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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诳语之刀鬼符》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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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降临,宣告这个城市舞台的大幕正式拉开。所有的建筑都用灯光创造着另一种白昼,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似乎只属于这样的夜晚,他们在阳光下养精蓄锐,在灯光下精力充沛。

陶冉并不喜欢这样的夜晚,他更醉心于青城山上能够看见满天星斗的夜晚,他更喜欢在蝉鸣的夏夜,在月光下沉沉睡去。但是,今天他却在这里,在这个仰仗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建立起来的城市里,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进行着一种难以取得胜利的游戏。

他坐在一架老虎机前面,缓缓地塞进一枚硬币,拉动把手,听着机器呼啦啦的转动声响。

这是澳门东泰酒店一层的赌场。赌场里摆放着不同的赌具,展开着不同的赌局。哄哄嚷嚷的人群分布在各式各样的赌桌前,或喜、或悲、或怒、或乐,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台面,有人在悠闲地数着筹码。

由一排排赌桌形成的过道中不时地走过几个衣衫鲜亮的人,他们径直穿过赌场,走向电梯,电梯将把他们带向楼上的高级赌场,在那里他们有更舒适的环境和更大的输赢。

陶冉不喜欢赌博,也搞不清楚各种赌局的规则,更不愿掺杂进赌徒们的大呼小叫,他更愿意坐在角落里,一本正经地操作他的老虎机,像他这样安静的赌徒不少,因此没人注意这些散落在一排排机器中的老虎机迷们。

然而陶冉却注意着每一个穿梭于东泰酒店一楼大厅的人。

东泰酒店并不是澳门最大、最著名的赌场。然而东泰酒店却配备有澳门最坚固的金库。

澳门的赌场有着完备的服务体系,不论是这个世界上哪一家银行发行的哪一类卡,你都可以在澳门把钱提出来用作赌资,你也都可以把赢了的钱再存起来,当然大多数时候,赌徒们只是从银行卡里提钱,而不见他们有进帐。

但是还有一些特殊的顾客,他们喜欢提着成捆的现金来豪赌,他们痴迷地喜欢钞票上的花纹、油墨,甚至喜欢钞票被捆成五花大绑时的样子。正是因为这种爱好,一旦他们赢了钱,他们也总是要求以现金的形式兑付。澳门的每一家赌场对于这样的客户总是竭尽所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以务必保证他们下次来澳门的时候还会光临自己的赌场。因此,澳门每天都会产生巨大的现金流。

而澳门所有的赌场都信任东泰的金库,东泰每年的大部分利润不是来自于酒店客房和赌场,却是来自于金库的保管费用。每天凌晨澳门各赌场都会把现金送进东泰的金库存放,每天晚上各赌场又会派人取走一部分现金。

白天,当赌客们或酩酊大醉、或酣然入睡的时候,也是东泰酒店金库最壁垒森严的时候,这里存放着澳门赌场所有的流动资金。而当夜幕降临,一批批的现金被提出后,空虚的金库也同样是防备最空虚的时候。

金库位于地下3层,而今天除了有一批身穿制服的人员坐电梯下了地下三层以外,其余的赌客都直接上了楼上的赌室。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是参与现金交付的东泰酒店的财务人员,接领现金的其他赌场的押款人员和东泰酒店的保安都是从其他的入口进入,只有这些东泰自己的财务人员才从一楼赌场的电梯进出金库,他们都有专配的电梯钥匙,只有把专配钥匙插入隐蔽的钥匙孔中,电梯才能到达地下金库。

陶冉已经在东泰酒店前前后后观察了五天。每天8点,财务人员都会从电梯里出来,而一辆辆押款车则低调地离开东泰酒店,向澳门的不同赌场奔驰而去,之后夜班的值守人员会进入金库和白天的金库人员进行交接。

陶冉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进入金库,但是他的朋友告诉他,在日班和夜班保安互相交接的时候,是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候。他就在等待这个最松懈的时间到来。

当陶冉又向老虎机扔进一块硬币的时候,电梯间轻轻地响了一声“叮”。电梯门打开,4个身穿制服的财务人员走了出来,他们的脸色轻松,甚至带着笑意。今天的现金交接非常顺利,他们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已经结束,可以好好地喝一杯了。

陶冉看着他们从大厅中走过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目送他们的背影,口中默数。当他数到“30”的时候,他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动手!”。同时,握着老虎机拉杆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压,“叮、叮、叮、哗……”,三个6,大把的硬币落了下来。

