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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中叹道:“真是痴人,如此般好日子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入夜时分,宾客逐渐散去。
待到月上三更,庄内灯火也逐一熄灭。
只有惊鹤厅灯火却仍是通明。
惊鹤厅位于山庄背后,四周无一房屋,只孤零零的落在一个山坡上。
步惊雷走到门口,轻轻的拍了下手,黑暗中顿时闪出数十人,身着黑衣,手持长剑,将惊鹤厅围的水泄不通。
步惊雷身后无心大师等六人莫不惊叹三分。
整个厅只有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唯有顶上留了个半尺见方的斜孔用以透气。
张管家出现在门后,一脸警惕,向步庄主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将里面彻底检查过一遍。
厅内早已布下七张座椅,正中一张旁搁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摆放着香炉,茶壶。
步惊雷笑道:“各位先请就坐,张管家,上茶。”
众人就坐,张管家逐一沏上热茶后,双手垂立,静静的站立于步惊雷身后,那佝偻的身躯便溶于步惊雷肥胖的身影中。
茶是好茶,却无人饮上一口。
茶应该在幽雅之所慢慢啜饮的,此时竟显的与整个氛围格格不入。
谁在大战前还有心情品茶呢。
远处仿佛传来更夫的敲打。
梆,梆,梆应该是子时了。
众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步惊雷仍端坐在椅中,眼光凝视着大门。
门栓已从里面紧紧封死。
外面的火把亮了起来,一圈又一圈,形成夜空下巨大的光环。
什么人能不为人所知越过这道光环呢?
除非那不是人。
齐海抽出刀,刀背上的九颗铁环在碰击中发出当啷啷的脆响。
刀是铁刀,刀背呈出年代久远的黑色,刀锋却闪动撩人的白光。
他站在门口,就像一尊塑像,要过他就得先过那把刀。
就算过得了那把刀,还有一条长鞭。
鞭是赤铜打造,长九尺三寸,此刻如同一条吐芯待发的蛇紧紧握在何清风的手中。
何清风正站在步惊雷与齐海之间。
他的左边,苗凤凰注视着香炉上刚点燃的一枝香,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中显的飘浮不定,苍白的脸上只少了惯有的笑容。
从来也没人会小看五毒帮的帮主,特别是她那双略显粗糙的手。
那双手正隐藏在淡紫色的袖纱中。
她的对面,唐老爷子的手也同样抄在袖袍中。
唐门的暗器更是天下人不敢小窥。
步惊雷的左边,无心大师双手合十,双目低垂,有如超凡脱俗。
卢申天双手各持一把玉尺威风凛凛站立另侧,倘若天下的盗贼见了他此刻的模样,怕早已骇得后悔为何做那作奸犯科之事。
步惊雷笑了。
一个人处在天下六大高手保护之下,想不笑都不可以。
更何况他身后阴影里那个佝偻的老人。
夜已深,天地间一片寂静。
厅内,一枝红香在慢慢燃烧。
这已是步庄主点的第三枝。
步惊雷的笑容开始僵硬,甚至快笑不出来。
香为什么燃的那么慢。
内心中都在盼望着,香灭时,子时即过。
地狱般的寂静让人感到了窒息,恨不能从这里立刻消失。
只有无心却仿佛入了禅般,面容宁静而安详。
除了眉梢因为闷热而缓慢沁出来的几滴水珠。
香已燃到头,那红色的火点挣扎着忽明忽暗。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即将逝去的光亮上,屏住了呼吸,心也随着跳动。
砰,砰,砰……
耳轮中传来九颗心的跳动。
只有一颗心的节奏不对。
七个人一起抬起了头,面容竟是那般骇异。
步惊雷仍然在笑,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颗心跳动的如此脆弱,倘若不是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那么即便是这些武功绝世的人,也难以听出来。
声音居然是从屋顶传来。
躲藏在那横梁尽头的黑暗中。
长鞭已然出手,却是向着步惊雷飞去。
步惊雷的笑容还来不及消失,只惊的微微张开了嘴。
长鞭却已在他头顶舞出了一片金黄的光。
光璀璨而夺目,要想穿过这道光的结局只能是粉身碎骨。
唐老爷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了出来,几道蓝光飞向了那片黑暗。
伴随蓝光的是苗凤凰手中的那条黑线。
齐海大喝声已连人带刀飞了起来,当啷声中人刀合一。
无心大师双手朝上推出,一招平空望月式中,巨大的掌力奔向高处,势要将那黑暗击碎。
卢申天亦然抬头望天,手中两把碧绿玉尺交叉胸前,等待随时可能穿透长鞭舞动黄光的袭击。
便是那阴影中佝偻的身影也瞬间暴涨,双拳紧握朝天而立,只可惜无人注意,不然也将惊为天人。
轰然一声,屋顶被冲开巨大的缺口。
轻风,冷月也冲进了这个压抑的空间。
一件黑影跌落到了地上。
七大高手的表情瞬间凝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掉落在地的竟然是一只猫。
那只成天爬在卢夫人脚边的阿黄。
只是不知它为何竟此时出现在这里。
头已被劈开,五只铁蒺藜钉在腹部,黑色的血从咽喉一细微针孔处泊泊冒出,胸前毛皮软塌塌倒在一边,显然肋骨也已全被震碎。
风吹过,香火摇了摇终于熄灭了。
子时已过。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
七个人的心却沉了下去,似投入无底深渊中的小石块晃悠悠的荡向那无尽的黑暗。
因为空间里只剩下了七颗心跳动发出的砰砰声。
卢申天离步惊雷最近,第一个冲了过去。
捕快通常也担当忤作,何况他是天下第一捕。
当他冲到步庄主身边时,直觉就已经告诉他了。
步惊雷死了,惊雷山庄的主人最终还是没有躲过死亡的通牒。
没有人能够相信这个事实,却不得不接受面前的这个死人。
步惊雷的笑容还挂在已然泛黑的脸上,那是一个肥胖臃肿的惊异笑容,半张的嘴中隐隐闪动一丝金光。
一只金针隐没在咽喉中,针上有毒,见血封喉,便是一丝丝血也未曾从伤口处渗出。
张管家抬头望向面前的人。外面静悄悄的,不可能有人进来,也没有人进来。
杀手只可能是……
想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脊梁上闪电般掠过一道寒意。
更让人心寒的是,面前六个人的眼神竟然和他一般模样。
不是他们,难道是鬼。
他听见自己牙齿碰撞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许久,无心大师终长叹一声,转身走出厅去,其余几人面容呆滞,也跟随而去,只余下张管家守在了庄主身旁。
昏黄的烛火摇摆不定,宛如地狱里的风吹了上来,内心中的恐惧竟似在吞噬着每一寸**,张管家再也把持不住,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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