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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第十一章 步入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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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辰思量一阵,正要说话,斗然间,忽听那黑羽怪物大叫一声,挥翅飞上半空,来回盘旋,呱呱直叫。殷乘黄脸色一沉,身如箭簇,往林中奔去。古辰见状,心下一凛,忖道:“莫非绣儿出事了?”想到这里,迈开步子,紧随殷乘黄而去。

二人甫一入林,一转眼,但见十余名黑衣人排成一圈,齐齐倒地身亡,俱是血肉抽空,仅剩一张薄薄的人皮,死状极惨。古辰心知这些黑衣人便是殷乘黄口中的“血炼”。这些血炼原本乃是活人,却被七绝山的妖人以炼血之法活生生地炼成了只会杀戮的怪物,不单攻击力极强,更无疼痛之感,也无自主意识,着实难以对付。天幸殷乘黄同为七绝山之人,自有一套办法应付,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这等炼血之法太过残忍,古辰每每思及于此,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气将七绝山的妖人尽数杀光。

此时间,忽见绣儿从林中跑来,嘻嘻笑道:“爷爷的娑罗大阵真厉害,这些血疙瘩刚一下来,还没靠近我们就全都死翘翘了。”古辰见绣儿安然无恙,始觉放心,殷乘黄却神色疑惑,盯着那十几张人皮,皱眉沉思。不一阵,他容色渐渐凝重起来,抬头瞧了半空中的黑羽怪物一眼,沉声道:“不对,前面应有埋伏,此路怕是去不得了,我们绕道走。”

绣儿扬起秀美的小脸蛋,眨巴着大眼道:“爷爷,你真的要绕道走么?那岂不是又要耽误我们很多时间?”殷乘黄笑道:“这西大昆仑群山地势甚为复杂,雾气氤氲浓厚,常年聚于山脉之间,因此极易中人伏击暗算,为保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绕路走较为安全。”绣儿撅起嘴巴,道:“爷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般胆小了?”殷乘黄哈哈笑道:“爷爷若是一人自然不怕,只是绣儿你在身边,所以不得不更为谨慎小心。”绣儿咯咯一笑,将螓首埋在他怀中,撒娇道:“爷爷骗人,这明明就是借口!”

古辰在旁听闻二人对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怪异之感,想不到这如此疼爱孙女的老人居然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狠辣之人,只觉颇不可思议,暗叹道:“人心之奇,果然非能以常理定论。”

殷乘黄唯恐强敌追击,当日立即动身,匆匆上路,在西昆仑群山之中绕道穿行。他为掩人耳目,早早藏入山林,昼夜不停地行出两日,待确定身后再无人追来后,方才放下心来,与古辰、绣儿一同行入昆仑山麓。

哪知一踏入山间小道,殷乘黄登时心有所觉,皱起眉头,转眼瞧向那黑羽怪物,轻轻嗅了嗅,冷冷道:“无怪得老夫怎样也甩不脱追兵,敢情是你这畜生干的好事。”那黑羽怪物唇角血迹未干,显然是因腹中饥饿,捕食山中禽鸟,血气迷散,从而引来了敌人。但它终究乃黑鸦所化,神智混沌未开,不明事理,忽被殷乘黄劈头喝骂,不觉心头疑惑,傻愣愣地瞪着殷乘黄身后,歪头咕咕叫了几声。

殷乘黄哼了一声,再不理会他,转而盯着前方,淡淡道:“书玄血,出来吧,你那点小伎俩还当老夫不知?”古辰听到此言,便知前方来了敌人,不由握紧长剑,凝神以待。忽听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传来,在山谷中激荡回旋。片刻功夫,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鹤发老者从雾霭烟云中走出,笑道:“殷宗主,好久不见,可别来无恙?就论伎俩而言,七绝山上下又有何人比的过殷宗主您呢?

这鹤发老者细眼勾鼻,歪嘴无眉,生得极是丑怪。殷乘黄冷笑道:“承蒙书法王有心沿途照料,一路上却方便了老夫清理门户。”书玄血笑容倏敛,阴森森道:“不愧是殷宗主,果然好本事,只是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命走出此地。”殷乘黄眯起双眼,道:“书法王如此有恃无恐,莫非此次是有备而来?”书玄血冷笑道:“有备无备不敢遑论,但书某能肯定你这次必然会死在这里。”

殷乘黄斜眼睨他,哂笑道:“怎么,现在竟不问老夫是否愿意归降了?”书玄血摇头道:“事已至此,你觉得有必要再问么?”说罢右手一招,顿见山间四周冲出一大群黑衣血炼,身后尚跟着十名头戴斗笠、奇装异服之人。当先一人年约六旬,豹眼髯须,根根立起,犹如钢针,神情得意,哈哈笑道:“殷老鬼,要逮住你一次还真不容易啊,这下看你再往哪跑!”