突然的收获把陶冉也吓了一跳,他连忙在四周赌徒羡慕的眼光中重新坐下。现在就只能是静候佳音了,陶冉坐在老虎机前,开始点着自己赢来的硬币。数量还真是不小,看来今天会收获不菲呀,陶冉对自己的一语双关的有点得意,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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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炳义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唤醒,手表显示的是凌晨3点了。

“喂,边个?”林炳义没好气地问。

“林总,你快过来一下,出事情了,我们……我们的金库被……被盗了。”电话那面的人气喘吁吁,明显在走廊中奔跑,后面的杂乱脚步声昭示着大难临头。

“不要乱,不要乱,我马上过来。报警了吗?对,不能报警,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发现失窃的人派人给我看管起来,谁也不许进入金库,不能让客人们听到消息,更不能让其他赌场听到这个消息。对,封锁消息!封锁消息!!”

林炳义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金库被盗?不可能,这个金库设了三层保护系统,每天有上百人在保护,有严格的监督制度,怎么可能被盗?

林炳义顾不得想金库被盗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匆忙间穿上衣服,出门开车,直奔东泰酒店而去。

东泰酒店外表一片平静,酒店的高层管理者毕竟训练有素,得到总经理的命令之后,很快就从一开始的惊慌中摆脱出来,副总经理迅速安排了人员看守了金库的必经之路,并封锁了消息,金库失窃的消息只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一楼的赌场仍然是人声鼎沸,大堂里则是一些刚刚抵达或者将要离去的客人在办理入住、离开的手续。

东泰的副总经理姓周,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矮瘦,金丝眼镜中是透着精明的一对大眼睛。他正强抑着内心的恐慌,在大厅中踱来踱去,等待着林炳义的到来。林总是菲律宾常林集团在澳门的全权代表,东泰集团正是常林集团在澳门的最大投资之一,也是常林为数不多的酒店业投资。

正在周副总惴惴不安的时候,林炳义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林炳义身材高大,黝黑的皮肤显得非常健康,他原来是菲律宾一家职业球队的守门员,因为一次严重的伤病,25岁就退役了,之后才进入了家族参股的常林集团。靠着十几年来的打拚,终于混上了常林集团的“封疆大吏”,独立门户来澳门经营东泰酒店。由于东泰酒店定位特殊,保安系统的安全性超过了在澳的所有银行,再加上在博彩行业独特的人脉关系,这几年的生意风生水起,正是蓬勃向上的时候,却不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炳义看到了走上前来的周副总,冲他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什么也不要说。转身走进了赌场。周副总跟在后面,一路来到了赌场电梯门前,早有两名财务经理等在这里。一行四人上了电梯,财务经理插进钥匙,电梯向下缓缓而行。

林炳义没有转身,问道:“阿明,一共丢了多少钱?”阿明叫做张耀明,是一名财务经理,他听到林总的问话,连忙冲着林总的背影恭敬地点头道:“林总,一共丢了5000万美金。”

“这里面有没有其他客人存在这里的证券或者首饰?”

“没有,丢的全部是现金,而且都是其他酒店存在我们这里的。”

“嗯”林炳义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好在损失不算太大。尤其是没有客人的物品丢失,这个窟窿自己还是能补上的。

“叮”电梯已经到了地下三层,电梯口站了4名保安,看到林总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林炳义点头示意,心中骂道:“笨蛋,就会做表面文章。”

一行人向右走,右边是一条甬道,四面铺设着金属板。这是去往金库的必经之路,设有重量感应仪器和X射线扫描仪器,将自动把每一个进入金库者的重量和骨骼特征收进记录中,等待其走出金库,再次进行对照,以避免搬运、保安人员夹带钱物。

一行人在进入通道前把钥匙、钱包等一干杂物都取出来,保存在通道前。再往前走,是一道红色的大门,张耀明在密码器上按了今天的密码,另一个财务经理把眼睛对准一个小孔,一道光闪过,检查了他的虹膜。红色大门打开,几个人走了进去。

前往下又是一条通道,通道向右弯曲,通道里闪着阴冷的灯光。通道顶上的红外仪器开始工作,把每个进入者的红外图像记录了下来。

周副总当先走了过去,在一个隐蔽的位置按了一下,通道左侧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门,周副总对林炳义说:“林总,是不是先问问发现失窃的财务人员?”林炳义点了点头,走进了小门,两个财务经理知趣地站在门外,小门随后关上,这种糗事,作为下属知道得越少越好,明哲保身是很重要的。

小门里有一张桌子,两名身穿制服的财务人员哭丧着脸坐在靠墙的一面,另有一个穿西装的大汉带领两个保安坐在另一面。看到林炳义和周副总进来,五个人都站了起来,林炳义示意大家都坐下,两名保安替他和周副总拖过两张椅子,周副总坐了下来,林炳义却没坐。

他对那个大汉问道:“阿玮,怎么回事?”

