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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记》第三章 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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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中,似有声音时常在耳边轻轻的呼唤,那一呼一息的温柔,撩拨着人心,丝丝渗入心底,想要伸手去握住,她却又悄悄的流走。

漆黑中,有时他又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看不清的东西紧紧束缚,众多异样扭曲的鬼脸,发着惨绿的鳞光,在他身边不住旋绕飘飞,发着阴侧侧的笑声。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楚枫才悠然醒来。

只觉得自己体内似有数种力道在不停撕扯冲撞,又像是被熊熊烈火在烧烤,五脏六腑间近乎窒息的灼热疼痛,四肢却冷若冰雪。

思绪在慢慢的回来,易楚枫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是和慧藏的金钵硬击了一记,没想到那老和尚的金钵竟然会如此厉害,却不知柳闻樱有没有被老和尚伤着,现在我又是在哪里?

喉咙干巴巴,似被火撩,易楚枫勉强眼开眼,强光刺目,他又连忙将眼睛闭上。鼻中传来成熟女人特有的体味幽香,身子在不断的颠簸起伏,震得他脏腑更为难受,不由低低的发出一声呻吟。

耳边立是听到一个甜腻惊喜的声音:“啊,你醒了么?”接着是吁停的声音,颠簸慢慢平复下来,显是那女子已勒住了坐骑。

易楚枫缓缓将眼睁开,又眯了下眼,但见风和日丽,一张吹弹得破的俏脸上正张着双勾魂夺魄的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眼中满是惊喜与担忧,正是他担忧的柳闻樱。

易楚枫喉中干渴,微动了嘴唇,发不出声来,手指微动,想伸手指指自己的嘴,柳闻樱已是柔声道:“想要喝水了么?你都昏迷整整二天了,还不住说胡话,我都快要担心死了。”说着,自鞍旁取过一个羊皮水囊,将囊口小心翼翼放到易楚枫唇边,先润了润他的嘴唇,然后才慢慢的将水倒了进去。

泉水甚是清凉甘甜,易楚枫觉得体内躁热疼痛稍有缓解,精神也是好转不少,还待再喝,柳闻樱却是已将水囊收起,轻声道:“你才刚醒,不能喝太多的水,呆会再喝吧。”

易楚枫微微点头,这才发觉自己是在一头双目血红的龙马上,被柳闻樱贴面抱坐在怀里,全身裹着一件灰色长衣,也不知她是从那里讨来的。

易楚枫觉得身子有些酸麻,便动了动,柳闻樱立是抱住他的腰,将他朝上扶正了些,易楚枫伏在柳闻樱肩头,看着她仿若刀削的侧脸,鼻中是传自发丝的淡淡幽香,又想起她在潭中沐浴时的万般春光,不由得一阵心乱意迷,不受控制的在她柔润纤巧的耳垂上突然亲了一下。

柳闻樱心中禁不住大跳一下,刚被易楚枫亲住耳垂,那种从未有过的麻麻酥酥感觉让她全身发软,几乎都控不住龙马,偏芳心还有种说不清的窃喜,娇嗔道:“一醒来就这般不老实,你伤都还没好呢。”

易楚枫被自己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刚才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心中暗付,看来自己占了千影的身子,心性确实发生了些变化,这千影以前八成还是个好色之徒,自己在昏迷之中,脑中也好像隐隐有各种画面不住闪过,只是现在却全想不起来了,不知又有什么关联,口中却是笑道:“那还不是姐姐害得。”

柳闻樱往易楚枫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啐道:“去,姐姐怎得害你了?”

易楚枫道:“自然是姐姐的漂亮害的。”

柳闻樱绝世之姿,身边从来就不少奉承之徒,但易楚枫的话却让她特别高兴,心中甜丝丝的,凑到他耳边咯咯笑道:“看你木头木脑的,说话却这般油嘴滑舌,只是你们男人最没良心,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忘记姐姐了。”

易楚枫看着柳闻樱粉嫩修长的脖子,心中一荡,轻声道:“姐姐就象天上的仙女一般,我怎么舍得忘了。”

他这话说得极是温柔,柳闻樱不由一呆,突然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俏脸不知为何红了,嗔怪道:“就爱乱嚼舌头。”偏语意中却带着说不尽的欣喜娇柔。

易楚枫心中一叹,暗道以后千影这口花花的毛病不知还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以后自己是千影的身子了,又应该如何,一时竟想得出神起来。