殷乘黄脸色阴沉,哼道:“商不老,连你也来了么?”商不老扬起嘴角,摇头晃脑道:“不不不,你瞧清楚了,来的可不止我一人。”话音未落,那十人蓦地摘下斗笠,露出森然目光,神情阴戾狠毒,叫人心底发毛。

“哦,原来是十大支脉之主。”殷乘黄目中精芒一闪,徐徐道:“书法王,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想不到为取老夫的性命,竟能请动这些耋宿老鬼,倒也不易。”书玄血叹道:“只怪殷宗主你锋芒太锐,二十六支脉及上百血炼几乎全都覆亡在你手中。书某无奈之下,方才出此下策,实乃逼不得已。”

殷乘黄沉默一阵,忽道:“你我今日非得动手不可?”书玄血颔首道:“那是必然,不仅要动手,还得分生死。”殷乘黄目光一转,望向商不老,叹道:“商法王,便连你也投向了那阴阳怪人?”商不老冷笑一声,淡淡道:“殷老鬼,难不成你忘了当年你殷家一脉所做过的事?我商家与你殷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殷乘黄目绽寒芒,冷声道:“不错,老夫又怎会忘记。”说着仰天一叹,追忆道:“想当年祖母在位之时,我们师兄弟几人就属你脾气最大,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这火爆性子竟也收敛了不少。”书玄血一听他提及“祖母”二字,登时脸色大变,眼中透出几分忌惮。商不老的反应却更为强烈,陡地瞠目喝道:“殷乘黄!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你还提那老不死的干什么?”

殷乘黄瞥他一眼,笑道:“商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老夫一说起祖母,你却如此害怕?”商不老双目尽赤,怒道:“哼,老子怕个屁,就算那老不死的现今还活着,老子也不怕她!”书玄血见此情形,反倒冷静下来,拍了拍商不老的肩膀,小声道:“商师兄,你别激动,小心着了他的道。”

商不老恨恨地瞪了殷乘黄一眼,咬牙道:“不错,你和那老不死的同出一脉,说到底都是殷家的人,耍手段确是一流。话不多说,老子今日就要你葬身于此!”殷乘黄目光闪动,摇头叹道:“可惜了,想不到七绝山直到如今仍是和往日一般自相残杀,难怪这数百年来始终被正魔两道压在身下,难以翻身。莫非那阴阳人没教过你们什么叫‘先天缺土,弊而无心’么?”

商不老呸地一声道:“说没说过,那又怎地?也不知百年前的大乱是谁先挑起的,他是阴阳人不假,但总比只会耍弄阴谋诡计,暗算害人的殷家强大得多!”书玄血脸色铁青,慌忙道:“商师兄,不得胡说八道,胤宗主乃不世之才,岂可背后毁谤与他?你别一时冲动,中了这奸贼的诡计……”

他话未说完,殷乘黄立马截口道:“怎么,那胤老儿不是阴阳人?难道是老夫说错了?”商不老喝道:“那胤老儿……胤宗主是不是我不知道,老子只知道你今天完蛋了!”他大怒之下,险些又说错了话,脸上阵红阵白,眼中似欲喷火,只想将殷乘黄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这时,只见那十大支脉之主齐齐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殷乘黄。其中一名黑瘦老者冷哼道:“商法王,还跟这老贼客气个什么劲,直接将他生撕了便是。”说罢一挥手,上百血炼纷纷围拢而来。

殷乘黄强敌环恃,却是面不改色,目光一扫全场,笑道:“书法王,你应当知道这些废物对老夫是没用的吧。”书玄血嗤笑一声,道:“那可未必,寻常的血练自是奈何不了你,但这百余血炼乃是胤宗主亲自炼成,威力又岂能与先前那帮废物相提并论?”

话音方落,忽见殷乘黄目中精光暴涨,猛一挥袖,蓦地里山间狂风大作,一圈圈的黑气宛如波纹般迅速扩散开来。那百余血炼甫一碰到黑气,立马七窍流血,顷刻间毙命大半,横尸当场。书玄血脸色陡变,万不料殷乘黄猝然发难,暗自惊道:“这老儿的功力何时竟变得如此之强?胤宗主果真说的不错,此人一日不除,将来必成大患。”当下右手一扬,喝道:“商师兄,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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