阿玮名叫刘琦玮,是东泰的保安经理,听到林炳义问话,连忙站起来。林炳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阿伟坐下后说道:“林总,昨天晚上一直很安静,其他兄弟在外面当班,都没有发现异常,是阿昌和阿东去取钱的时候发现的”说着一指对面两个哭丧着脸的财务人员。

“你们怎么发现钱丢了?”

“我们是晚上的值班财务,我们负责为晚间离开的客人支取现金。一般来说楼上的博彩部都备有充足的现金,金库到晚上是不开门的,我们财务部的值班人员都是聋子的耳朵。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楼的大客户部来了几个高手,赢了不少的钱,都超过了最高赔付上限,搞得几张台子都封了台。博彩部的现金不够用了,就来财务部提款,我才打电话找来了值班经理明哥和雄哥。明哥和雄哥打开门后,我和阿昌进了银库,里面一切正常,但是打开抽屉,却发现空空如也。我们俩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了好几个抽屉,结果全都是空的。可是我和阿昌几个小时前封门的时候,那几个抽屉都是满的,那是我们的自用资金。”阿东哭丧着脸说道

林炳义听得不得要领,转头问刘琦玮:“你怎么看?”

刘琦玮皱着眉头对林炳义说:“林总,我们到监视室去看一下吧。”

林炳义、周副总随刘琦玮走出通道,到了另一边的监视室,刘琦玮把监视室中其他的保安人员支走,一边翻看各种录像一边对林炳义道:“林总,这件事有点邪门。你看,红外录像显示阿东阿昌他们确实是发现丢钱之前进去的最后一批人,在此之后确实没有人再进入了;你再看重量记录和X光记录显示阿东阿昌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而且这么多现金,也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带走的”

林炳义紧锁眉头,“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见鬼了?5000万美金能凭空消失?”

刘琦玮点了点头,“恐怕真是见鬼了。事情发生后,我在金库里仔细的搜寻了一遍,在一个抽屉角我发现了这个”说着,刘琦玮递给林炳义一块白色的布片。

林炳义结果来仔细察看,这是一小片白绢,手感颇为细滑,但并不是什么上好的丝绸。在白绢的一边有毛笔画的一些花纹,只是这些花纹异常怪异,不像是市面上出售的花布的纹路。

刘琦玮看到林炳义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块白绢是不可能进入金库的,首先,我们不接受纺织品的保存;其次,我们酒店所有能进入金库的人,没有一个人穿这样质地的衣服。这种绢布除了做旗袍,就是做戏服。另外,我又仔细地回放了X射线录像,结果在晚上8点半左右我发现了这样的图像。”说着,刘琦玮打开了另一个监视器,上面是X射线照射下的通道,忽然一道影子闪过。

“那是什么?”林炳义和周副总都是一惊

刘琦玮道:“我已经处理了画面,您看——”说着,按了几个按钮,画面变得清晰了。林炳义和周副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画面上居然是一个悬浮的黑色包囊,X光透过包囊,显示出里面装的满满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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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冉到达深圳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先从澳门到了香港,见过一位朋友之后,又悠闲地通过了罗湖口岸,到达了深圳。

他转了几次车,终于到了一家停车场。停车场并不偏远,陶冉之所以转车,只是出于谨慎。以往的经历告诉他,一定要谨慎,不要因为大意给自己造成麻烦。

他走到一辆四川牌照的金杯客车旁,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车子的后座上整齐地放着五个黑色背囊。副驾驶的位子上则躺着5个白色绢人,绢人的五官画得栩栩如生,身上则画着奇怪的符咒。其中一个绢人的衣摆出现了一个破损。

陶冉看到绢人的破损,下意识地向车外四下张望,直到确认安全后,才重新看着这个绢人,说道:“乙辰,你也太不小心了,又要我给你补衣服了,唉!”说着,把五个绢人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这一步顺利完成了,但是前途仍然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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