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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臣》008 血染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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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贼原本是活跃在涿郡附近的一股土匪,但由于楚景帝兴兵征讨东夷,各地的军马、粮秣要在涿郡汇集,朝廷对沿途的漕运极为重视,特派涿郡郡丞崔无真派兵沿着潞水河道清剿土匪,作为涿郡土匪绺子的龙头老大,青铜贼当然被重点照顾,杨卿正一个金汤阶段的土匪头子,哪里是定军阶段崔无真的对手,接连几战,被打的大败,领着溃匪顺着桑干河逃到马邑,躲在万里燕山里,近年来大楚民生凋敝,很多活不下去的人不得不铤而走险,万里燕山中大小绺子多如牛毛,也不少他杨卿正这一股。。c

青铜贼在燕山安顿下来后,烧杀抢掠,绑票勒赎,火并其他绺子,日子过得逍遥快乐,可杨卿正觉得一山难容二虎,那红胡子根基太深,他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里发展根本没有什么前途,还是杀回老家涿郡,想办法东山再起的好,和手下一合计,再干上几票,捞够了路费再走人。

这时候,宋青儿的商队正经过他管辖的山道,青铜贼前哨探得这支队伍有十几匹马,在这个马价飞涨的时期里,无疑是块大肥肉,杨卿正点齐了寨子里一百五十名精锐埋伏在山道两旁,这些青铜贼每个人都有三年以上刀头舔血的经历,杀十几个两脚羊还不是宰鸡用牛刀,连马匹也大意的留在山坡上树林里,可哪里想到,这次却踢到铁板了,非但买卖没做成,而且损失惨重,折了三十多人才杀死对方五个,这才知道这块肥肉里藏着骨刺,嘴咬上去,扎得满嘴是血,还吞不下去。

同样是活跃在边塞的土匪,红胡子的势力范围在马邑,大当家陈季真出身土匪世家,他老爹陈天龙是当年万里燕山里第一个结成绺子贼首,但过了不久,陈天龙就被大楚官兵剿灭了,陈季真子继父业,整合了旧部,他自称是草原室韦部落沙钵可汗的后人,靠着室韦皇室血统的旗号,召集了一些铁勒、室韦、回纥、柔然、夷人等草原好汉,在边塞上烧杀抢掠,大楚官兵来了则避入塞外,胡人骑兵来剿则逃入大楚,实力很快壮大起来。

‘红胡子’是牧民给陈季真这伙土匪起的绰号,因为他们抢掠时,不论其人有没有胡须,都以丹红涂满口嘴作胡须状,看起来像一群食人血的恶魔一样,靠着这凶狠的名气,燕山大小绺子无人敢惹,但从涿郡逃散下来的青铜贼却似乎不知道红胡子的凶名,屡次在虎口拔牙,红胡子庇护下的商队他也敢抢,大大影响了红胡子的财路和名声,作为边塞土匪总瓢把子的陈季真,早就想收拾他们,但苦于山区地形复杂,一直寻不到人,听完前哨的报告后,立即点齐三百人马从山寨里面杀了出来。

红胡子能在草原横行无忌,靠着就是骑射,在山里面骑不成马,但不影响他们发挥弓箭上的本事,几轮箭射了下来,青铜贼就伤了一片,好在青铜贼人人身披甲胄,弓箭穿不过去,这才免得全被被射死。

杨卿正见势不好,一声呼哨,所有能跑的青铜贼,弃掉林子里留下的战马,蹿入山坡旁的灌木丛里,一直逃到弓箭射不到的地方,他不是傻子,面对人多势众的红胡子,能跑掉多少算多少,这笔帐以后会连本带利的算回来。

红胡匪射了几轮箭后,拔出腰间的弯刀,高声嘶吼着不同的语言,以半扇形从山道上包抄下来,他们中无论是身披甲胄的汉人,还是穿着各式兽皮的草原族人,嘴边都长着血红色的胡须,显得凶神恶煞,极为吓人。

石破天心中暗暗叫苦,刚送走了狼,又来了虎,他伸手紧握着刀柄,将身体护在宋青儿前面,其他人也抓着兵器互相靠拢着,紧紧团在一起。

“陈大当家的,我们是宋家寨的,来的时候,已经交过买路钱了!”宋达从队伍左侧转到前面,作为宋家子弟,商队的安全要摆在第一位,路上遇到劫匪时,有责任站出来进行交涉,宋黑子被杨卿正击伤了,所有的重任压在他身上。

“是么?”从红胡匪中走出一个身形魁伟的大汉来,高鼻深目,赤红色的脸上根根虬须竖立,也是一样的红色,映着阳光,像是涂了鲜血一样。

“大哥,确实有这么个事!”他身旁有个突厥打扮的汉子操着怪异的汉语回答道,他叫做陈六儿,是陈季真的亲兄弟,过往商队送钱买路都要跟他先讲好价钱,否则道上安全自负,经常出塞的宋达,和他打过多次交道,因此也认得。

