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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诳语之刀鬼符》第一章 回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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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平刚才被张兵奋力一推,滚出老远。头磕在一个通气管道上昏了过去。许长辉这才硬撑着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双腿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龙三平身边,推动着龙三平的身体:“龙老大、龙老大,快醒醒。”见龙三平一直没有反应,不由得喊声中带了哭腔。

冯越他们三个听见许长辉叫得凄惨,连滚带爬地跑到龙三平身边。冯越探手摸了摸龙三平的鼻息,忽然一脚踹倒许长辉的屁股上,“你他妈叫丧呢,龙老大还有气呢,他只是昏过去了。”

李筱洪没多说话,上去就煽了龙三平几巴掌。许长辉惊道:“你也鬼上身了?干吗打龙老大?”

龙三平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黑暗中浮现的几张脸,猛地想起昏迷以前的事情,坐了起来,问道:“老兵怎么样?”

李筱洪说:“老兵暂时没什么大事,只是晕过去了,多亏桃子出手及时。”桃子是大家给陶冉起的绰号。冯越也说:“是呀,桃子掐人中那几下实在起了大作用,筱洪,这还是你出的主意呢。”李筱洪道:“不,掐人中的法子,我只是病急乱投医,在慌乱中瞎说的,真是鬼上身的话,恐怕掐人中是不管用的。桃子,我看还是你戴的玉佩起作用了。”李筱洪刚才离得最近,看了当时的情景。

陶冉拿起脖子上戴的玉佩,仔细地看了看。那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他的。当时妈妈去四川走亲戚,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两块玉佩,一块给了爸爸,一块给了自己,说是开过光的,可以避邪。

这块玉佩雕着一只蝙蝠,蝙蝠通体翠绿,偏偏两只眼睛透着血红。蝙蝠的翅膀展开着,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翼端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只是有一个60度的缺口,这个圆没能闭合。妈妈说,这绿中透红,叫做“翠包翡”,是玉中的极品。而蝙蝠是中国古代经常用的图案,寓意“福”来。不过陶冉却并不喜欢,觉得自己戴个大蝙蝠实在难看,所以收在最里面的衣服里,从不露出来。

看着大家盯着自己的玉佩看,陶冉把玉佩接下来,伸到几个人面前:“筱洪说的就是这东西吗?它真有这么厉害?这是我妈送给我的,你们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筱洪仔细地看着,说:“恐怕这种东西真有辟邪的作用,你看,这上面好像有什么字。”几个人凑过去看,只见蝙蝠的翅膀上可这几个奇怪的字,明显是汉字的结构,但是却不是大家认识的任何一个字。

冯越道:“怎么像道士捉鬼画得符呀。”

几个人正说着,忽觉又是一阵阴风刮过,身后一个声音说“唉呀,小哥几个怎么不管我了呀。”

几个人连忙回头。只见张兵又坐了起来,满嘴的白沫还没抹干净,正冲着大家笑呢。这种笑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妩媚,对,就是妩媚。五大三粗的张兵怎么会笑得如此妩媚?

几个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敢上前。龙三平刚才吃了大亏,头上撞起一个大包,现在也学乖了,没有硬往上冲。

冯越壮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张兵冲着冯越笑了笑,一张大嘴居然抿成了个月牙,冯越差点把前天吃的菜包子都吐出来,心中后悔自己充大头,何必跳出来问话。张兵站起身来,笑着说:“是你们自己跑进来陪我们玩得呀,为什么问我?”说着走到楼顶护墙边,冲楼下的警车一摆头,“他们吵得乱哄哄,搞得我们寝食难安,宋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早就饿了,你们来了正好,一会陪我们玩,然后还能做我们的点心。”

几个人听了这话,心凉了半截:这回真要交代到这里了,妈的,学校里天天破除迷信,这不还是有鬼吗?教政治的王胖子真是害人不浅。老子们要是能活着出去,非把王胖子绑着关在这鬼楼里,看看他以后还唱唯物主义高调。

李筱洪最为镇定,问道:“你刚刚说‘我们’,难道这里不是你一个?刚才占了老兵身子的是你吗?”

张兵歪着头,笑着说:“当然不止我一个,刚才那个蠢货连个纯阴的娃娃都占不住,老娘看不过眼,这才亲自动手。”

许长辉两腿哆嗦,哼哼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咱们喊楼下的叔叔大爷吧。”

李筱洪低声道:“那来不及的。龙老大,咱们四个一起上去缠住老兵,桃子,你还拿玉佩照原样抵住老兵的脑袋。把这个女鬼赶出来。”转头又对女鬼说:“你想让我们陪你玩什么?”

