,唢呐声声,笛箫婉转,二胡悠扬,锣鼓喧天,客家山歌抒发着人们的喜悦.

队伍欣然出发!人们众星捧月般地把‘秀才们‘围在中间.老人们送到山口便驻足,要说的都说了,他们满心欢喜地张望着远去的人们.崎岖的山路上,年轻人把黄河水当作英雄高高地抬起来;姑娘们围着山秀,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其实许多话是早就说过了的;江水同屈学文,屈六生,黄庆荣,周义英等长辈走一起,长辈们说些语重心长的话,补充些突然想起的要交待和嘱咐的事情;卓林老汉与周新水等几个后生挑着书本,被席,米菜,衣服鞋袜之类走最前面,老汉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他本是不必挑东西的,但他说河牯山妞的书本文具一定得让他挑,人们也就由着他.梅梅没有和山秀走一起,她跟在河水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河水看,河水穿着她给买的牛仔裤牛皮鞋,她脸上荡漾着激动与兴奋的笑‘她走路很不稳,要么被什么东西绊住,要么一脚踩空跌倒;幸而人们沉浸于喜悦中,没有注意她,否则又会增添笑柄.江秀和父亲走最后,倾听屈老师他们对江水说的话.

浩浩荡荡的人流中,没有江水四哥江雄的身影;村委会的要员及恶少周灵,正火冒金星搓麻将.

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山石水土,自然的一切,均被石泉湾人的兴奋与欢乐感染,它们以不同的方式表示欢迎和祝贺.

妇女们要准备早饭,送了一程便回去;早上有活计的男人,也不能远送;孩子们走累了的,陆陆续续的中途溜下来.到达公路时,约有百来号人.乐队停止演奏,大约是有些累了.

大家谈笑着等车,一面也等着林茂泉.林茂泉是镇上人,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来到石泉湾当民兵连长;村民与干部的关系很僵,林茂泉也属排斥之列;但茂泉同七生,河水,江水很说得来,成了朋友,他同屈学文屈六生父子相处得也很融洽,六生还请他到小学教过课;因这两层缘故,村民对茂泉也就不太无端地敌视;但他毕竟是公家人,所以大家还是宁愿跟他保持一段距离.林茂泉是安城读的高中,因此屈学文父子力主请茂泉帮忙送三‘秀才‘去报名,他俩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同意;不巧的是茂泉回家去了,半个多月没有进山.昨天下午,屈学文派他的小儿子七生到镇上请茂泉,谁知茂泉至今没有来呢.

昨天晚上,卓林老汉一夜不曾睡.他为孙儿女整理行李,单是三千六百块学杂费,他凑煤油灯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数了足有二十遍;他把钱掂量来掂量去,分成三份,用布严严实实地包好,一包放进米袋,一包叠进棉被,一包放进山妞穿的布鞋里,放好后还小心翼翼地按按,生怕它不翼而飞.一切就绪,他仍无睡意,不断地算计着河牯山妞还需带些什么.天快亮时,他才满脸笑容地闭了会儿眼.虽然如此,他今天的精神还是特别的好.

屈学文再一次把江水,山秀,河水叫到一处,说了许多鼓励和希望的话.而那边,姑娘小伙们拿梅梅取笑,他们盘问昨两天她和河水说了什么知心话,哄吓她河水走后她会想得发疯,怂恿她去和河水亲嘴告别.梅梅追了这个追那个,打了那个打这个,可越制止越热闹,她只好采取无为的办法,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黄卓林来到江水面前:‘帮我好好照顾河牯,要是河牯少了一根毫毛,我饶不了你!‘他转而对山秀吼:‘山妞子,听到?!照顾好你老哥,不能有闪失!‘

山秀不应.她拉着河水走向梅梅,人们哄地笑了.河水的脸一下子涨红,他有些不肯过去,小伙子们上前帮忙,硬是把河水推到梅梅身边.

大家笑着看着这一对

黄河水低着头,没有话;梅梅秀发半遮住脸,也不开口.这样的相持了大约一分钟,看的人们耐不住了,叫嚷着.屈学文叫道:‘要说的快点说,班车快来了.‘

河水动了动嘴巴,咬出蚊蝇般的两个字:‘梅梅‘

梅梅偷偷地一笑:‘河水哥哥,你去城里要安心念书,家里不用你担心.还有,山秀姐已经答应我了,她会好好地保护你.她还说什么回来向我完璧归赵呢.‘

河水动了动嘴巴,这回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梅梅抿抿嘴,羞涩地一笑,低低的说:‘放假时早早地回来.‘

茂泉还不来.太阳已经老高了.新水和江水决定先走一步;大家同意,拦下班车,送他们上去.不一会儿,班车消失了.梅梅望着那个方向,傻愣愣地站了好久.

这一天,在石泉湾可谓是史无前例,他们从没有这么高兴过.考进一中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四邻八村虽然出了不少大学生,可是从没有人考进安城一中读高中的.人们的心目中,安城一中是安城地区中学学校里的‘北大‘,汇集着全地区最优秀的人才.但是,四十岁以上的人们多了一层忧虑,而且很沉重,可彼此不说出口去.

他们担心孩子们到安城后会学坏,这不是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的担心,可是有先例的.最远是事例,要追溯到七十年代,周义英的小儿子周保龙,中当上县城三中造反派的领袖,闹了两年革命,不知怎么一来,竟被推荐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当上了不小的官.石泉湾人因此欣喜若狂,鼓动周义英带一帮人去认亲,犹如韶山冲的毛氏之于,悲哀的是石泉湾人这回丢尽脸面,弄得心灰意冷,离村还不到十年的保龙压根儿不承认是石泉湾人.以后人们不愿意提起周保龙这个名字,致使后辈们不晓得有周保龙这个人,更想不到村里曾出过大学生.

还有两个令石泉湾人伤心的人:一个是周灵,一个是龙江水.小时候的周灵,是一个乖巧懂事安本分的孩子;进县城读高中后却跟着城里人去学坏,高二时伙同几个人偷单车,险些被学校开除.但他不悔过自新,毕业后竟操起偷盗营生,丢尽了石泉湾人的脸面;现在不为虎作伥,鱼肉乡邻.龙江雄似乎没有恶劣的行为,可自毕业以来,他与石泉湾水火不相容,他看不起石泉湾,一再扬言适当的时候会离开石泉湾这个鬼地方.

一个小小的县城能够教坏两个乖巧和孩子,那么一个大大的安城会更加可怕.如今人们担心的是黄河水,对他是很难预料的,平时娇生惯养,我行我素;遇事没主见,好奇心又那么的强,又爱惹是生非;自私自利,没有责任心;嗜好新鲜事物,向往好生活,乐于享受;给人稍微批评几句则揩鼻子抹眼泪的.可是卓林老汉把他当心肝宝贝的宠爱着,别人能好说什么呢?

外村人闻知石泉湾人为三个高中生吹吹打打,他们把这事嘲笑挖苦了大半年.幸而没有听说有人为此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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