见易楚枫发怔不说话,柳闻樱也不以为意,只道他身受重伤,嫌说话累,想到易楚枫正是为救她所伤,心中更增柔情,柔声道:“你重伤未愈,就先闭会眼养养神吧。”

易楚枫点点头,闭上眼,心中又想到了公输博,自己应该去何处打听先生的下落,要是找不到先生了,那又如何,只想了片刻,发觉体内的数道劲气又肆虐起来,五脏六腑疼痛燥热难忍,更让他害怕的是,他突然发觉自己经脉内的灵气竟然空荡荡的消失殆尽,不由心中一急,立是气血上涌,头脑发晕,呻吟一声,顿时又昏了过去。

柳闻樱立是觉出异样,心中大急,抱紧易楚枫,不住低声呼喊,见易楚枫毫无反应,美眸中突然滴下清泪,轻声啜泣起来。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柳闻樱住了抽泣,忙乱从衣中取出不少颜色各异药丸,含在自己嘴中化了,又对上易楚枫的唇,用舌尖撬开牙关,连着香津一道度了过去。

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男子,柳闻樱心中泛起丝奇异的感觉,这些年来,自己再未曾爱上过什么人,想不到现在却对这才见了两日男子就如此着紧,总觉得自己在很久之前便已认识他一般,或许真是前世欠了他的吧。

怀中的男子低低呻吟一声,好看的脸容扭曲,似是在昏迷中仍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柳闻樱忍不住心如针刺,就似痛在自己身上一般,泪珠滑落,滴到了怀中男子脸上,任那酸酸涩涩的滋味渗满了心底。

由于担心易楚枫伤势加重,柳闻樱也不敢将龙马驱得大急,如此不紧不慢的行得大半日,身后突然隐隐有龙马长嘶声传来,柳闻樱吃上一惊,这荒山野径的,来人怕十有**是可能追蹑自己而来,这两日来,自己专拣偏僻处走,已躲过了好几拨追捕者,没想这么快又被人盯了上来。

侧耳倾听,奔腾之音更近,听上去似乎来人甚多,柳闻樱仰望空中,见并无飞禽,心中略为放心,左右顾盼了下,翻下龙马,从腰间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短刃,用力往龙马股上刺了一下。

龙马吃痛受惊,昂首长嘶一声,奋蹄往前奔去,柳闻樱抱着易楚枫,闪入路旁林丛,也不择路,往深处逃去。

林丛中树木茂密,荆棘遍布,因怕被人观见或测到灵力波动,柳闻樱并不敢用卸带飞行,才逃出数里,身上已是被勾出数道血痕,汗水流下,火辣辣的痛,但生恐那些追赶她的人又折返过来,柳闻樱也不敢停下稍作歇息。

想到自己有生以来,何时曾受过如此苦楚,柳闻樱心中委屈,禁不住又想落泪,可一看到怀中的男子,柳闻樱心中又有万般柔情,这男子莫明其妙的躲在石上看自己洗澡,又拼死救了自己,或许真是命中注定自己要与他有一段情缘。

……

等到易楚枫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是黯淡下来,发觉自己正平躺在一方平整的大石上,不由伸手慢慢支坐了起来。

清风徐来,松涛阵阵。

天边远处的云层仍是暗红之色,烂漫不知名的野花在树根处一簇簇的怒放,给这越见阴暗的林中平添了几许清新生动,更给人种出入梦境的童话感觉。

易楚枫环顾四周,不见柳闻樱身影,心中不由有些失落,心想,莫不是姐姐嫌我拖累了她,管自个儿走了,可又觉得柳闻樱不至如此,心中不由患得患失。

感受了下体内,仍是疼痛,却已不如先前那般令人无法忍受,想起迷糊中柳闻樱曾数次用嘴度过一股冰凉苦涩的液体到他嘴间,大概是那些液体的功效,只是一想到柳闻樱那温软湿润的香唇,易楚枫心中禁不住一阵心旌神摇。

天色又暗了些,见柳闻樱仍没有出现,易楚枫心中不禁有些开始担心起来,立起身来想去寻找,体内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又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再感应不到灵力,见到不远处横着一根小树枝,便比划了一个手势,叫了一声:“起!”没想那小树枝却是纹丝不动。

连着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易楚枫终是放弃,心中不免懊丧,自己感应不到体内的灵力,难道是因为自己先受了千影、云烈的合击,后又和慧藏的金钵硬拼了一记,让自己体内的经脉断了不成。如真是如此,那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办……

胡思乱想间,一声枯枝断折的脆响传来,易楚枫循声望去,看到柳闻樱正从密林中钻了出来,心中立是升起一丝难掩的喜意。

柳闻樱也是看到了易楚枫,见他醒来坐起,也是心中欢喜,快步到了他面前,笑靥如花,道:“啊,你醒啦,觉得好些了么?”