张兵体内的女鬼把头一歪,做思索状,“不知道射覆你们会不会玩,只是可惜,这里没有弓箭呀。那怎么办呢?哈哈,有了,就用你们几个做箭,拿那边的窗户做壶,瞧我丢不丢得进。”

龙三平二话不说,又第一个冲了上去。冲到近前,忽然一个飞铲,铲向张兵的双腿,这是龙三平在足球场上当后卫的绝招,号称“剪刀腿”。那女鬼看龙三平冲到眼前,微微一笑,忽然一跃,右手戟指向龙三平的胸前戳下。

眼看就要点到。那女鬼的神色倏然一变,只见张兵的左手忽然向右手劈落。右手变指为抓也翻手抓住了左手。两只手纠缠到了一起。女鬼(张兵)的嘴中忽然发出了两种声音。

“小子,你敢造反吗?老娘练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你他妈滚出我的身子,兄弟们,快上。”

“好,我还给你的身子,不过要先过过瘾。”只见张兵忽然张嘴向自己的左手咬去。龙三平刚刚躲过一指,脚下不停,又是一铲。正中张兵的双腿。张兵扑面倒向龙三平,便没有咬中左手。但女鬼仍不死心,又向龙三平咬去。龙三平拼命抵住张兵的嘴。冯越他们也都冲了过来。扳手的扳手,压腿的压腿,将张兵牢牢地按在地上。

陶冉拿过玉佩,猛地按在张兵的额头上。只见张兵额上冒出丝丝的白烟,张兵两眼圆睁,想要挺起身体,但是手脚被制,只能挺起腰腹,用头作支点,象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口中却在大喊:“你们还在看热闹?还不快上?占了童男做府第,能早日还阳。”

四周立时阴风大作,四条影子绕着六人转了起来。一个灰影瞅个冷子,忽然向许长辉冲来,陶冉眼疾手快,忙抓着玉佩向着灰影一挡。灰影明显害怕玉佩,转身窜开。但张兵没有了玉佩压制,力气忽然大增,几乎要挣脱四人的压制。陶冉赶紧重新将玉佩压上张兵的额头。

这女鬼显然比第一次上身的鬼厉害许多,玉佩竟只能将它压制住,却不能将它驱离张兵的身体。人鬼一时僵持不下,陶冉左抵右支,勉强抵挡住外面的四鬼和这支女鬼。

正在僵持间,忽听花市大街那边传来丁丁冬冬的声音,是在敲砸墙壁的声音。张兵体内的女鬼忽然面显惊恐:“他们找到了,快去。”叫声凄厉,到最后竟化成一声长啸。花市大街忽然一道白光冲天,巨大的啸声刺耳欲聋。几道灰光从这楼上起飞,直投入那道巨大的白光之中。龙三平等人被这巨响震得心胆俱碎,头晕目眩。全都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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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投入陶冉的眼中,一辆夜行的货车呼啸而过。陶冉努力地瞪了瞪疲惫的眼睛,现在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了。高速公路的牌子上显示“Z市 450公里”,终于快到家了。陶冉点燃了一支烟,任缥缈的青烟飘过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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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阴阵

这些陌生的词汇第一次进入陶冉的耳朵,尤其是从爸爸妈妈的嘴里说出。让陶冉如坠五里雾中。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旅游,却被告知将不能再回家,十五岁的陶冉被惊得哑口无言。

是因为自己不听话,那天晚上乱跑吗?

爸爸微笑着摇了摇头,慈祥地摸着陶冉的头:“不管你那天晚上去还是不去,你都躲不过去,这是我和你妈妈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

那为什么我不能回家?

“你哪里知道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们,你还太小,这些危险不能让你去面对。小冉,快点长大,来接过爸爸和妈妈的班。”

我不小了,我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不要着急,你现在需要学本事,十年后你就必须独自面对了。”

爸爸妈妈,我们都不要回去了吧,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危险不能度过呢?

妈妈拉着陶冉的手,抓得如此的紧,“我们必须回去,我们的身上有责任在。小冉,等你长大了,就会懂得责任,这份责任也会带你回去的。”

十年中,陶冉常常会在梦中见到和爸爸妈妈的最后一面,会梦到他们恋恋不舍的眼神。十年了,爸妈的面庞已经在梦境中逐渐模糊,但那两双眼睛却仍然清晰。虽然是夏天,但那年的青城山如此多雨,山中寒气袭人。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师傅,一个佝偻身子的老者,他的面容已经如此苍老,却有一双清明的眸子。他从爸妈的手中接过陶冉的手,叹道:“唉,你们陶家的债还没有还完,这孩子骨骼清奇,也许这个结要着落在他的身上解开了。”爸妈深深一躬,“您老人家肯收他,是我们几辈子的福分,盼他自己争气,不旺我们几十年的辛苦。”

山风清冽,父母的身影在山岚中消失。从此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陶冉只觉得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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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已经湿润,陶冉摇下车窗,清晨的风吹散车内的烟尘,让人精神一振。朝霞中,Z市露出了它的面容。

朝霞尚未照到的那些角落,显得如此阴郁,不祥的气息正在升腾。Z市象一个张着大嘴的怪兽,正在等陶冉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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