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万晓生起得很早，保安嘛，总要有点觉悟不是？

当他洗刷完毕，下楼的时候，还是有点惭愧，没想到王老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正浏览着今日的京都晨报。。

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梳理着，没有一丁点瑕僻，一身黑色中山装，小到一个纽扣的问题，无可挑剔，腰板笔挺，没有佝偻的迹象，虽然保养得很好了，但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的丝丝皱纹，向别人叙说着这是一个老人的事实，脸型刚毅，虽然被岁月抹去了棱角，但那份桀骜从容的气质，却似乎与生俱来。

都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这么喜欢装酷，万晓生心里想，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迷倒了不少京都豪门大家的闺秀吧。

这次他看得清楚，王老拿报纸的右手，是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因为这个老人没有中指和无名指！

“还没吃饭吧？厨房里有面条，你去下着吃吧，顺便给我来一碗，吃完后我们好去办事。”

这个老头？难道天天吃面条？

吃完饭后，王老又把门给锁上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在这个大门守了三十多年，早上起来开个门，晚上关个门，仅此而已，从没出过什么事。

万晓生知道，王老带他去见的这个老人必定也不简单，所以特意选了件蓝色保安服，那件帅得掉渣的白色西装，他压根就没敢穿。

他们可能欣赏你嚣张狂傲，却不能容忍你装逼！

这基本上是他们这些老头子们的相似之处，更何况是那个部队走出来的。

装逼，你有什么资历？

高大的楼体、灰色筒瓦的大屋顶、红色的柱子，以及蓝绿色调的斗拱彩画，形成了一种高雅古朴的气质。

这就是贝公楼，京都大学校长及校党委办公的地方，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式建筑。

王老不说话，万晓生也没问，一直跟着进了贝公楼的一层。

门口的两个保安很敬业，至少让万晓生有相形见拙的感觉。

看见王老，两个人都很严肃的敬了敬军礼，随后一脸戒备的盯着万晓生，不明白这个保安打扮的到这个地方来干嘛，是不是超出管辖范围了？

无意中瞥了一眼两个“保安”的肩膀，万晓生就释然了，难怪比他专业。不过心里的疑惑却更浓了。

一花三粗折杠——

这两个不是保安，竟然是陆军高级士官！！

也不知道王老说了些什么，两个士官就没有再追究万晓生的问题了。

进去后就有个身穿职业套装的女性，和王老恭敬的打了声招呼，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层最靠里面的一间房屋，点点头就走开了，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万晓生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校长办公室”五个大字。

王老什么话都没说，甚至都没敲一下门，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简洁，简洁的有点出乎万晓生的意外，就一个简单的木质办公桌，桌上插着两面小旗，两条长沙发围着一个茶几，外加一个书柜。

王老直接坐在办公桌前那张椅子上，看着办公桌后面那个老人，笑而不语。

苏启文身材略微有些发福，戴着个金边眼镜，脸上爬满了皱纹，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长辈，递给王老一盒香烟，万晓生看得清楚，也是战神。

打量着万晓生，良久，赞许似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苏启文原本和蔼慈祥的面孔，突然变得肃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怀，看着王老：“哎，苦了老邱呀，都这么多年了，看来他一直在努力呀。”

王老抽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这是老邱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见王景没有开口的意思，苏启文道。

啪——

王景听了苏启文的话，一股无名火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未熄灭的烟头也给拍在掌心和桌子之间，灼伤的疼痛也不去管，情绪异常激动，指着苏启文：“好你老苏，你变了，真的变了，自从当上这校长之后，你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苏启文了。什么是老邱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我告诉你，如果当年没有老万，你以为我们都还能活到现在吗，老万走了这么多年了，还走的这么冤屈，我们也都快入土的老头子了，再不做点什么，以后下去有何脸面再见他？？”

苏启文情绪似乎也有些波动，竭力压制住，站起身走到王景身后，拍拍他肩膀，看着坐在旁边没出声的万晓生：“晓生是吧，呵呵，以后学校的安保工作就多多留心了。你先去吧，我还要和王老头说点事。”

等万晓生带上房门后，苏启文来到窗前，掐灭手里的战神香烟，像是对王景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幽幽道：“变了吗？你错了，我老苏什么都没变。二十年前，亲眼看见老万的儿子出了那样的事，却无能为力，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如今又来了一个，我怕，我是怕呀……”

“怕？你别忘记你苏老头是从哪个部队出来的。二十年前我们功亏一篑，难道二十年后就不能再来吗？你苏老头就这点骨气吗？”王景猛地转过头，浑浊眸子里似乎有淡淡泪光：“你以为老万走的时候甘心吗？你以为老万知道他后人碌碌无为一生会高兴吗？苏老头呀，你错了，大错特错呀，他们骨子里流的都是‘万’家的血脉，谁都能背那个骂名，但是‘万’家不能呀！”

是呀，二十年前功亏一篑，难道二十年后就不能再来吗？

当年那个男人，在部队中是神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他，华夏那次越战的损失，不可限量。

可是，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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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晓生觉得心里很憋屈。

不是因为听见二老谈起他那个受了莫大冤屈的爷爷，也不是因为二老的不理不睬，反正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内心里压抑的很。

情不自禁的，万晓生想起了小师叔，以前每次受了什么委屈心里不快的时候，小师叔都会把他头抱在胸前，用她那博大的胸怀安慰他。

低着头，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林荫小道，一脚把面前那块拇指大小的石块踢了出去——

前面一声闷哼，接着万晓生觉得一个“暗器”向自己飞来，同时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啊——你、你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