易楚枫这才看到柳闻樱一手拎着两只野兔,一手抱着些枯柴,想来刚是去找吃得了,昏暗中,看到她本是光嫩雪白的脸上和手背上隐隐布着血痕和污泥,易楚枫心中感动,忍不住伸手抚在柳闻樱脸上,替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泥点。

历经沧海的柳闻樱竟有了些羞意,微闪了一下,又怕易楚枫吃不着力,还是没躲开去,任易楚枫冰凉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突然间,觉得自己吃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不由一把捂住脸上的手,怔怔的看着他,眼泪儿流了下来。

月儿慢慢升了起来,但无碍她的绝世光华,清清冷冷的撒落下来,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全笼在轻纱中。

月下的佳人如梦似幻,就连那泪滴似乎也夹杂上一层迷蒙,易楚枫呆呆的看着她,心想:“这几日来,老见她落泪,呆我化解了体内的几道真气,定要好好待她。”肚子却是突然传来咕咕声响。

柳闻樱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伸手揩拭脸上的泪珠,道:“你饿坏了吧,这地方野物好少,姐姐打了半天,才打得这么些,我这就做给你吃。”

易楚枫笑道:“是有些饿了。”试了下体内,觉得疼痛已减,又道:“我给你打下手吧。”

柳闻樱执意不让,按住易楚枫身子,道:“你就坐着别动了,让姐姐来侍候你!”说着,取出腰间那短刃,笨拙的剥起野兔来。

易楚枫看得轻笑出声,起身上前两步拿住她的刀子,道:“你去生火吧,你这般剥,我可真要饿死了。”

柳闻樱迟疑了下,见到易楚枫看上去并无不妥,才把刀交给了他,笑道:“那就让你这木头来,你可千万别比我还笨才好。”

易楚枫也不说话,拿着银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剥去一只兔皮,手法竟极为熟练麻利,看得柳闻樱妩媚一笑,放心到边上架起枯柴,生起火来。

易楚枫剥好兔子,又削了两根尖细木棒,见柳闻樱已将火堆升起,便各串上一只兔子,坐到柳闻樱身边,将其中一只给了她,拿到火头上翻烤。

升起火头,大石边立是亮堂温暖许多,火苗映得柳闻樱的脸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柳闻樱心中甚是安宁喜乐,她在寂照城的天香宫里过得是面首无数的靡烂生活,从没想过有天会和一个男子,在荒郊野林如此这般,偏心中还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或许这就是爱情吧,想到这,柳闻樱不由偷偷看了眼易楚枫,见他正盯着火苗入神,脸容说不出的丰朗神俊,让人神醉心迷,不由将头缓缓靠到了易楚枫肩上。

野兔滋滋冒着声响,兔油滴在火中,火苗“扑”的声窜高不少,一番烧烤下来,野兔渐渐成了金黄之色,发出诱人的烤肉香味。

柳闻樱学着易楚枫一般烧烤,那野兔却是东焦一块,西焦一块难看之极,心中大感郁闷,看到易楚枫只顾盯着野兔翻烤,忍不住嗔怪道:“哎,你真是木头呀,都不会和我说说话。”

易楚枫转头朝她一笑,暗付,几天前,我确还是个木头呢,将手中的野兔拿到鼻间一闻,道:“可以吃了,你吃这只吧。”说着,将野兔递给柳闻樱,又取过她手中那一只,继续翻烤。

柳闻樱道:“这么大一只,我哪吃得完。”接过野兔,轻轻吹上几口,又用刀划上几下,小心翼翼的扯下一条兔肉,放到易楚枫嘴边道:“烂木头,你先尝尝吧。”

易楚枫腹中早饥,也不客气,张口吃了,柳闻樱又撕下一小条,送到自己丰润的香唇边,微露编贝般的雪白皓齿,秀眉轻蹙的细嚼起来,吃相神态,动人无伦。

由于没有佐料,这兔肉虽然香嫩,但淡然无味,可柳闻樱却觉得这是她这生吃过的最美的食物,美眸瞥了易楚枫一眼,道:“这兔肉可真好吃,木头,你烤得这般麻利,以前常做吗?”