“买路钱么,算是交过了,可救命钱呢?”陈季真望着地上那染血的青铜面具,和面具后面那同样狰狞的脸,意思很明显,没有我们赶来救命,你们的下场,和这些戴着面具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陈大当家,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宋达脸色一变,捏着刀柄的手有些发白。

“有什么不妥当的,老子为了救你们,出动了这么多兄弟,可不能白干活!”陈季真的心情非常好,今天击败了青铜贼,夺了他们上百匹战马,这样的胜利,足可让他的名头在塞外再上升一个点,所以对宋达耐性解说,收你们的钱是有道理的,哪里有光卖命不给钱的?

“可陈大当家,你们也得了杨卿正近百匹战马啊……”宋达试图说服他打消念头,出行在外,商队的安全摆在第一位,其次是利益,最后才是自己的生命。

“他妈的,和老子讨价还价!嫌命长了么?”陈季真火冒三丈,对方如此不识相,真想统统杀掉了事,红胡子行走草原,绑肉票不是作风,但杀人一向不手软。

“陈大当家,你作为一寨之主,好歹也要讲些道理吧!”宋青儿的声音里透着怒火,面对陈季真的威胁,作为商队的主人,她有必要站出来向手下兄弟表明态度。

“咦?”陈季真和手下红胡子喽罗惊奇不已,这商队里还有女人,刚才宋青儿一直被刘石济挡在身后,所以没人看见,这时人走在前面来,虽然帷帽将她的面貌遮得严严实实,辨不清美丑,可从黑衣下那曼妙无比的身形来看,显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土匪在山里头过日子,除了大小头目抢着有压寨夫人外,其余喽罗们过得跟和尚没什么区别,这时见着女人,有伸着舌头流口水的,有咬着嘴咽唾沫的,眼睛都瞪得老圆,仿佛想穿透宋青儿帷帽前的乌纱巾似的,目光里面闪烁着是血红的光芒,和嘴旁红色的胡须相互辉映。

“马匹,兵器,还有女人,都给老子留下,其余的放你们走!”陈季真抛出了价钱,为了救你们,弟兄们翻了两个山头,趟过三条小溪,出了一身的臭汗,怎么也得补偿补偿,至于女人嘛?抓回去刚好做老子的八姨太。

“操你奶奶的,简直放屁!”

“什么?白日做梦!”

宋黑子、宋亮大声叫骂着,众位同伴也将砍得有些豁口的大刀一致对外,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跟土匪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临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不识抬举,兄弟们……”陈季真一摆手,正要下令,却被石破天一声打断道:“陈大当家,先别急!”

“你有什么话讲?”陈季真环眼一瞪,将眸子里的怒光笼罩在他一人身上。

“我听说陈大当家是室韦沙钵可汗的后人,草原上真正的英雄好汉,做事情向来公道的很。”石破天先送对方一顶高帽,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哼!你小子倒有些眼光。”陈季真被他一捧,心里的怒火消了不少,心说这个年轻人头发短见识却不浅,我手下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呢?

“陈大当家虽然仁义,可手下弟兄们要张嘴吃饭,我们行商的花钱买路那是里所应当的事,可是做买卖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倘若我们这次被青铜贼给全灭了,那么以后,陈大当家帐上也会少了一笔收入!”石破天点明双方的利害关系,没有我们商人过道,你们跟谁收买路钱,杀了我们,那是自毁财路!

“这个……”陈季真当然听的懂他话外之意,作为呼西戎沙钵可汗的后人,陈季真一直想重振先祖声威,他的眼见比一般土匪头子远一些,一般对于过道的商贩,只要对方识相,肯花钱免灾,他不会把人逼到砸锅卖铁的份上,因为秉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不但队伍一直没有什么挫折,名声也打出去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财源滚滚而来,家底渐渐也雄厚起来了。

“陈大当家,这次在塞外,我们买卖没做成,亏得血本无归,也没有什么好孝敬的,下次出塞,定会备好重礼,我宋达亲自送上寨子!”宋达见陈季真的神色,似乎被石破天说动了心,铁是要趁热打,所以他立即大声作出保证,商队的安全应摆在第一位,宋寨主若是得知,也不会怪罪自己的。

“嗯~这样吧!你们留下兵器和女人,其余的人牵着马可以走了!”陈季真作出了让步,虽然他也舍不得那十来匹好马,可是做买卖不能逼得太狠,至少也要给对方一条活路,没有马匹驮货物,怎么出塞做生意?岂不是断了一条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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