易楚枫翻动的手不由停住,想起了自己跟随公输博穿行在野外时,公输博教自己烧烤野味时的种种情景,现在却不知公输博的生死下落,一时间,忘了回答柳闻樱,只顾愣愣看着滋滋冒着肉油的野兔出神。

柳闻樱将头凑到易楚枫身前,又撕了条兔肉递到他嘴边,嗔道:“怎么了,木头木脑的又发怔,呀!兔肉都要糊了!”伸手将易楚枫的手往外拨开了些。

易楚枫这才回过神来,见兔子已烤得差不多,虽然有些地方焦了些,但仍极是诱人,深深吸上口肉香,叹道:“以前烤过一些,都是先生教的,我现在都找不到他了。”

柳闻樱看易楚枫脸容悲戚,生恐他太过伤心,忙岔开话题道:“木头,你先生想来是了不起的人物,定然不会有事的,还是你体内有伤,我带你一道回寂照城可好?那有我大哥在,他定可医好你的。”说着,满脸企盼的看着易楚枫,这几日来,她细察易楚枫体内,早知道他体内经脉数断,更有数道强劲灵气,在断脉间冲击肆流,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接续加以引导,定会伤及五脏六腑,最后周身爆裂而亡。

只是她生恐易楚枫担心,却也瞒着他不肯和他说及,柳闻樱并不知道易楚枫先前就有内伤,只道是为救她所致,心中感动,这两天来,她不时以玄阴秘法疏异他断脉内的真气,又给易楚枫服了无数的灵药,才算是将他断脉内的真气暂时降解压制着,可她怕有天压制不住爆发出来,那时易楚枫就再无挽救余地,不由想到了寂照城她那位才华绝代的大哥来。

易楚枫口中大嚼兔肉,含糊不清道:“寂照城离这很远吗?”

柳闻樱见那野免几下就被易楚枫吃得七七八八,不由抿嘴一笑,又想到易楚枫腹中甚是饥饿,刚却还是让她先吃,心中柔情泛滥,柔声道:“寂照城地处边荒,自然是远的,呐,这个给你,我吃不下了。”说着,切下一条兔腿,递给风影。

易楚枫也不推却,接过兔腿,咬上一口,大嚼道:“可我还是想先去找我先生呢。”

柳闻樱心中微微失望,却又有些喜欢他的情深意义,暗付要是他不理他先生,自己或许会更失望呢,突又想起什么般道:“烂木头,你和你先生怎么会分散的。”

易楚枫这时对柳闻樱已无戒心,将望云崖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但灵魂转移的事怕吓着柳闻樱,就略过没说,只说他是公输博的一个弟子,被人击落崖下,落到了水中。

夜空静辽,树影婆娑。

火堆发着“噼啪、噼啦”的声响,偶尔冒出几颗火星,柳闻樱靠着易楚枫,听他娓娓诉说,偶尔插上几句,不觉间,夜已深沉。

想到自己生平也不知有多少男子一瞧见她,便惊为天人,死乞白咧要做入幕之宾,可自从见了易楚枫,几乎是一眼之内,自己反倒被他所迷,这也算是异数,想到这,柳闻樱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浅浅笑意,映着火花,有种深撼人心的美丽。

火光渐渐暗淡下去,柳闻樱用树枝轻轻的拨了拨燃枝,青蓝的火苗又跳动起来,燃亮少许,看了眼身旁的易楚枫,见他脸上有些倦意,便道:“木头,你累啦,早些歇息好吗?”

易楚枫被体内的那些真气折磨的确实伤人,闻言更觉阵阵疲倦袭来,不由点一点头,就睡倒在那大石之上。

柳闻樱往火堆中又添了几根枯柴,和易楚枫并头躺下,玉臂舒展,搂住易楚枫,将头靠到他的耳边,伸出纤纤食指,轻轻的在易楚枫胸前划着圆圈。

易楚枫只觉得鼻息间尽是浓香甜腻,耳朵被柳闻樱的发丝与气息惹得痒痒的说不上的舒服,而那柔轻温暖的肢体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平和喜乐,过一会儿,顿是鼾声大起。

柳闻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闻着易楚枫身上的气息,她心中再次泛起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总觉得易楚枫像和她已认识了很久,能给她一种直入内心深处的安宁,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守着他。

柳闻樱微微探起头来,月色下,身旁年轻男子沉睡的脸如玉石雕琢一般完美,他的呼吸心跳清晰可闻,而满是阳刚的男子气味更是让她有些意乱情迷,睡梦中的易楚枫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这是在梦中想起了自己吗?柳闻樱突然轻轻的在易楚枫的唇间亲上一记,温柔的贴上了他的脸庞,一种情怀疯了般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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